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造访
姜初霁看了眼身后的笼子，小小的黑猫孤零零坐在那里“所有动物都是生命，因为它生来是流浪猫，就只配送到收容所吗？”
兽医撇撇嘴，不再言语，“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小帅哥啊，你们赶紧把猫带走吧。”
宗岱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偷偷瞄了一眼姜初霁，不自觉的挺直腰板，这个高挑瘦削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竟然让她想到一座可以遮风挡雨的大山。
“初霁，不如这样吧，我家有地方，先放我那里？”宗岱保持着冷淡的模样，仿佛若无其事地单手插口袋，其实他的手紧紧攥住，有一种隐藏的兴奋，却不能流露出来。
“不可以的，你已经帮我这么多……”姜初霁第一反应是拒绝，她摇摇头颇为担心，“而且你对于猫毛过敏，这样是害你。”
宗岱笑了起来，右侧脸颊上有一个酒窝，俊朗帅气的脸庞上一双星眸都是光芒，“那不是过敏，就是那几天不舒服，我没事儿的。怎么样？你不想要这只小猫咪了吗？”
他放低声音，柔和地试探她。
姜初霁犹豫了，她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衬托得她的脸颊越发红润可爱，“我问问姜夫人，我好好和她说一说。”
宗岱一拍掌，歪了歪头，笑容在脸上漾了开来，“就这么说，那这几天先放我这里，不用担心，你想看小猫的时候，随时来我家。”
姜初霁双手不安地合十放在裙子上，深深鞠了一躬，“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以身相许？宗岱强行压下自己想说的话，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闪着光芒，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无辜，“呐，不如跟我走一趟，你亲自安顿小猫咪？”
“去……你家？”姜初霁愣住了，咬住了浅粉色的嘴唇，“你家人会不会……”
宗岱朗声大笑，率先大步去搬猫咪笼子，回过头：“我爸我妈都好说话得很，我妈可喜欢小动物了。”
于是，姜初霁跟着宗岱翘了下午的课，站在大树成荫的北澜街上，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就变成宗岱帮她养丑橘了呢？
“原来你住在这里……”
姜初霁仰起头，阳光从成荫的树叶之间倾泻而下，斑斑点点的洒在她身上，这条宽敞的大道离瑶州市政府不超出三百米，周围安静得很，梧桐掩映下两排民国小洋房安安静静地伫立在午后的阳光下。
车辆开过这段路都是不准鸣笛的。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负责站岗的侍卫腰杆挺得笔直，见到宗岱远远地就敬了个军礼。两人走进这青石板的小路，可以看见一家一户的独栋小洋房都是灰色的，几户每户人家的房子上都有黄铜牌子写着：瑶州市重点保护建筑。
姜初霁的心中有一丝颤抖，她看着走在前面的宗岱，他抱着巨大的三层猫笼，他的后背宽大而可靠，少年的背脊是笔挺的，夏天热得他出了一层汗，可以透过白t恤隐隐约约看到他背后的肌肉，隔着一人距离，姜初霁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荷尔蒙味道。
平时从没有觉得，原来她和他的差距有这么大呀……
“叮咚——”
宗岱喘着气，按响家里的门铃，很快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喊着，“阿岱回来了，夫人，阿岱回来！”
宗岱满脸无奈地被冲出来的睡衣女人抱住，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放在地上的三层猫笼，绕着猫笼转了一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山代弟弟，这是给妈妈买的小猫吗？”
姜初霁完全震惊了，眼前这个穿着花裙子的漂亮阿姨，竟然是宗岱的妈妈？她少女感满满的冲过来抱住他的动作……这也太像个小孩子了吧？
她的视线下移，落到她的毛绒拖鞋上，上面软萌可爱的白色猫咪和这幢百年风雨的文保建筑风格冲突得厉害。
“咳，妈，这是我同学姜初霁，她收养了这猫，希望我能帮她寄养一段时间。”
宗夫人侧过头，抡起拳头捶了一下宗岱，小声愤愤道，“刚才怎么不告诉我有客人，害我……”
宗岱笑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妈不生气啦，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小仙女。”
“宗夫人好。”姜初霁小心翼翼地鞠了一躬。
孟奚归眨眨眼睛，忽然漾起一个笑容，给儿子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什么宗夫人呀！我姓孟，喊我孟阿姨就好啦。”
“这是你的小猫咪吗？这是传说中的乌云盖雪呀！”
“它还有一颗媒婆痣，哈哈哈真的是惹人怜爱啊……”
宗岱颇为无奈地捂脸，他甩给姜初霁一个眼神：看到没，我妈根本不会反对……
孟奚归这才站端正，迎着两人走进屋子，转移力从小猫咪身上转移，三人落座在小洋房背后的自带花园里。
白色的矮墙上爬满了浅紫色的花朵，一推开玻璃落地窗，满室的芬芳扑鼻而来，古朴的藤椅放在中央，最北面做了小型的池塘，上面有几朵睡莲漂浮着，水下的锦鲤红色的身躯轻轻摇摆，悄不作声，一排排长寿菊和玫瑰错落有致，放在造型各异的盆子里，有的做成一只伸出的手，有的做成小动物张开的嘴，有的做破碎的半张人脸，纷纷长出了花朵和植物。
姜初霁转个方向，这个院落很大，但是另一边完全是不一样的画风，青石板和中国风的翠竹，文竹、君子兰、从缸内抽枝独自绽放的荷花，简直就是严谨而古朴的大儒风度。
孟奚归撇撇嘴，坐在藤椅上，纤细的手指着那一边，“那都是山代他爸搞得，一点都不可爱嘛。咱们在这里喝茶好吗，初霁？”
姜初霁点点头，从转学到瑶州市中起，很少有谁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宗岱的妈妈很有耐心，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孩子，但是非常有涵养，她精通茶道，纤细苗条的身姿宛如仙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风度。
姜初霁接过她递来的紫砂茶盏，温润的质地，莹莹泛着浅绿色的茶汤里面，她觉得心很平静，忽然在水波之中，她的表情僵住了，面色煞白，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这只茶盏。
“孟阿姨，请问宗岱的爸爸不在家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是孟奚归明显没有觉得被冒犯了，她笑着弯起眉眼，提到宗岱他爹满脸都是笑容。
“老宗去和顺出差，说是视察煤矿什么的……明天该回来了，初霁明天欢迎来看小猫，顺便和山代他爹见个面什么的……”
孟奚归想起来那个木讷的臭男人，喝了一口茶盏里的水，笑得甜甜的。
宗岱放下手里的茶盏，他剑眉一皱明显觉得姜初霁的表情不对。
姜初霁咽了口口水，望着孟奚归，犹豫了片刻还是发问道，“请问叔叔是不是出发的时候……带了一块老钟表厂的黄铜怀表？”
孟奚归愣住了，她慢慢放下手里的紫砂壶，“不错，你怎么——”
姜初霁努力克制住自己，她喝了一口茶水，苦涩地开口，“那块怀表不会走了，时间停在五月二十日，对不对？”
孟奚归仿佛被点穴一样，这件事情就算是宗岱也不知道，只有她和宗岱父亲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姜初霁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孟奚归，坚定得让人害怕，“阿姨，请您给叔叔打个电话，让他立刻带人到平坦开阔的地方，否则会有危险，请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能说，请您按照我说的做……”
“初霁，你是不是累了？”宗岱俊朗的脸上满是担心。
孟奚归只犹豫了一秒钟，立刻拿起电话拨打出去，两人还在交谈着的时候，忽然孟奚归站了起来，如闻雷劈，紧张地抱着电话动都不动。
姜初霁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声音有些颤抖，“还来得及吗？”
孟奚归站在原地，她按下了电话的免提键。
“喂，奚归，刚才地震了。煤矿坍圮太严重了，幸好有你这个电话打过来，刚才我带着工人都在外面。”
姜初霁手里的那杯水波纹颤抖了一下，她猛地站起来，冲过去，“叔叔，你们是不是还在山上，赶紧到开阔的地方去！”
“这是谁在说话？”对方的声音瞬间严厉起来，“奚归呢？”
提到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又一次温柔下来。
孟奚归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她看着面前的姜初霁，紧紧攥着手，高声喊道，“老公，你听话赶紧找平坦开阔的地方去，不要耽搁！”
只听见对面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无数的人喊起来，当地的方言在座的谁也听不懂，甚至宗岱也知道不好了，恐怕出事了！
电话里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只听到电话被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脚步声急匆匆地跑过去，紧接着“滴——”一声，电话断了。
孟奚归双眼无神地跌坐在藤椅上，她咽了口口水，大口大口喘气，像是条从水里被活生生抓出来的鱼，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所有的希望都在面前女孩身上。
“初霁，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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