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何当共剪西窗烛3

她想过了无数的真相的可能，唯独修枫和璿，始终是了她最与笃定的信念。她的主人，是当世术界之翘楚，十数寒暑，教她领悟大义，心怀慈悲，怎的到了最后，至善是他，至恶，仍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为了我，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为什么？

        其实修枫的心里，未尝没有一个为什么，他很想问一问她，为什么选择璿而不是了他？为什么，寒来暑往十几载，朝夕相处，到头来，他在她的心目中，比不过一个认识数月的陌生男人？他想不明白，而眼下，亦非以问清了究竟的时机：“我如此行事，并非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

        “我委实与，太欢喜了与你一处的时光，纵使你常常在我耳边聒噪不歇，扰我清净，而一旦了你的元神崩坏，神魂具殒，置我与重新回到没有遇见你的日子，独自忍受磨人的寂寥枯燥，于我而言，残忍非常。”

        “不过是另寻了一只小妖的陪伴，岂非比你大兴恶妖之祸来得容易？”

        “诚然容易。”暗自握了璿之相与的一枚古玉，修枫遭以反噬，元神濒临剧裂之势态，须与极大的克制，而得维系了一派的从容：“偏是无人能予你以替代，若非是你，旁人皆作了多余。”

        “……”

        今日以前，晏兮要承认，她是一点的没有想过了，修枫与她，关乎情爱。

        她是什么时候领悟了男女之间，会超乎了人为的掌控，滋生独特的情愫，乃至不能自已？从她与璿的遇见，此间种种，无师自通。

        修枫一刻的待她如与宠物不曾，她很与清楚，而在她的心里，亲人除外，修枫一直是了主人，对主人的维护与忠诚，不妨碍了她与其他的男子相爱，认知如此，原是无错，无奈修枫的心思，与她之所想，偏离了轨迹。

        “晏兮，我空占了当世第一术士的之名，而毫无庇护救世之心，我满心之所想，唯盼待得此生之终了，不负你我常往之相依。可惜，可惜。你所企盼与为相依者，非我而已。”

        无语，而或凝噎。

        临去博渊寺以前的夙妄斋是个如何的模样？晏兮于此恍然之间，发觉自己不能以为清晰的记忆：“我曾经，曾经想过，待得恶妖之乱终结，带了璿回到夙妄斋，我们三人相伴，余生未必精彩，而逍遥自在，畅快惬意，唾手可得。”

        修枫失笑：“傻瓜。我与元封阁主，岂能共存？”

        “说到底，都是为了我……”她的软糯的声音，镌刻了细碎的抽噎：“塑造恶妖是为了我，设计取得洗怨玦是为了我，操控恶妖肆虐是为了我。说什么为了你自己，不过是为着我能少一分的自责，心里好过一些。”

        “我哪有你以为的伟大呀！”忍耐了一整晚，他总算是有了勇气，揽她入怀，她的娇小的身体缘于啼哭而抖动不歇，他且与不住拍肩宽慰，冀求与延长了彼此的相处多一些，哪怕仅得毫厘之差：“假使我果真的伟大，何不成全了你与元封阁主的关系，大方作以祝福？又何必婉拒了他为我作保的建议？”

        “他……他要为你作保？”

        “是啊，然则此番我罪孽深重，非以抵命不可谢罪，先师谆谆教诲，我一字未与汲取，留守底线的一桩，你且随了我的心意，莫要予我阻拦了罢！”

        “……”

        “晏兮。”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拂略了哭腔，终于憋出了单一的音节：“……嗯。”

        “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要照顾好自己。”

        “……嗯……”

        “还有……最后一次了，抱抱我好吗？”

        “嗯！！！”一连三应，声声相异，晏兮张开双臂，自修枫的前胸，环抱了他的整个的身体，埋首于其胸膛，极力忍耐，而热泪翻滚，不受控制，修枫很想与她多一句的安抚，怎奈反噬汹涌，加之半个时辰期临，不能允他任性。

        下巴抵靠了她的头顶，他抬臂迎面，手掌摊开，显出静躺其中的古玉，闭目单手拈指，驱策咒诀，古玉受以召唤，焕发浅黄温润光泽，后有灵法如丝，从古玉以内，往外延伸，牵连与修枫的眉心，致使其知觉尽丧，浮生三十八年，从此一笔勾销。

        古玉的暖黄色的光泽，持续往外的扩散，并合了晏兮的哭腔，由弱至深，由小渐大，充盈而至笼罩了整个夙妄斋，逐步跌入与伫立竹雾临畔结界处的一众人等的耳中，纵然很受距离的削弱，偏声声入耳，很刺痛了璿的神经。

        他想此时此刻，晏兮最需要的是他，而最不需要者，恰恰是他。

        过与一个呼吸的调整，璿收拾了情绪，辗转面向，与为妖君边坤相迎：“不知如此交代，妖族是否满意？”

        考虑到璿和晏兮的关系特殊，边坤原是没有想过了他手段之霹雳，处事之果断，此举大出其意外，毕竟夙妄居士与恶妖祸乱有无确凿的相关，全凭了他与林烨的猜测，而手里没有一分一毫的证据。

        然无论如何，夙妄居士以其自绝，宣告了他于此一桩的认罪与承担，恶妖的祸源且算得了一个水落石出，紧咬不放，边坤未必的能讨了愈多的好处，须知眼前的一位元封阁主，非常的不好对付：“尊驾大义，今日得一终果，妖族举族上下，自此可以安宁。”

        “凡世恶妖余孽，当由元封阁出面剿平，妖族易受怨气浸染，不必妄与冒险。然洗怨玦乃人族术界之至宝，不能交付妖族保管，将纳入元封阁密室以为保存，不知妖君高见？”

        “再为稳妥不过。”

        “另外，我有一事请教妖君。”

        “尊驾折煞本君，请教二字万不敢当，若有力所能及以为尊驾解惑者，敬请但说无妨。”

        “吾乃人族，修术法一派，对妖族的事物，不很了解。如有妖族中人，先天不足，元神呈溃散之状，难以凝聚愈合，该当如何以为化解？”

        此言一出，边坤心里清澈澄净，很与清明，璿之相询，必是为了心爱之人晏兮，此事不能敷衍作罢，先天元神不足的确的不好修复，而倘或凭此与元封阁主卖个人情，倒是了稳赚不赔的买卖：“妖族之先天不足，如与人族之疾病，比比皆是，并不少见，族内不予缺乏改善治愈的办法，唯独元神溃散，非妖族能够化解，愈合之道，当赴鬼族寻求。”

        “鬼族？”

        相较之于人族妖族，另鬼族、魔族、神族之说，多是耳闻，其族人极少游走世间，极难逢人察觉，论及鬼族，受得怨气浸染之冤魂，勉强算与一类，而神思混沌，不必寄望。边坤搬出鬼族的由头，想来对方行踪飘忽，而必定的有迹可循，璿回顾与古籍之中有关鬼族的点滴，少时而终究了懊恼：真是一点的线索没有。

        见之不解，边坤当与细为解说：“有关鬼族的传说，流传妖族甚广，人族知之甚少，很不奇怪。鬼族之中，有一咒术高人，据闻没有生前，自天地有其一缕魂识，乃凝汇为鬼，未踏人世。其不好常态之修行，偏重咒术一门，很有成就，论说其是否能够修补先天之元神溃散，本君没有十足的把握，而遭逢后天挫伤之妖族元神，经由其妙手施救，无一不与完璧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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