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业岁千秋6
等部下离开后，梁淮瑾再次拿起了桌上的纸张。
他从前觉得天下这盘棋局里，他应该是执棋者，如今看来在他的上方，好像还有一份更大的棋，而他也不过是那一盘棋中一个小小的子。只不过那下棋之人好像也掌管不了这一盘棋了。
他就要离开南地了，也不知晓黎家那位姑娘，能不能在这一片漩涡之中，完成她想要完成的事情。
医馆，梁淮瑾随便的送了个伤员过来，给她递了纸条，约她花朝夜会时在城东见面。
花朝节啊，黎清愔突然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她从前就是在花朝节的时候遇见了那个人，一时心动，一世苦悲。
罗大夫走出来是就看见她望着一处深有，走到她面前。
“徒儿，在想什么呢。”
“师傅。”
“药都要被你糟蹋了，想什么想这么入神。”
“对不起，师傅。”黎清愔看着手下被她轮着轮着就轮到外面的药材，有些歉意。
“不需要跟我道歉，无论在想什么，只要自己不后悔，就不算是件坏事。”
“自己不后悔？”
“对啊，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罗大夫笑着看着她，可是黎清愔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师傅这话并不只是说给她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师傅也有很重要的人嘛。”
“当然有啊，不过她已经离开我很久了。”黎清愔从老人眼中看见了深深的眷恋。
“师娘她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黎清愔突然就确定了那个让师傅怀念的人应该就是师娘了。
“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也是她教会为师的不要让自后悔就行。”
罗大夫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看着师傅的背影，黎清愔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创造了统一盛世，而后激流勇退归隐山林的人，甚至在看见自己的盛世陷入动荡时也没有出手的人。
那位有着“天下第一谋士”之称的人—罗裕。
子仪先生大概是明景帝时期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了，最先关于他的记载是存在于北境赫连家的记载里《大通史·世家》里出现了关于子仪先生的第一次记载。
（赫连）曦有士，罗裕，字子仪。子仪有疾，曦与子仪商于内。
后来有史学家解释说，子仪先生腿伤，无法长时间行走。
后来明景帝即位后，《天，朝史》上有了关于这位“天下第一谋士”的详细记载。
罗裕，字子仪。祖原，前朝世族，任左相。子仪少署文，七岁诵百家。后家逢变，祖斩于前庭，裕入籍为奴，放北境。衍辰十七年，天大寒，贩于市，为小人所害，腿伤。衍辰十九年，裕为公子曦所重，入为谋士。
…………
天启元年，帝欲予丞相于裕，裕言“天下以合，罗氏以平，愿为天地鸟，常归故里。”遂去，隐于林。
《天，朝史》中还记载了这“天下第一谋士”多多少少的谋划，最著名的便是那在后世以一位公主的名称而命名的战役“明瑄之役”。有流传，说是后来即位开创□□的皇弟为什么不是赫连曦而是明景帝，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一战。
可关于这天下第一谋士流传最广的并不是他曲折的一生，也不是他激流勇退的选择。而是并未被正史所记载的，那一段情史。
子仪先生还在北境为公子曦的谋士时，听闻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哑女，哑女绝色，见者动容，却一直跟在子仪先生身边。无论后来子仪先生到哪里，那位哑女都一直跟在她身后。只是在无数次的奔波中，哑女渐渐的病弱了，听闻在□□初创的那段时间里，哑女就以病重，子仪先生时常请宫医入府为那位姑娘整治。
只可惜那位姑娘还是没能留下来，在天启元年离开了，子仪先生也心灰意冷，离开了□□的朝堂，归隐山林了。
而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是那位姑娘，活着时并未与子仪先生成婚，却在死后与子仪先生成婚了，听闻那位姑娘的墓边早早的就立了一座空穴。
后来人们在话本里称那位姑娘为哑夫人，只因她的一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黎清愔想着那位她从前与梁宣帝亲自拜访都不出山甚至连面都不曾见到的先生，一瞬失神。人渴求的时候不会出现，你不求时却就这样与你产生了交际。
花朝夜会，整个中州的盛会。也是不少世家公子小姐出门相会的一个好日子。黎清愔前几日就回到了家中，而黎清琯也跟着爹爹一同回到了府中。
“所以你这几日一直都被爹爹留在了军中？”
“是啊，不知道爹爹怎么听见了我们说的话，到确实在军中给我安排了一个身份，丝毫没有泄露我的身份。”
“安排了什么身份？”
“兄长身边的一个闲职，挺独立的，不太容易被发现我是女子，就是也不太能触碰的军情，然后训练什么的一点也不少。”黎清琯换回了女子的装束，趴在桌上，用小勺舀着碗里的乳酪。
“那不是挺好的，这样阿姊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
“是啊，太好了，都没有办法跟爹爹扯皮了。”
“今日花朝夜会，贺家公子不是约了阿姊嘛，阿姊怎么还不去收拾收拾？”黎清愔看着姐姐这般没有精神，就突然想起来，贺府前几日派人送了拜帖来，是贺家二公子的拜帖，想要约自己姐姐花朝夜会同游，彼时阿姊跟随爹爹尚在军中，阿嫂便应了拜帖。
话才说完，就看见阿姊坐了起来。
“他约了我，何时的事情？”
“拜帖是三日前送来府中的，阿嫂不曾同姐姐讲？”
“阿嫂只说今夜想与我一同去游船，我还在想为什么花朝节阿嫂不与大哥一同，要来找我，原来是这样。”
“啊，那我岂不是坏了嫂嫂的计划？”
黎清琯也就起来了那一瞬间，又趴了下去。
“那我见了他岂不是就会被认出来？”
“带上面纱就好了。”
“上一次去贺府已经带过了，总不能每一次都不见吧。”黎清琯舀了一勺乳酪喂进了自己嘴里。
“所以阿姊不是不想去见他，是不想用黎家大小姐的身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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