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掉马
月光竹林下,一人白衣端坐,眼上蒙着三寸宽布条。
和扶月像了四分,借着月色,加上周围的竹林,静谧的氛围勉强算是有五分像,真不知道沈余之天天从哪找的这些人来。
“这就是惊喜?”楚昱停在宫门口,一眼也不想多看,转身往回走,“我无福消受,多谢陛下好意了。”
“欸!将军。”楚昱走的快,侍从连忙追上他,“陛下的意思是将人赏给您了,您把他养在府上解闷也是好的,就算做些别的陛下也不管了。”
楚昱脚步停顿了下,对沈余之的行为越发不能理解,“别的是指什么?”
“就,就是那种事情也是陛下也是允的。”
他一支吾,楚昱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心头冒火,问道:“沈余之呢!”
“玉衡殿,陛下近日多日操劳……”
楚昱懒得听,大步流星向玉衡殿而去,将侍从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小蛮夷,你是来谢恩的,不必了。”沈余之当然知道他不是来谢恩的,对方步伐沉重,疾快,一听就知道是心头不快。
“谢恩?”楚昱讥笑了声,“谢你杀了扶月,又费尽心思的找个赝品来糊弄我?”
这还真不用费心思,沈余之放下狼毫,“五分像很难得了,灯光暗些也不耽误办事。”
楚昱真想过去把他桌案掀了,咬牙切齿道:“沈余之!”
他越生气,沈余之越高兴,他不动声色的继续火上浇油道:“我不介意了,你随意。”
人都杀了你说你不介意了!“老子不喜欢他!不喜欢他!”楚昱尤嫌不够,抬脚将一旁放置花草的木架踹倒了,上好的瓷瓶清脆的摔在地上。
沈余之稳坐不动,淡淡道:“是吗?我以为你是糊弄我的。”
楚昱更暴躁了,“老子喜欢你!喜欢你!你是忘了吗!”
沈余之听到想听的话,心情大好,双臂放在桌面,笑着道:“你喜欢我啊。”
楚昱骂了一声,生硬道:“不喜欢,早不喜欢了。”他转身往外走,“我去睡了。”
没过两日楚昱便知道沈余之在忙什么了,沈余之要修河道水渠,这就需要大量的金钱,这些钱自然要从世家大族的口袋里出来。
周松彦向他打听旁的家族都给多少,他好酌量,显然是不太想多给,又不想落了下乘,楚昱也想知道,就问了沈余之,出乎意料的,章家竟然算是掏空了家底出来,只他们一家的钱财便足以了。
楚昱都不得不感慨,章家人聪明,他们迎沈余之入住兆阳,可谓是从龙之功,只要安分,力顶沈余之,至少可余荫三代。
而后他只告诉周松彦丁家出的最少,翌日,周松彦将丁家的数翻了个番送了上来。
钱数不愁,世家贵族中章家,周家,孔家都还算聪明,沈余之喜欢和聪明人打交到,除了安排贾荀外,还安排了周家的周祁等人进去锻炼。
五月,榴花火红,天气日渐炎热,楚昱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
六月时,沈余之已经开始用软刀子在丁家身上划口子了,其他三家冷眼旁观。
六月末,丁家的老太爷过寿,丁初宴请了楚昱,很明显是想走楚昱的路子,当今陛下的后宫至今空无一人,只楚昱一人天天夜宿皇宫,显而易见的得宠。
楚昱和沈余之关系依旧没有好转,沈余之也不着急,他觉得楚昱闹别扭挺可爱的,看在楚昱眼里他不在乎态度简直令人心火难消,但随着天气渐热,沈余之身上又凉,早上醒来抱着沈余之这种恶习不仅没有改正,而且愈演愈烈了。
楚昱太苦闷了,他清醒时,对沈余之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心无芥蒂,每次酩酊大醉后又痛苦挣扎的想抱抱他,亲亲他,以及做些在营帐中没有做成的事情。
丁家的邀约着实是个契机,对各方都是。
楚昱连日来都在琢磨该如何把沈余之骗到宴会上,不同的计策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都觉得不行,最好的办法是得让沈余之自己提议去才好。
楚昱忧心忡忡的事情解决的出乎意料的顺利,沈余之先提议两日后晚上出去玩,天中节刚过不久,街上依旧热闹,说去后越的街巷上看看都有卖什么新奇玩意儿的,楚昱顺势说自己要去丁家赴宴,沈余之考虑了片刻后,竟然没专横独断的强硬要求楚昱陪自己,而是说可以陪着楚昱一起去丁家祝寿,而后再去街上看看。
楚昱一时讶异沈余之什么时候如此通情达理了,然后就听沈余之说了一堆令人难以信服的话,大意类似于,良心发现,弃暗投明,弃恶从善,想同他修复关系,想讨好他。
楚昱听的眉头直皱,怀疑他被精怪附身了,不然怎会性情大变的如此突然,早上还用岳前等人的性命来逼迫他服侍,怎地晚上就要改过自新了,真要是有这觉悟早该立地成佛,顿悟成仙了。
他默不作声的听着沈余之的花言巧语,等着听最后的转折,重点,可沈余之的话语如此便结束了。
楚昱觉得古怪,试探了一次,说了句类似会恨他一辈子的话,沈余之眼睛一眯,表示他不需要的朋友都可以埋了,当下就要打发人去上将军屠了上上下下的仆从们,楚昱吓的忙拖住他,气呼呼的指责沈余之出尔反尔。
沈余之翻脸比翻书还快,笑话他居然会信,说自己只是想去丁家看看,还告诉楚昱自己要出其不意的去,让他不要告诉丁初,楚昱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对于这件事楚昱求之不得,丁初若得知沈余之要去的消息说不定会严密安排,如今正遂了他的意。
最难解决的事解决后,楚昱放出口风说自己最近喜欢异域歌舞,丁家很上道,很快便把人请来了,还有些其他贵人喜欢的歌舞样式,比如卫侯夫人最近喜欢的水袖舞,许夫人喜爱的舞剑。
当夜,月色明媚,烛火四映。
金石丝竹,靡靡之乐。
异域舞姬,穿着红色的薄纱,一扭一摆间如鱼在水,腰上手间的金属片纷纷响动,吸引眼球。
火辣的表演进行到一半时,沈余之的到来将宴席的气氛推到最高点,沈余之同丁初演绎了场君臣欢,便落座在了主位,楚昱自然陪在一旁。
变故就在一瞬间,水袖甩动间数枚小巧锋利的刀片朝沈余之袭去,楚昱还没反应过来,沈余之抬手便将面前的桌案掀起,尽数挡下森森冷光的暗器,宴席刹那乱成一团。
楚昱骂了一声,连忙拔出藏在鞋中的匕首,下意识的护住沈余之,惊呼声同瓷盘碎裂的声混杂在一起,人群荒乱,楚昱每根神经都在绷紧着,握着匕首,和沈余之一样被侍从围在中间。
琴师迅速从琴中抽出五把长剑,乐师们的演奏顷刻间成了夺命音,卫业等武将拿出早准备好的武器同他们缠斗在一起。
人群中,另有两伙人各自同同伴对视一眼,目光坚定。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丁家上空炸开,短暂却足够亮眼。
一伙人拿出藏好的武器迅速朝沈余之袭来,而之前缠斗在一起的琴师和卫业等人迅速同仇敌忾朝他们而去,显然是引蛇出洞的把戏。
“别担心。”
“我都安排好了。”
楚昱听见沈余之在他耳边胜券在握道。
“你安排什么安排好了!”楚昱吼了一句,死死拽着沈余之,对周围的侍从道:“快出去,丁家不能待!”
“什么?”沈余之道。
沈余之质疑,那些保护沈余之的护卫自然听命于沈余之。
不用楚昱再解释许多,宴会四周似乎在眨眼间便起了火,火势顺着夜风朝天而起,映天的火光将举办宴会的这处院落团团困住。
突然的着火令卫业等人分神,那些刺客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此刻见状愈战愈勇,加上宴席上还有其他人,乱作一团,唯独沈余之周围除了护卫,不见一人。
形势危急,混乱,因此靠近者一律格杀,但这样让沈余之几乎成了活靶子,一眼便能看到。
卫业和其他刺客缠斗时,另有一伙人直奔沈余之而去,护卫们被引着刚离的远些,三支利箭齐齐破空朝沈余之袭来,三支箭羽刚被砍落,紧接着又是三根袭来,沈余之自己抽剑挡下了一支,其余两支分别射中的周围的护卫。
火势愈大,浓烟滚滚而起,楚昱迅速捡起一名护卫的长剑。
“走!”他拉着沈余之朝早准备好的地方跑,可惜四处纷乱火起,人多杂乱,长箭实在不易躲,檐下是火海,露天便是活靶子。
楚昱刚斩断箭支,听见沈余之一声闷哼,连忙回头,便见沈余之右肩的衣服破了个口子,血液渗透在黑色的布料中就像隐形了一样,楚昱脸色大变,骂了句脏话,拉着沈余之匆匆往外跑。
和众人对丁府不熟悉,像无头苍蝇似的逃命不一样,楚昱明显是知道路的,可谓是熟记于心,左拐右拐的越走越偏,路上的人竟越来越少了。
沈余之不是傻子,楚昱很可疑,他想甩开楚昱,但眼前突然遮了块黑纱。
“盖着面具。”楚昱抓他抓的死紧,几乎是拖着沈余之在往前跑。
毕竟不是毫无准备,丁府着火后,丹玉便知大事不妙,又召集更多人马来救火护驾。
种种意外发生的都很快,丹玉带人赶到丁府时甚至还远没过一刻钟的时间,很多人都在往外跑,又被丹玉带的人齐齐围住,没有放跑一个,而楚昱带着沈余之并没有走大门,而是到了一个荒废的院落里。
沈余之右肩很疼,死死握着长剑不松,待脱离的火海还没对楚昱出手,楚昱先夺了他的长剑。
沈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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