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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往事


自从老夫人寿辰后,周砚再也没有踏足东小院。而有关楚尽与苏令意的事一朝传开,在市井与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苏令意是狐媚子,专门勾引世家子弟;有人说她巧言令色,楚尽是受了她的欺骗;有人说楚尽不过只是陪她玩玩罢了……这些酸话,苏令意听过也就过去了。

        倒还有些相熟的小丫鬟悄悄来找她取经,这就令她哭笑不得了。

        楚尽父母双亡,在世的亲人除了宫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就是大将军江迟了。他自小寄养在将军府中,江迟对他的武功、功课颇为上心,私生活这一块倒是不曾涉猎。

        是以她与楚尽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却几乎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刚开始,楚尽会差人送些小玩意儿来给苏令意,后来嫌引人注目,楚尽常深夜造访苏令意的卧室,再后来,连晚上也不来了。

        苏令意对此没有什么难过的,渐行渐远渐无书本就是人生常态,她习惯被动接受他人的善意,倘若有一天别人不主动了,那他们的关系也就如此了。经历过太多这种事,她已经不会再有多余的感情了。

        但其他人不这么想。

        平日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楚尽得了皇上的夸赞,听说他气质样貌愈发标致,听说他武功超群,听说他才智过人,听说某家小姐心悦于他……

        尽数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有消息已算不错。

        毕竟鲜少有人在苏令意面前提起楚尽,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尤其是阿远等人,称得上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每次看她们刻意回避都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直接告诉她们,她和楚尽其实没什么。

        景初十二年就这么过去了,新的一年紧随其后,一刻也不停歇。

        景初十三年在苏令意的记忆中,像一阵风,还没察觉就吹走了。新鲜感交代在前一年,没有网络的燮朝变得暗淡无光。

        这一年,周砚从阿远的口中消失,她看了更多的书,却决口不提周砚。

        只有每晚坐在台阶上等月亮经过时,苏令意才会发觉,周砚从来没有离开过阿远。

        后院中的差事算不上忙,丫鬟们有大把休息时间。

        玳双的绣工日益精进,元风研究了新的妆面,念云苦读医书……每个人都在改变,都在向前。

        苏令意很喜欢《活着》结局的描写,黄昏转瞬,黑夜从天而降。

        人生就是由无穷无尽的孤独组成的。

        她这一年喜欢看落日。

        坐在屋檐下,看天慢慢黑下去,夜很安静。

        眼看这一年就要平平淡淡的过去,老天许是不甘心如此,在近年末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苏令意记忆深刻的大事——秋猎。

        这是皇家盛事,不管当今圣上是想外出放风,还是想进行军事演练,这些都与周府、与阿远扯不上关系。可这次,皇帝偏偏下旨命周砚携阿远、苏令意前去。

        苏令意苦思冥想,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在皇帝心中拥有姓名了?难不成楚尽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堪比亲儿子,要替他把把关?或者替他敲打敲打苏令意?可现在外界都传她被抛弃了,甚至还成为了想攀高枝却失败的典型例子,实在犯不得皇上如此关注。

        收东西时苏令意把自己的疑惑说给玳双听,玳双一听就来气,“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跟着二爷出去准没好事!”

        苏令意问她为什么,玳双放下没叠好的衣物,掰着手指头道:“二爷一共出过两次远门,景初四年出使西域,被困六年;景初十一年出使西南,染上重病,若不是夫人……”

        元风打断她,让她别乱说。苏令意恨透了这种听故事听一半的难受,死缠烂打,又哭又闹,说自己绝不外传,说自己嘴最严了,又大大小小发了数次誓,元风才心软,把接下来的事情告诉她。

        景初十一年,阿远第一次踏入周砚所在的院子,不顾小厮的阻拦,径直走进周砚的卧房,周砚正在收拾东西。

        多日未见,他仍一袭白衣胜雪,像一幅水墨画淡雅隽永。

        他淡淡笑着,恍如初见,阿远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她没有姓,名字取的简陋,可每每从周砚口中喊出,除了温柔之外,又带了一份郑重,使阿远感觉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家人用心取的。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清走。”

        “这么着急。”

        周砚没有说话,无奈的笑了。

        “明日我去送你。”

        周砚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得早,好好休息。”

        第二日,阿远还是去了。怕起晚错过,阿远一夜未合眼。

        她躲在暗处,看着清瘦的背影登上马车,看马车消失在长街上。她吸了吸鼻子,双手覆盖在眼睛上,许久慢慢放下,泪水满面,哽咽不止。

        周砚去西域一去就是六年,去西南要几年?阿远不敢细想。

        周砚的离开,对于后院来说似乎没有多大改变,平日里她们也几乎见不到周砚,吃喝拉撒,一如往常。

        阿远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这一年格外的漫长与寒冷。

        她整日伏在案上写信。一封接一封,废纸像雪屑似的落了满地。

        元风悄悄捡起来看过,写的不过是日常琐事,偶尔参些奇闻轶事。字迹清秀,行文流畅,读来颇有意趣。

        照这样下去,寄信的那日莫不要寄出一本书去?

        元风想错了,阿远还是那个阿远。

        她极为克制,虽写了这么多,真正寄出去的每月不过一两封。

        意料之中的石沉大海,没有音讯。

        周砚来信极少,每次来信阿远都兴奋异常,然后铩羽而归。写的不过是普通的家书,告诉家人他很好,不必为他忧心。

        阿远写了很多信,后来一封也不寄了。

        那日,报信的小厮带来一个重磅消息,说周砚病了,病得很重。

        刹那间,阿远的脑子一片空白,一点想法都没有,像一张白纸。多日的思念难觅踪影,她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该怎么办?

        他们的距离不仅仅是书上概括的“路途遥远”,而是切实存在的四千多里路,能怎么办呢?

        阿远平静的送走小厮,然后一言不发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日,沉寂已久的周府散发出别样的色彩

        老太太连夜派人请了相国寺的弘法大师来家里诵经祈福,木鱼声与唱经声飘进周府每一个角落。

        老太太信佛,阿远是不信的。

        但她还是学着老太太抄经、吃斋,甚至从弘法大师手中求了一串佛珠,每日念念有词。周府上下,再找不出比她更虔诚的人。

        总算,一辆马车穿过开远门,朝周府而来。

        一家人站在正门前等候。

        阿远作为正妻,理应往前站,却被推推攮攮,挤到了最后。或真实或虚假,每个人脸上都焦急万分。

        周砚的大嫂嫉妒心甚强,往日周砚官位不比大哥,时不时假意关心弟弟几句,实则炫耀丈夫的官职。后来周砚升了官,大嫂再遇周砚少不得要说些酸话。

        现下,她搀扶着周老夫人站在最前方,边安抚老夫人边掩面自泣,真真是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马车才露个头,人就乌泱泱的围上去,阿远也着急,巴巴往那儿凑,却被不长眼的推倒,手掌嵌入地上的沙砾碎石。

        周砚被侍卫背下马车,如玉的脸上添了几分憔悴,唇色苍白,却不失风华。

        他轻轻唤了声母亲,眼睛掠过每个人的脸庞,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阿远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又往前面凑,一抬头,视线穿过人海,周砚勾起嘴角,勉强对她笑笑,宛若清风。

        阿远紧抿嘴唇,眸光颤了颤,眼中蒙上一层水汽。

        周砚此行不仅带回来了西南地区详细考察资料,还收集了许多西南特产,圣上龙心大悦,嘉奖自不在话下,又忧心周砚身体,下旨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治好他。

        当今太医院院士乃燮朝名医杨仲文,出生于医学世家,自幼学医,精于此道的他此时白发蓬乱,胡子拉碴,医书散落一地,诸如《伤寒杂病论》、《难经》、《内经》等一系列医院著作被他扔在一边。

        周砚全身酸痛,四肢无力,咳嗽伴有有血痰,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们检查后发现,在周砚左臂处出现大量紫斑、淤斑,还有少量血液从中析出。

        西南地区草木旺盛灵气充足,毒虫异草多如牛毛,他们初步判断,周砚此行应该是在不经意间被毒虫叮咬。

        可是,西南各国极为排外,燮朝对它们知之甚少,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毒虫,治疗方法更无处可寻,杨仲文只能用昂贵的药材与寻常方子勉强续命,要想根治,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当杨仲文焦头烂额之时,书架角落里的一册小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平日里厚重的典籍占满书架,这本被压在最底层的书自是从来没有被人发觉过。

        杨仲文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将书拿出来,把封面上的灰烬吹落,书名显露——《毒经》。

        这是他年轻时偶然得到的医书。现在再看到这本《毒经》,恍如隔世,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以风烛残年,头发花白,再找不出半点当日风采。

        没有时间再感叹,杨仲文收回思绪,细看那封面,一看就怔住了。

        他身处庙堂,有燮朝第一名医之头衔,但有周游之经验,自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从不敢小觑民间大夫。近几年就有一医声名鹊起,他医术奇高,但行为古怪。

        医家须有悬壶济世之宏图,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毫无医者仁心,轻易不救人,好不容易答应救人了,还需求医者付出极大的代价,诸如以命换命,黄金万两,万年玄冰,千年灵芝等强人所难的要求。

        江湖人称鬼医,而那鬼医的真名就写在《毒经》的封面上——唐隐。

        杨仲文按下心中的波动,如获至宝般把书打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书中记载的皆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花草虫鱼鸟兽,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带有剧毒。

        也许,这是个机会!

        杨仲文捧着书,匆匆跑出书房,三两句交代清楚,急忙派人去寻找唐隐。

        找人的命令一层层传下去,唐隐的行踪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出三天就有好消息传来,说人找到了,看在杨仲文的面子上,唐隐愿过来一叙。

        阴云密布的周府总算有一缕阳光不顾艰险,穿透过层层叠叠的乌云透了出来。阿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却始终不能放心,总忧心会有意外使唐隐不能按时到达汴京。

        唐隐如期而至,已过古稀之年,仍腿脚灵便,腰背挺直。他一脸冷漠为昏迷不醒的周砚看诊,他放下周砚的手,离开床边,众人屏住呼吸,只看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四两拨千斤字:“能治。”

        老太太提着气顿时一松,若无人搀扶非软倒在地。

        阿远闻言,通红的双眼似有泪水涌出,还没等她转头和元风等人分享喜悦,又听唐隐道:“你们能给我什么呢?”

        他神态自若的坐在桌前,端起桌上钧窑茶杯,放在眼前细细观察,内青外紫,亭亭玉立。

        “所以,你们给他什么了?”苏令意平静的问,联想初来时阿远的病,已有了答案。

        “他说他需要一个体质特殊的人帮他试一副新调制的毒药,在周府所有人中挑了一圈,选中了夫人。”念云道。

        “那周砚不知道吗?”苏令意一时心急,没有注意称呼。

        玳双说起这个就更气了:“夫人不让说!”

        苏令意哑然,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浮曲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周砚从中走出来,周府的未来也从中走了出来。

        他就是生了个病,却仿佛神仙下凡,拯救了全人类似的,大家喜极而泣,欢天喜地,恨不能用八抬大轿迎接他。

        而真正奉献了一切的人拖着虚弱疲惫的身体,悄无声息返回了东小院。外面灯火通明,锣鼓喧天,东小院噤若寒蝉,只听见断续瞅啾的哭泣,一如烟尘,出了院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令意猜想也许试药根本不需要什么体质特殊的人,就是老头故意刁难。有一种人自己没有遇见过真挚的感情,就要身体力行证明世界上没有这种感情,他们以看见人性的恶为乐,并把丑恶称之为真实,排斥一切虚假的美好。苏令意十分了解这种人,因为她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是现在,她有些迷茫了。

        聊天结束,元风等人去不了,在帮她收拾东西,阿远还未歇下,房间中透出暖黄朦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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