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易

距离晨会已经三天了，姜初霁事件发酵得差不多了，姜初霁走在校园里，已经从食堂、图书馆、教学楼、体院馆的公告栏里无数次看见这份通告了，她都快能够背出来了。

        通告：

        姜初霁同学记严重警告一次，违反校规拍摄低级视频，浓妆艳抹给母校抹黑，在晨会上公然蔑视校规，现给予姜初霁同学留校察看处罚。

        政教处

        瑶州市中

        姜初霁明显能够感受到同学们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最一开始，周一的中午，她就像是一个明星，无数的学生涌进她的班级手里拿着纸和笔，请求她写上一句最经典的“看太阳”。

        到了周二，人少了很多，就算过来的也支支吾吾，有的等不及她写完字，就一把把本子抢走，似乎在做贼一般，怕被人发现。

        第三天，没有人来13班找姜初霁，所有人的态度变得有些古怪。

        第四天，现在，姜初霁开始感觉到一些奇怪的目光。

        姜初霁苦笑了一声，走出教室，周围的人看到她经过，不经后退了几步，忽然有个女生跑过来拉着姜初霁的手，很认真道，“姜初霁，我喜欢那句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看太阳。”

        姜初霁有些愕然，笑道，“谢谢你，请问……你知道为什么大家看到我都有些奇怪……？”

        女生眼神有些躲闪，小声道，“我们班主任在班会上给我们看了你的视频，你告白那个……东北话那个，其他班的学生都看了，大家原来是支持你的，但是那个视频真的……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画成那个样子？还故意说东北话，你不像是被迫的啊，你好像很开心……”

        原来是校方把视频放给学生看了啊。

        姜初霁自嘲一声，她可是典型的反面案例了吧。

        姜初霁道了一声谢，拿着水杯接了一杯开水，神情有些恍惚，努力回忆当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忽然，一个女生猛地撞了一下她，她茶杯里的开水洒出来，滚烫的开水洒了半杯，姜初霁的手背瞬间被烫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

        她完全是懵的，只看到那个女生回过头，对她竖了一下中指，冷声道：“败类！”

        姜初霁心中满是怒火，正要反击，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拿走她的茶杯，帮她放在水池边上，紧接着，握住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打开冷水对着冲了起来。

        “别动，起码要冲十分钟。”沈沉的声音响起，清晰而温和。

        姜初霁站在原地没动，努力压制住怒火，她笑了一下，“谢谢你，沈同学。我自己来就好。”

        沈沉愣了一下，松开手，看着她温和的笑容，“刚才那个是谁？需要我帮你告诉老师吗？”

        姜初霁笑容越发温柔起来，她侧过脸，圆润的额头上有些许汗珠，似乎是疼得流出来的，她摇摇头，“谢谢沈同学，没关系的。你快点回去吧，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迟到总是不好的。”

        沈沉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那里，清秀的脸庞上神情似乎有些受伤，姜初霁知道他能走过来帮自己一下，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啊，明明之前他就站在走廊里，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过来呢？

        直到那女生离开他才过来好心地帮她冲水。

        姜初霁的眼睛雪亮的。

        至于“要不要我帮你告老师”这种话，谁都会说不是吗？姜初霁忽然想起来宗岱，在林奶奶家，宗岱一把夺走了小周的手机，威胁的声音犹在耳边，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会一拳头直接打在那个女生脸上吧。

        沈沉的目光黯淡了些，面前的姜初霁一边冲着手，竟然莫名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甜蜜啊。

        “你，我有些治烫伤的药，明天我——”

        姜初霁抬起头，眸子里都是笑意，“——你忘了，我们有校医的。”

        姜初霁的左手轻微颤抖着，风吹在皮肤上面冰凉又疼得难受，沈沉陪着她走进了校医室，路创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对男女走进来，“怎么回事？烫伤？”

        沈沉刚要开口，就被路创打断，“患者自己说，你一边去。”

        姜初霁勉强挤出个笑容，“不小心被开水烫的，已经冲了快十分钟，医生能不能给我开点烫伤药？谢谢。”

        路创挑眉，指着桌面，“登记一下姓名、班级、班主任名字、学号，对了还有今天的日期。”

        路创刚离开，一旁白色的帘子拉开，那人瘦削身材，刘海很长，上身纯黑色t恤，下身黑色stussy裤子，在膝盖上两个白色的骷髅手掌图案。这长相阴柔，满身痞气的男生坐在病床上，大长腿弯曲起来，另一条搁在床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胳膊上扎着绷带，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呦，沈学神陪女朋友啊？”

        “我不是他女朋友。”

        “她其实……”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姜初霁和沈沉面面相觑，姜初霁颇有风度地侧了侧头，示意沈沉先说，沈沉看了一眼面前男生吊着的手臂，低声威胁，“陈乾，校园斗殴被发现是要留校察看的。”

        陈乾朗声大笑，甚至鼓掌道，“沈沉啊，你看看你身边这姑娘，这可是满世界嚷嚷想看太阳和大海，被陈校长直批‘留校察看’的人啊，她都不怕，我一个爷么怕什么？”

        “你，你……不要仗着——”

        “——仗着校长是我叔叔？还是仗着我家里有矿？”陈乾笑得肆无忌惮，仰面躺在床上，摇头可怜沈沉，“你啊，会读书，可是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会投胎……”

        姜初霁注意到沈沉的手指捏得紧紧的，嘎吱嘎吱发出声音，沈沉一言不发转过身，对着她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陈乾略微勾起的嘴角越发上扬，坐起来，往姜初霁方向侧了侧，“其实，我蛮喜欢你说的那几句话，我来到这个——”

        姜初霁站在他面前，摇摇头叹了口气，“谢谢，可是我这几天已经听了这句话上千次了，腻了。”

        陈乾越发好奇，他眯起眼角，单手敲击着病床的被单，做了个决定，“我给你看个东西，一个小视频。”

        姜初霁面前的手机是陈乾的，她接过来，手有些颤抖。

        视频里的她一脸夸张的大浓妆，对着镜头表白吴凡凡，但是镜头一转，转向了举着手机拍摄的宁瑶，甚至宁瑶说的每一句话，她的哄骗和威胁都在视频了。

        这，就是姜初霁清白的证据。

        姜初霁把手机递给了陈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姜初霁，雪后初霁的初霁，很高兴认识你。”

        陈乾抚掌大笑，“你好，第二次见面？我叫陈乾，一个可以帮你自证清白的人，一个……好人？当然，一个需要些报酬的好人。”陈乾耸耸肩。

        姜初霁站立在那里，五官搭配在一起，美得像是一幅画，不食人间烟火。

        “需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帮我？”

        “不错，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你知道宁瑶是我亲表妹吗，有血缘的那种。”陈乾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打火机，他打开又盖上，再一次打开，火光中是他略带邪魅的脸庞，“如果，我帮你——”

        “——那我们的关系，一定比我和她的更亲近，对不对？”

        陈乾的脸靠得很近，近到足以趁火打劫，他可以看清姜初霁雪白的肌肤，光洁而富有弹性。

        姜初霁淡定地站在那里，她的手很疼，但是她毫不在乎地伸出手，拿过他手里的zippo打火机，盖上盖子，还给他，“谢谢你，我不用。”

        姜初霁转身就走。

        “慢着。”陈乾拖长尾音，从床上跳下来，嬉笑道，“三个月，做我女朋友三个月。你只要答应，暑假前我一定帮你证明你的清白。”

        姜初霁停住脚步。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背着留校察看、严重警告的名声，海内外没有哪所学校会录取你的吧。”

        熟悉的打火机声音传来。

        “我不会逼你做不乐意的事，只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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