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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陈十二娘来了


陈十二娘好几天没给沈池送温暖,可不是她不想来,据说是被恶婢气倒卧床了。

        实际上,她是被陈老夫人管住了,陈老夫人赶走了她的身边人,限制她出行,不让她有机会倒贴沈池。

        如今她能过来,就说明她重新得到了陈老夫人的欢心。

        有这样的改变,自然是通过梦境,预言缺水了。陈家人也意识到了情况严重。

        女主的待遇果然非比寻常,她人还没到呢,系统就早早示意西妗了,但西妗却不打算迎驾,她还在忙着她的网课。

        “你这个课怎么卖?你如今只有我一个顾客,标出天价是要吓唬谁,我买不了就等于你卖不出去,我们两败俱伤,你图什么。”

        “就是打对折,宿主也买不起啊,宿主如今只有100积分。”系统纳闷,“女主来了,宿主怎么还不起身?如此一来,女主美娇娇,宿主病恹恹,第一回见面,宿主就是惨败啊。”

        “败了就败了罢,就当是提前适应结局了。”西妗无所谓地说道,“我现在的心里只有学习,你说的对,100积分什么都做不了。不过,买课应当有试听的内容吧,你先给我来一两堂免费的课程,我看一下风格适合不适合我。”

        “……请宿主不要强系统所难。”

        “你不是要跟我做朋友的吗,朋友之间这点小忙都不能帮?”

        系统哑口无言。

        虽然听不到,但西妗感觉它好像真的去扒拉仓库了,扒拉了老半天。

        西妗很是体贴:“统子啊,我不占你的便宜,你就扒拉出最开始的那两堂课给我就行。”

        就她这个水平,她要从头学。沈池还跟她说到了江宁县,能赶上今年的童生试呢,可她人赶上了、水平没赶上有什么用。

        就算水平赶上了,她这具身体的构造又没有赶上。

        唉!

        愁啊。

        但不管怎么说,她先学着。

        系统不情不愿的丢了两堂论语课给西妗:“现在宿主可以相信,我在认真跟你做朋友吗?”

        “信,我相信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西妗感觉她身上的风寒都轻了不少,可惜眼下却不是可以安心上网课的时候。

        外头传来了吆喝、驱赶的杂声,吵吵闹闹。

        沈池收起书,打开了车窗,眸光睇出去。

        他们周遭这一片都被清场了,甚至用了围幄做了一些遮挡。这架势,宛如大官出行,肃清地盘。

        只剩下了西妗躺着的马车,孤零零地在场地中央。

        沈池眉头一挑,取出一块格外入味的老姜,贴近西妗的鼻子前。

        ……辛辣味直捣脑壳里!

        西妗悠悠醒来,有气无力:“我怎么感觉有人欺负我这个病人?”

        “没有吧。”沈池说道,早已收回的手负在身后,“有我一直在阿兄身边照看呢。”

        好一个照看。

        甚至都没有碰过她的额头,探探有没有发热。

        这样虚伪的人也能当男主,她又比他差在哪里!

        西妗很不服气。

        系统支支吾吾的,半个字憋不出来,它知道这个宿主不爱听天命之类的话。

        西妗没打算戳穿沈池。

        沈池改口称呼他“阿兄”,心里应当是比较认可她身份的。只是两人毕竟十年没见了,很陌生的,中间还隔了个伤害过沈池的嫡母,有些隔阂是正常的。

        西妗本就不追求跟沈池兄弟情深,她只是不想承认真实的身份。

        不说女儿身不女儿身,单纯是作为逃亡在外的人,就不能暴露身份啊。

        如今,西家家破人亡的消息还没从边城传过来,沈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西家女会来到这里,西妗还有大把的时间丰满新人设。

        她撩动眼皮子,问沈池:“外头发生了何事,是谁给我探病来了?”说着,西妗支起身子,努力地往外看,自信地说道,“这样的排场,一定是陈家人过来了,我猜是七郎君,他与我一见如故。”

        “也许是如此。”沈池深沉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两日,七郎君遣陈管事来寻过阿兄数次,可惜阿兄卧病,陈管事都昂着头来、低着头去,实在太遗憾了。”

        西妗:“……”这是在内涵她吧,是吧?

        就在这时,围帷开了,一架华美的马车驶入进来。

        何大舅与何二舅原本跟着周遭的人被撵走了,此时却又跟在马车后头屁颠屁颠回来了。他们的大脸上写满了喜悦,马车一缓下,他们俩就噗通噗通在马车旁边一跪。

        西妗看裂了:“这么积极?”

        “这就是庶民的生存之道。”沈池的声音凉飕飕的,凝视着华美的马车眯起黑眸,“离开故土一无所有,到了江宁县后,还指望着继续帮陈家做事过活呢。”

        西妗没说话,她看着何大舅和何二舅五体投地,冲着陈家的马车磕头。

        何二舅嗓门格外地大,嚷嚷得声传十里:“何二给贵人磕头了!何二给贵人磕头了!”

        何大舅完全结巴不过他,他的目光虔诚地看着车轮子,然后,缓下的马车又加速了,无情地从他们身边擦过,从头到尾,上头没有传下一道声音。

        “这就是世家啊。”西妗扯了扯唇角,“沈池,你想要弄他们,也是有些道理的。”看着让人好来气。

        沈池瞥她一眼:“阿兄,你病糊涂了。”

        “你说的对,我病了呢。”西妗躺平,两腿一蹬,“陈十二娘来找你了,你下去吧,我就不下去了,我感觉我晕的厉害,还得躺躺。”

        她是不可能下去行大礼的。

        至于沈池,人家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那他必须下去啊,严禁沈池把闲杂人等引到她西妗的马车上来。

        沈池把一块方巾搭到了她的额头上,唇角一弯:“这样更像了。”

        说完,他探身出马车,疑惑地看向停在他们面前的陈家马车。

        “二哥哥!”

        一道软糯的声音从陈家马车里传出来,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的意味,旋即车帘一漾,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探了出来,像是要撩开帘子,但很快,马车里又传来意味深长的咳声,那只小手犹豫了片刻,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原来车里还有第二个人。

        沈池没下跪,他毕竟是读书人了,还有点功名在身上,一揖之后,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十二娘子,你来了。”

        看他这模样,陈家马车里的陈十一郎轻嗤了一声。

        陈十二娘小声道:“阿兄莫要以貌取人,道理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我们是一母同胞,你要信我。”说完,她扬起声调,“二哥哥,与我一同来的还有我十一阿兄,他听我提及你,也想来看看你。”

        “十一郎君,久仰大名。”沈池继续保持作揖的姿态。

        陈家马车里,陈十一郎无动于衷。

        “阿兄……”陈十二娘哀求地看向他。

        “看在你与我一母同胞的份上,我才如此纵容你。”说完,陈十一郎撩起帘子,玉柄折扇在手中转,漫不经心的眸光瞄过沈池,“你就是十二娘天天惦记的二哥哥?”

        说着,他自己都觉得有趣,挥开扇子,用扇面虚遮含笑的唇角。

        “阿兄!他本来就是我的二哥哥呀。”陈十二娘抢着说道。

        沈家有个陈姨娘,是陈家旁支的旁支,都沦落到做人妾室了,陈家自然也不想认这么个人。但是,陈十二娘非得要认,自然也能理直气壮唤沈池一声“二哥哥”。

        她扁扁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再说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只会生疏地唤我十二娘子。”

        说着,她委屈地瞟向沈池。沈池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听着他们的话。陈十二娘十分遗憾,她居然一次都没与沈池眸光对上,这一定是沈池自卑了,躲着她。

        陈十二娘从未想过,会找眼前的沈池当她的如意郎君。但她始终记得自己的梦境里,位极人臣的沈池墨靴踩于丹墀的血泊中,向他们陈家人缓步而来的模样。

        一想到梦中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她就心跳如擂鼓。

        沈池本不用在她面前如此自卑的,他日后会连中三元、权倾朝野!

        这么想着,她对眼前的沈池越发温柔了,不顾陈十一郎的面色,她蹙眉道:“二哥哥,住在这里实在是委屈你了。我去禀告祖母,求她应允,让你跟我们陈家人一同走,好不好?”

        “谢过十二娘子好意,但是不必如此。”沈池终于说话了,一板一眼道,“我如今结识了兄长,与兄长一同出行、读书,过得甚好。”

        陈十二娘咬了咬唇:“好吧。”

        沈池这样的人,去了他们陈家,难免遭受欺辱,甚至发生诸如上回投毒之事。暂时不去陈家也好,免得过早地就恨上陈家。

        而沈池一说话,又让陈十一郎找到了幺蛾子,他不怀好意地看过去:“沈二郎,你的兄长既也是读书人,为何不出来与我们见礼,莫非是病的起不了身了?”

        “是啊。”沈池道。

        陈十一郎:“……”

        陈十二娘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二哥哥结识的兄长,就是七兄在祖母面前说的那个人。”

        “是他!”陈十一郎把扇子“啪”的一下合起。

        陈七郎在陈老夫人面前胡说八道,说什么庶民也能预言,十二娘的本事不足为奇。

        他们当然不信,然而这一路走来,他们发现车队尾部的庶民们确实有了很多动作,几乎把所有能装水的物件都装满了水,至于这个何家可就更过分了,甚至把布匹都用水浸湿了,把潮布放在马嘴里,让马慢吞吞地嚼水。

        “二哥哥,我有事想要问你。”陈十二娘忍不住下马车,提着雪白的挑线裙,风摆小荷般来到沈池面前,“我七兄说,你这位兄长预知到我们马上要面临祸事。”

        沈池“哦”了一声,抬起眼睑:“不是七郎君告知我们将会无水可吃,让我们早做打算的吗?”

        陈十二娘一怔,陈七郎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一边,陈十一郎也下马车了,他摇着扇子,闲庭信步,到了西妗的马车前,冷不丁把扇子一收,抽出腰间的宝剑,手起剑落“唰”一下削掉了马车帘子!

        “啊——”

        还虔诚地跪在地上的何大舅何二舅尖叫着抱在了一起。

        而陈十一郎比他们更震惊。

        他擎着剑,盯着车里人,脱口而出——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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