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卷——帝都篇
姜渔做了一场梦,春雨入夜无声。
“岁夏,我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姜渔对镜梳妆,岁夏为她盘着长发,秀美的发丝,轻柔。镜中坐着的美人,惆怅。
岁夏还是一如既往,熟练的为姜渔绾着青丝,一根青色簪子便让那如瀑青丝落肩,顺而及腰。姜渔总想把这长发及腰给她咔嚓一下,不要太爽利。
岁夏:“小姐您,真不带奴婢了么。”
她的语气含着委屈,姜渔伸长手臂,岁夏为她披上橘黄外衫,穿戴齐整。想了一会儿的姜渔看岁夏稚嫩的圆润的脸。
“你呢,就为本小姐守好铺子,那天我回来,若见你不用心打理。就,嗯,抽你几鞭子。”姜渔说出来时,她并没有,并无其他弦外之意,可落在岁夏耳朵里,使得她惶恐万分,跪在了地上。
姜渔后退半步:“你,你怎么好端端又跪下了?”
在那个昏暗地牢,这小丫头确实挨了不少鞭子。姜渔听她哽咽,也没了心思玩笑,她本就心烦,现在也意乱了。
“你就在这慢慢哭吧。”
姜渔没有安慰,她从胭脂铺出来后,外边马车早已备好。岁夏停止哭泣,小步跟上。
“行了,回去吧。”姜渔看也没看岁夏,赶车的马夫掀开了帘布,一如既往仆对主的恭敬:“小姐,请。”他是上了年纪,姜府的管家。马车里还坐着一位嬷嬷,她额上勾勒几条皱纹,一身典雅黑色宫装。
“四小姐,您不带个丫鬟?”
姜渔上了马车,车内铺垫着的羊绒分外的像雪一样白净,车厢内,里面的人可以在两侧坐着,也可以在中间随意的躺着或是坐,在那个毯子上。足够宽敞的车厢内,那名老嬷嬷则是跪坐在一个小案边,案上摆放着的是一碟子橘子,橘黄色和姜渔杏花色衣衫相得益彰。
“不用。”
姜渔平淡淡说道。那老嬷嬷接了一句,“四小姐想必不知,这一路走官路到帝都,要花费的时间多则一个月,少则也要二十天快马加鞭,且有水路还需坐船。”
姜渔没上马车,她在车辆前角下,看着车内的那个嬷嬷,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带着个丫鬟也好伺候着些,近来姜府出了些事故,只得派克管家和老嬷我来接应四小姐。您看,我和林管家都是年迈之人,恐这一路伺候不周,怠慢了小姐您。”
姜渔:“这些就不用担心了,本小姐自能照顾好自己。”
她纵身而上,进了车厢。
跪在地上,嬷嬷稍稍向后,而姜渔一进马车,就找了个舒服姿势盘腿坐在车厢。姜渔想,她当然想带着个丫鬟,一个忠心自己的丫鬟。不过。帝都一路,她想也不安全,真到了帝都,更谈何安稳。
她是顾不得岁夏,这丫头年岁太小,姜渔忽略了,她并不比岁夏大了几岁。
岁夏待在应天府,还能照看铺子,她或许会回来,或许找到回家的路后,她就不会再回来了。让岁夏待在应天府,有方平夫妇照顾一二,姜渔还是很放心。
这里还要从姜渔无意间得知方平夫妇,膝下无子,四处寻医问药而不可得。姜渔那个眼可以作为x激光等,医疗检测工具,一看便查到了原因。
她为安楠和方平各开了方子。
这是方平夫妻俩欠她的人情,不再是因为,需要听从沈琢才照顾她。
这分情,够他们安稳照顾岁夏。
“吁!驾!”
马儿扬起四蹄,车内姜渔以盘腿打坐的姿势,剥了个橘子。
马车行之黄昏,荒山野岭,停靠在了一处店家。店内灯火昏暗,狭小的空间,摆放着几条桌椅。柜前,台子上放着一盏残年烛灯。
柜台下一个找着什么东西的矮。小老头,听到马鸣声,站了起来却只能看到他头发稀疏的前额。这人还是个秃顶。
“鼔老。”克管家一进来,便呼喝一声。
被称呼鼔老的小老头,病怏怏的从柜台下探出了一个头。
他的一双小眼睛,眯着一条缝儿。
“来了就自个儿找间房住去,我这儿可不管吃食。”小老头怏怏趴在柜台,打了个哈欠。
克管家并没因为小老头这般怠慢而生气。
他在小老头柜台上撂下一锭大银子,便对姜渔恭敬道:“二楼有个雅间,只能让四小姐屈尊降贵,住着了。”
姜渔颔首,示意他无事。
“小姐既已不在意,就随老嬷这边来。”
姜渔全程沉默。她心中也明白这荒山野岭之地,能有个住的地方,已然很不错了。让她好奇的是,这世道下,这个低矮的小老头竟然能守住店。
难道没有土匪,没有山贼。
姜渔随老嬷向着野店的二楼梯阶与柜台旁的小老头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姜渔恍然发现那老头目光闪过一道光芒。
残影寒灯,风吹摇曳,姜渔这才认真打量这个小老头,他虽身穿粗布麻衣,头发稀疏,却干净利落。枯涸的眼睛,脸上隐约可见斑纹点点,姜渔福至心灵一般鬼使神差向老头微微弯腰行礼。
鼓老欣然受拜,摸了摸他下巴下长着的一撮白胡须,“福星,福星也。”
“四小姐,小姐。”
“哦。”姜渔回应了老嬷嬷一句。
我还祸国妖星呢,姜渔在心中默默吐槽。她对这些妖言惑语向来不感冒,也没有兴趣过问,转身与那小老头错过走开。
姜渔:我还是信科学。
鼓老恢复了恹恹模样,一如既往在柜台。
“福星?”
准备去将马儿带到后院并喂些草料的克管家,停了脚步。
“不该问,莫问。”
小老头踩着矮凳,勉强才能双手趴在柜台。他状若无意说了一句话来。
克管家当真没问,牵马儿去了。
姜渔来到二楼,天子一号牌子挂着门上,看来这间就是了。
“委屈四小姐了,老嬷我这就为您清理房间。”
虽然是天字一号房,姜渔真没看出来天字一号的气派。不过肉眼可测只有十几平方的房间,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桌椅板凳,香案摆放着香炉,檀香悠悠。
室内有张黄花梨木雕镂架子床,床帘是粉红青纱帐,姜渔满意的点了点头。而且屋子并没有使人感觉到狭窄,很科学的将梳妆台与门相对应摆放。姜渔素手摸了下桌子的檐角,纤尘不染,“嬷嬷一路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老嬷嬷松枯的脸上,仍然是松垮。她好似想到了什么。
老嬷嬷:“瞧我,天都这般晚了,忘了四小姐还未用晚膳,老嬷这就为小姐您下去准备。”
语气中的谦卑和恭敬使得姜渔不太习惯,这种不习惯就像是在,在祖宅,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等级森严。两世的人生,姜渔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生于豪门氏族,当个娇滴滴的小姐,有什么不好呢。
不!
姜渔在马车上的一路,车窗的帘子被风吹起。官道上的遍地尸骸,一如当年十二岁没穿越前,她所见触景、那是一个说好听点步入科技时代,镰刀终究是抵不过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的侵蚀。
幼时的姜渔不懂,她外婆在坚持着什么。
两大阵营分割,而那以镰刀为旗帜的联盟,早已破碎,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国家还在坚持。坚持着什么呢,可笑的理想。
可笑吗?
或许吧,那颗被海洋淹没过的澄蓝星球,只剩百分之十的大陆面积。十万里的土地上,几大阵营,仍然勾心斗角。
人类,有未来吗!
姜渔看着那些被赡养者,他们的死活在各大集团眼中,他们不能生产价值,他们没有金钱,他们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哦,呼吸空气也是要收费的。
姜渔有着一种深深地无力感,罢了,姜渔椅躺在床榻,美人何故忧愁。
摆烂!对,她还是先回去再说。姜渔自我催眠,都是假的,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古代嘛,死人算什么,进入,新时代。
什么新时代啊。
罢、罢、罢
姜渔耳力很好的听到了店外嘈杂之声,她看了看屋内,那扇窗户,闭合着。她听到那微弱的呼救:"可怜、可怜我,我这,孩子,行行好,给口饭。"
“走、走、走。”是店主人小老头撵人的声音。
姜渔在房间站在窗户旁,斜望着却见那个撵人的小老头,四处看着周围没人,就在他小店外,一根直立的粗桩上挂着大红灯笼下,他小心十分拿出了一袋不知道装着的什么。
也不知他对那个沧桑满脸,衣不遮体又破烂的妇人,小声说了什么。
那妇人对他跪拜,磕头如捣蒜。小老头,摇头,撩袖走开,他转身的那一刻,看了看姜渔的那个方向。姜渔一惊。
姜渔又合了窗户,老嬷端着饭食物,四菜一汤,清蒸的鲤鱼,红烧的丸子……
看的人食欲大增。
姜渔难得的好胃口,大吃了起来,咽下一口饭菜,才想起问道:“嬷嬷,您用过饭了没。”站在桌角一旁的老嬷:“回小姐,还未,老嬷要侍候小姐用膳完。”
姜渔:“那你下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伺候。”她挥了挥手,没再去瞧那老嬷。
老嬷对姜渔弓身一拜,然后离开了。
姜渔停了筷子,感觉没了胃口。
“唉……”姜渔叹气。
她又能如何,她该做些什么。姜渔目光看向窗外,她走到窗前,看着星斗万千。
夜,天空被洗净。
而美人何故,却春秋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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