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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武祥和妻子魏宏枝八点准时到了学校教导处。

教导处门口一个好像是工勤模样的人员看了看他俩,不冷不热、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在外间等着吧,领导们这会儿都忙着呢。

他俩赶紧点点头,连说好好好,然后规规矩矩地在外间的一排凳子上坐下了。

说实话,绵绵在学校念书一年多了,身为家长,还从未专门到学校找过领导和老师。从来都是学校领导和老师到家里或单位来找他们,更多的时候是请他们吃饭。去的都是最好的饭店、最宽敞的包间,一边吃饭、一边寒暄,关心的话、奉承的话,说得让你好难为情,热情得几乎能让你麻木了,你只有机械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每一回都千方百计地让把绵绵也叫上,每一次死拉硬推地非要让两口子坐在主座上,连你用的湿毛巾密封包每一次也都帮你扯开,每一道菜等不到你动筷子就已经把最好的那部分夹到了你的碟子里。重复了无数遍的话总也显得那么恳切,一脸的虔诚看不出任何虚情假意。哎呀,哎呀,你们能来就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啦,一般的人能把你们请到吗。人要讲良心,要不是绵绵在咱们学校上学,我们能认识你们吗,学校里的人谁不清楚,绵绵能在咱们延中读书,那是咱们延中所有师生员工的运气,福气……

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冷板凳这么一坐,让武祥夫妻明白了今非昔比。

坐在教导处冷清的外间和硬板凳上,巴巴地等着校领导召见,今天确确实实是第一次。

来时就商量好了,并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今非昔比,凤凰落架不如鸡,何况你原本就只是一只凡鸟,并不是什么凤凰,所以武祥说一定要准时。魏宏枝叮嘱,态度一定要端正。武祥总结说准时就是态度,恭顺就是敬重。魏宏枝概括:见了学校领导,心态一定要平和,平和就是能低三下四,就是能认清自己目前的状况和位置。现在,咱们只是一个差等生的学生家长,学校能收留绵绵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所以,自始至终都要表现出充分的感激和尊崇。这是关系到孩子的终生大事,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所以他们共同制定了三条准则:一、不管有多难听的话,也一定要笑脸相迎,决不反驳一个字;二、什么话都能说,什么态度都能忍,过去给学校办了的难事好事的话一句也不能提;三、什么事都能答应,但让孩子退学离校的事决不能答应,就是跪下来磕响头也不能答应。

什么都想好了,什么都想到了,但没想到把他俩一直晾在这儿。一直等到快十点了,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找他们谈话。早自习结束了,第一节课也结束了,第二节课眼看也要结束了,还是不见任何动静。倒是不断有学生和老师进进出出的,说话声,打闹声,走路跑步声时不时地传进耳廓,但好像谁也没意识到他们的存在,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武祥本想到里面催问一下,刚站起来,妻子就扯着他的袖口边说,坐着吧,老老实实等着。

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铃声都响了,才有一个面色发青、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可能是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可能是以前见过,朝他们点点头,一边径自往里走,一边显得很客气地说:“来啦?里面坐。”

他俩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跟了进去。

“坐吧。”那人一边坐下,一边指了指办公桌旁的椅子说。武祥看了看,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一个椅子,赶忙说:“不用不用,领导您贵姓?”

“我姓赵,教导处副主任。”赵副主任一边回答,一边在抽屉里翻着什么,“上边要来开什么现场会,领导们都忙得一塌糊涂,临时抽调,让我来见见你们。”

“……赵主任啊,您好您好。”武祥看到桌子上有烟灰缸,一边问候,一边赶紧掏出烟盒把一支中华烟递过去。然而却见赵副主任猛地抬头,一声断喝,几乎吓了武祥一个踉跄。

“进来!”赵副主任似乎根本没在意武祥递过来的香烟,突然大声朝办公室外吼道。

像被打了一闷棍,武祥和妻子都有些发僵地愣在那里,真的不知所措。良久,只听得办公室门轻轻响了一声,像是从门缝里挤进来似的,一个又胖又圆,个子足有一米七八的学生磨磨蹭蹭地站在了办公室桌前。这个胖子学生显然是做错了什么事,低着头,但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样子。

“站好!”赵副主任突然又是一声怒吼,“笑什么笑!还知不知道羞耻了,咹!”

胖子学生好像被训惯了,只是象征性地挺了挺腰,依旧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武祥那只捏着香烟的手,实在是伸在那里不是,抽回来也不是,正尴尬着,赵副主任这时又转过脸来,顷刻间,竟换了一脸的平和,很随意地说道:“你们再等等,暖壶里有水,要渴就自己倒,别客气。”

武祥赶忙说:“不急不急,我们等,您先忙您的。”

赵副主任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很有风度地慢慢地接过香烟,等武祥给他点着了,慢慢地抽了一口,显得很儒雅地说:“你们也知道,现在的社会风气真的是太成问题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这些学生什么事情都敢干,可家家又都是独生子女,家家都想成龙成凤,不说不管不行,说重了管多了也不行,压力都聚在学校了。”

武祥赶忙说:“是啊,是啊,现在的老师真是太累太苦了,要说压力,老师压力最大啊。”

妻子魏宏枝也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现在什么部门都能混日子,就是学校和医院没法混日子。当老师的,一个比一个辛苦,没眀没黑的,可比起医院的医生,老师的工资又那么低,我们这些当家长的,真的是打心底里感激啊……”

正说着,赵副主任猛地又是一声怒喝:“混账东西!让你站好了没听见吗!聋啦!”

这次连妻子也被吓得一哆嗦,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只见赵副主任一脸的和蔼刹那间竟又换成了一脸的狂怒,就好像他俩根本不存在似的猛地转过脸对着那个胖学生大发雷霆:“检查呢,为什么不交检查!你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为你家朱门酒肉,贵人达官鱼贯而入我就管不了你啦?牛能任重,马有报德,你说说,你说说你能干啥?一看你那没皮没脸的样子,就让我恶心!”

胖学生耷拉着脑袋,依旧一声不吭。

赵副主任好像也不需要那个学生回答,这时又转过身来,变戏法似的突然又换上了一副祥和的表情,依然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你们喝点水啊,要不我给你们倒,窗台上就是一次性的纸杯子。”

“不用不用,”武祥急得赶忙拦住赵副主任,“不喝,不喝,您快忙您的。”赵副主任其实根本就没动身子,他甚至都没转过脸来。武祥有些不知所措地掂量着说:“赵主任,要不您看我们就先到外面再等一会儿?”

“不用,外面冷,都说暖冬了,其实这阴冷阴冷的天气,更让人不好受。”赵副主任像拉家常似的,“过去各单位自己烧锅炉,什么时候不冷了才停下来。现在美其名曰集中供热,花钱多,还活遭罪,不管天气冷不冷,即使还刮风下雪,地冻三尺,说停就停了,一分钟也不给你多烧。你说说,这能叫和谐社会?整天冷飕飕的,那心里还能和谐了?”

武祥赶忙接过话茬儿说:“可不是嘛,这几天停了暖气,医院里感冒的人多了去了,年龄大点的,好多都住了院。临时用空调,热风干干的真又一下子适应不了……”

正说着,赵副主任突然转过身去又炸雷似的一声怒吼:“把你的手机给我放下!你以为是振动我就听不见了!掏出来!听见了没有!”

武祥夫妇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止不住地尴尬、无措。

那个学生歪着脑袋,还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任凭你怎么说,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赵副主任猛地跳了起来,一眨眼间就从学生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然后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地吼道:“出去!给我站到外面去,今天不准回家!除非你把检查交了,把你的父母叫来,否则就别想回去!你要再敢偷偷回去,就再也别来了!滚!滚出去……”

那个胖学生好像正巴不得这样的结果,还没等赵副主任的怒斥结束,庞大的身躯竟像一条鱼似的倏地一下便不见了。

武祥夫妇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怔怔地站在那里,被冻僵了一样。

“好啦,言归正传,咱们就谈咱们的事吧。”竟然没有任何转换过渡,赵副主任立刻又是一脸和气地对他俩说道,“真是没办法呀,现在的学生真能把你气死了。不是老师总跟你们家长发牢骚,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每天回去了,就只有两个感受,一是气二是累,还有就是嗓子疼心口疼外加浑身疼,有什么办法,谁让咱是老师。就像刚才那学生,你别看装着一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样子,心里什么时候能瞧上你这个教务处副主任?人家老子有钱,还是什么十大企业家、人大代表,分管咱市的书记市长,教育局长,学校校长的,哪个不是人家的座上客,什么纪律啊处分啊,你在这里说得地动山摇,他在那里照玩不误。这年头有教无类?哼,姥姥的!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越说越气,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倒把你自己气出病来了,就说说咱们的事吧。”

武祥夫妇突然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经过这一场面对面的“熏陶”,这会儿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面色发青、矮墩墩的赵副主任,一时间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副主任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武祥再递过去一支,被赵主任客气地挡住了。武祥只好把烟放在主任的桌子上,然后便屏声闭息地看着赵副主任。

“你们这事,嗨,该咋说呢。老话讲:有风方起浪,无潮水自平。”赵副主任皱了皱眉头,突然严肃地说道,“说实话,这样的事让我跟你们说,本来就不合适。可你一个区区副主任,人家说让你来,你又不能不来。现在的人,好事挤破头,坏事都躲得八辈子远。”

赵副主任这一番开场白,就像寒冬腊月劈头浇下来一桶冰水,顿时让武祥浑身上下都冻透了。不祥之兆,看来真是出大事了。莫非真的要把绵绵赶出学校去?

武祥一怔,妻子魏宏枝说话了:

“赵副主任,您也用不着为难,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们明白,都是学校的决定,都是学校领导研究定下来的,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也都能理解。”

听了这话,赵副主任铁青的脸色愈发难看,沉默了一阵子,终于说道:“让绵绵写的辞职书,你们带来了?”

武祥赶忙说道:“辞职书我们随时都可以写,您也清楚的,当初我们和绵绵就没想过要当什么班干部校干部的。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先问问情况,如果就是让写辞职书,这没什么难的,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你写出来……”

“问题不是什么辞职书,你们大概都理解错了。”赵副主任摆了摆手,打断了武祥的话,“绵绵回去就没跟你们说吗?辞职书不过是摆个样子,核心问题是要把问题说清楚,你们知道是什么问题吗?知道问题的性质吗?关键的关键是这个问题只能由你们说出来,学校才能通盘考虑绵绵下一步的问题。”

武祥听到赵副主任嘴里把这么多问题绕来绕去的,越发感到事态的严重。妻子的脸色也更加苍白,情绪也更加紧张,止不住地解释道:“可绵绵什么也没说呀,不就是辞职书吗?还有什么其他性质的问题?是不是还要牵扯到别的什么?”

“不是牵扯,明摆着就是嘛,”赵副主任故意把口气放得很缓和,“这世间的人和事,你们应该心知肚明。要不是当初你们家的背景,学校怎么会做出那么多被动的事情?学校也是被迫无奈没办法啊,你们知道的,就像刚才那个学生,要不是他爹每年大笔大笔地资助学校,他这样的孩子进得来吗?”

武祥意识到问题实质了,但仍然无法相信并心存侥幸地问:“您说的被动是指什么?是写辞职书?还是因为学校被迫无奈没办法才让绵绵进来的?”

“你看,你也不是很明白吗?你都意识到了,学校还意识不到?”赵副主任甚至笑了一笑,“你想想,像延中这样的学校,市里每年下发各项拨款不是很正常吗?改善办学条件不是早就规划好的吗?老师的生活待遇和住房问题,历届市委市政府都非常关心的呀,但这些本来十分正常的事情,为什么非得附加上其他条件来交换?学校确实是被迫无奈没办法啊,你们想想,如果你们是校长又能怎么办?”

武祥突然感到血脉贲张,两眼火星直冒。看着侃侃而谈的赵副主任,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什么也想到了,却没想到问题的关键、问题的核心竟然在这里。这个意思太清楚了,绵绵的入校和当选班干部校干部都是被逼无奈的结果,本属正常的学校扩建和办学条件的改善都是被一个人以附加条件强行对此进行了交换。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绵绵的舅舅,就是那个已经被双规了的市委书记魏宏刚!

此时,赵副主任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绵绵的辞职书只是个借口,必须把这层意思写出来才是问题的实质,才是关键的关键。昨天晚上班主任来家绕来绕去的,其实也是这个意思。而武祥和妻子当时确实没有明白过来,所以赵副主任才会一开口就说,你们都理解错了。

是的,武祥和妻子,确实没有理解到这一层。

武祥正寻思着该怎么说,妻子在一旁开口了:“赵副主任,听了您的话,您看我理解得明白不明白。您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绵绵的入校是他舅舅给学校施加了压力才进来的?”

“你看,我没说,你不也说出来了?唉,一针见血嘛!”赵主任把两手摊开了说道。

“这么说,绵绵的班干部,团干部,校干部,也都是她舅舅施加压力的结果?这么做学校是被迫无奈的,没有办法的?”妻子继续问道。

“是呀是呀,这还用说吗?没有她舅舅的影响,学校会这么做吗?明摆着的事情,你说谁不清楚啊,学校很弱势呀。”赵副主任依然显得很无奈地答道。

“还有学校的扩建,学校办公条件的改善,还有老师的福利分房,都是拿绵绵交换的结果?”妻子继续追问道。

“话是难听苛刻了点儿,可这也是事实啊,你们也用不着想不开,我也是实话实说。”看到妻子发青的脸色,赵副主任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就是说,本来这些都是学校正常应该有的,早就规划好的,水到渠成的事,硬是绵绵的舅舅给压住了,如果不答应绵绵的这些附加条件,这些应得的东西学校就得不到,是不是这个意思?”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武祥感觉会发生什么,但已经知道无法制止。

赵副主任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扫了妻子一眼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说的也说了,如果你们觉得不妥,不想按这个意思写,或者只是想轻描淡写地说几句,那你们拿主意吧。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那你们就好好想想吧,你们要是觉得还有可能,那我也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是为了你们好,为了学校好,这也确实是学校定下来的解决方案,要是不想这么办,不愿意按我挑明的事实来认识症结所在,今天的谈话我看就到此为止,你们就再找其他领导去吧。”

“我现在只想问你。”妻子好像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学校的意思是不是非得让我们把这些都写出来,把这些根本没有的事情都编得有根有据,有鼻子有眼儿,全都写进绵绵的辞职书里,是不是?”

赵副主任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完全是一副挑战的架势:“你说呢。”

“赵主任,”妻子直直地盯着对方:“您告诉我实话,您跟我们说的这些,不管是谁让您这样说的,您是不是以为都是真的?”

赵副主任有些发窘,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可真没想到一个倒霉的学生家长会这样逼问他。

妻子依旧不依不饶:“学校二百亩的新校区,三个亿投资,真是都是以前就规划好了的项目?学校的报告是什么时候打的?打给谁的?又是谁给批的?旧校区十几亩地,学生老师五六千,放学挤得大门都出不去,十多年了,为什么新校区直到去年才批了下来?为教师们正盖着的新房,您将来也要入住的新宿舍楼,校领导们将来的新房,又是什么时间打的报告,谁打的报告,打给了谁?谁批下来的?是我们吗?是绵绵吗?是历届历任市委市政府吗?”

赵副主任突然一下子跳起来,“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学校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妻子不容他说完也突然呵斥一般怒道,“见你们的鬼!既然你们这么绝情绝义,那就别怪我六亲不认。我弟弟是我弟弟,我是我。我弟弟被双规了不假,他罪有应得,有党纪国法收拾他,可我是我,这事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昨晚班主任来了我就知道没好事,今天您跟我们说的这些话让我更恶心!告诉你,别把我一家子逼到绝路上!你们要是再这么逼我,看我敢不敢把你们上上下下一起发事的前后经过告到纪检委!”

“呵呵!到纪检委告我们?”赵副主任不屑一顾地戏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哪?腐败分子的亲属!你好猖狂!你好愚蠢!我也正式告诉你,这是学校的决定。今天,你们的检查如若不交上来,明天我们就宣布把武瑞绵从学校开除出去!”

“好,这可是你说的!”妻子毫无怯色,“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告你们什么!魏宏刚是被双规了,但更腐败的是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彻头彻尾的腐败分子!是你们利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大肆索贿,是你们把绵绵作为交换条件,把绵绵当作跳板,不择手段从中给自己谋取利益!你们真要敢把绵绵开除了,我豁出命去也要把你们的丑事告上去,市纪委,中纪委……你们一个也别想脱得了干系!兔子急了还咬人,别以为我做不出来!你说对了,我是腐败亲属,我是魏宏刚的姐姐。可我这个腐败亲属,我这个魏宏刚的姐姐揭发腐败更容易!我身在其中,别人听了更信!你就看我敢不敢,等我把你们怎么干的这些坏事丑事一件一件抖搂出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让延门市的老百姓也都好好看看,天下还有你们这样腐败,还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平时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是怎么为人师表的,是怎么表里不一的,要让延门市的百姓看看你们骨子里还有没有点儿人味!魏宏刚有什么腐败就是让你们这些人给拉下水的!什么新校区,什么新住房,做梦吧!让市里省里所有的人都看看你们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弄来的!”说到这里,魏宏枝对着武祥一摆手:“咱们走!这样不要脸的一种人,还跟他待在这里做什么!走!”

武祥跟着妻子往外走时,那个赵副主任好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他一脸茫然地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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