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点小小的，帮助
巫辞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一身漆黑病服，被拘束带绑在病床上。
这是一个很小的单间病房，房间内亮着惨白的灯光，小小的窗户用铁栏杆封上，外面也是一片漆黑。
巫辞用了一点力气试图挣脱把他绑在床上的拘束带，没成功。
这拘束带上有一些韧性的金属纹路，看起来和三年级a班教室课桌椅上的带子一模一样。
他缓缓转动脑袋，在床的侧面发现占据了半面墙的铁皮柜子。
柜子也和教室的储物柜一样……甚至病房那铁制的大门也和教室的一模一样。
还有身上的病服…哪个正常医院的病号服是黑色？
这副本怎么一股子暗星味儿？要不是知道这是副本，巫辞都以为这是学校给a班准备的免费宿舍。
病床挺软的，床单也很干净。
拘束带挣开倒是能挣开，不过这玩意儿绑那么紧大概是没想让他挣开，病院里能用拘束带绑着的不是狂躁症就是精神病，说不准挣开了跑出去就会被抓，还不如在这儿等着随便来个医生护士查房让他们给他解开。
巫辞转回头，望着灯光惨白的天花板，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咚咚咚——”
铁门被敲响了，随着挂成一串的钥匙一阵哗啦啦的响动，门锁被打开了。
穿着医师白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
巫辞没有偏头看向医生，而是盯着天花板微笑，“我很好，谢谢。”
男人有些许疑惑，“你看着天花板干什么？”
“我代表病院欢迎你。”巫辞说。
“什么？”
“你是新来的吧？医生。”巫辞终于偏过头看向男人，他含着笑意，那双苍青色的眼睛无比温柔。
他重复道，“我代表病院欢迎你。”
“谢谢…”
今天刚来到这里想和同事打好关系却被直接无视的年轻实习医生收获到善意下意识回答。
“不，不对…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刚来？”
巫辞没有正面回答，“医生，你可以看看我病床上贴着的标签吗？”
年轻的医生后退了两步，不解地看向床尾的病人信息。
“谢辞？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年轻的医生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你好，我叫赵…赵高。”
赵高？支线任务里要保证存活的人之一啊，如果不是同名……
“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不错的名字。”巫辞眸光低垂着笑了笑，“不过啊，赵医生，我是叫你看我名字下面的那个，我的病症。”
赵高闻言重新看向标签，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诧异。
“怎么了？医生，请念出来吧，让我听见。”巫辞的声音无比沉静温和。
“创伤后应激障碍、偏执性精神障碍、感知觉异常……精神分裂？”
“是的，如你所见，赵医生，我知道，你也知道了，我是个精神病。”
年轻的医生有点想后退，但看见巫辞思维看起来很正常且被束缚带绑住，便止住了这个伤人感情的欲望，“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刚来？”
“我是如何知道你刚来？”
“医生，这可真是个好问题。”病床上的巫辞笑了，苍青色的眼睛如同水墨山岳一般迷蒙又包容，“你的前辈没有告诉过你答案吗？”
“告诉我什么？”
“哦，这样啊……那我现在告诉你，医生，你需得记住，永远不要问精神病人为什么，也务必不要向他们提问。”
“为什么？”赵高被巫辞的话促使得再次下意识问。
“因为他们的世界没有为什么，你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思维，问了只会被他们同化，现在也是一样，你不该向我提问的，医生。”
“可你看起来很正常。”赵高说。
“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亲爱的医生。”
巫辞回忆起刀刃划在脸上的触觉，下意识想抚摸左眼下方的淡红色伤痕，却因为被束缚而作罢，“假若一个正常的人在一群不正常的人或一个不正常的环境里，他就会被打为不正常，那错的便是他了，敢于违背群体的力量向来没什么好下场，他就算有100张嘴巴也说不清。”
年轻的医生皱着眉头，“你是说，你没病？”
“医生，我希望你知道，我这么说的缘由并不是希望你放了我，而是因为我其实有点喜欢你，愿意先付出我的友谊，而你却并不信任我，甚至认为我在欺骗你。”
赵高连忙解释，“不…不是…只是你的表现正指向…”
巫辞打断他，苍青色的眼睛沉静，却直直地穿透了灵魂。
“医生，你并不那么认为，你认为我是一个被束缚的病人，需要依靠你来解救吗？医生，你需知道我根本没有开口向你求救，你却按照自己的意愿为我安上这个罪名……”
“医生，我的医生，你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平等的地位上，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尊重我？”他轻声问。
“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年轻的医生焦急的辩解，说着说着，却在那双苍青色的眼睛里垂下了头，认下自己根本就没有过的罪责，“对不起……”
“我并没有与你生气，医生。”巫辞转回头，重新看向天花板，“你是为何而来，我已知晓，待你察觉这座病院的异常再来找我吧。”
“什么异常？你是什么意思？”赵高连忙问。
巫辞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微笑，“人不要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不该知道的不要过多探寻，以免丢了性命…你该走了，赵医生，马上就有人来了，你的身份，来这里是不合规的吧？”
一个实习医生来这里确实是不合规，如果被人发现就糟了。
想着会定时查房的病院高层和前辈，赵高咽下疑问，复杂的看了巫辞最后一眼，匆匆的拿着偷来的钥匙走了。
巫辞扭了扭脑袋，利落地挣开了拘束带。
赵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身份等级都不够，要真让赵高来放了他估计会有后续的麻烦，更何况他如果要做主线任务就需要保证赵高存活，索性就自己挣脱了。
他翻了两下床铺，从床垫下面找到了一个笔记本。
眼前弹出一条副本提示：
【已发现关键道具“谢辞的笔记本”】
还真像玩游戏，巫辞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翻开这本黑色的笔记。
［来到这所病院的第一天：出了车祸，腿断了住院，护士说可以写一个日记记录恢复情况，在此之前，要牢记病院的规则］
笔记本上被划出重重的痕迹。
［1不要在夜晚外出］
［2如果看见柜子里有眼睛注视你则不要理会，柜子里没有人］
［3一日三餐定时定量，且只能吃素菜］
［4不要进入电梯］
［5医生在完成任务后会进入电梯］
［6人有且只有一颗心脏］
［7如被注视，请保持清醒，尽量脱离注视］
［8病人应按时吃药，医生应完成任务，都不可离开医院］
［9房间在前四天是安全的，假若不安全，请迅速躲进柜子］
［10若在夜晚外出遇见医生，请迅速躲进电梯］
规则吗？
眼前再次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支线任务线索更新】
【已发现灰色病院次要规则，请在遵守规则的同时将其补全】
【“谢辞的笔记本使用完毕”，已自动收入储物格，可随时查看】
巫辞发现自己的视线左上角出现了一个盒子样式的小图标，他注视了图标两秒，眼前就浮出了虚幻的游戏界面。
类似于游戏中包裹格的页面弹出，里面有三个格子都装着东西。
第一个格子是巫辞能力的卡牌，七张主牌和之前抽出来的三张副牌都并列其中。
第二个格子是巫辞从卜珂那拿来的那瓶淡红色药片。
第三个格子，则是那本“谢辞的笔记本”
“谢辞”这本笔记真奇怪……明明他床位的病症写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偏执性精神障碍、感知觉异常”，他却写自己是出车祸断了腿，果然真是个精神病。
巫辞舔了舔嘴角，抬起自己的右手，右手的手腕上有一个橙色手环。大抵是病院标记每个病人病症程度的标识。
他又抬起左手，左手尾指上戴着暗星十卫的身份戒指，手腕上缠绕着他和戒指一起找出来的红色丝线。
丝线反射惨白灯光，看起来锋利极了，能直接绞断人的脖子。
巫辞随即决定去做点大事，抬腿翻下床——他扑通一声脸朝地摔在地上…不动了。
在地上沉默趴着的巫辞听见自己的右腿膝盖与地面发出碰撞声，却没有任何知觉。
这谢辞还真是车祸断了腿？感情副本里还有残废人设？这副本的扮演匹配是按照他体弱多病的人设来的吧！
这他妈人家都是两条腿在医院里跑，说不定还要玩点逃杀四肢并用，遍地乱爬什么的，给他整个残废，行动都成问题……感觉是在针对他。
计划要改变了……
巫辞缓缓吐出一口气……撑着病床爬起来，想着在笔记本上看到的规则，拖着那条断腿一把打开了柜子。
柜子里空荡荡的，确实没有人。
很好，他最喜欢的床位没有被莫名其妙的东西侵占。
巫辞扯下病床上的床单和枕头一股脑堆进柜子里，在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后直接钻了进去。
狭小、昏暗、全包围的环境……熟悉又安全舒适，带着股强烈的安全感。
拍了拍枕头，巫辞靠着柜子内部不急不缓地拆下手上的红线在柜子里坐下，苍青色的眼睛隐在阴暗中，透过柜子的缝隙注视外面。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铁门又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挂着主治医生牌子的男人领着几个普通医生和一队漂亮的护士进来。
这位主治医生头顶上一根头发都没有，身材健硕体型高大，一看就是个深受病人信赖的专家级权威人物。
“检查一下他……”
主治医生顿住了。
病床上的拘束带被挣脱，空无一人，连床单和枕头都不见了。
跟着他的医生提议，“主任，这是个高危病人，我马上去叫保安把他抓回来。”
惨白的白炽灯下，柜子缝隙的眼睛隐没在黑暗中，灰白的轮廓模糊，阴冷地注视房间的生物。
主治医生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的人群挥挥手，“出去，我会解决。”
所有随行人员没有对他的要求发表任何疑问，好似他说的话就是绝对的指令，尽数低下头退出了房间。
铁门被咚地一声关上。
“规则，规则是柜子里没有人……”
主治医生袖间滑出一把银亮的手术刀，高大健壮的魁梧身影被灯光打出一片阴影，正对着那双阴冷的眼睛缓缓上前。
他猛地打开柜子。
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照亮了阴暗的柜子，那双他看到的阴冷灰色眼睛，怪物的眼睛……是，是无比通透温和的苍青。
一身黑色病服的长发青年半曲着一条腿靠在柜子里仰头望着他，左眼下方的红痕宛若泪迹。
他望着挡住所有光的医生，人全部融在医生的阴影里，轻声叹息，“啊，医生，你找到我了，要把我抓出去继续绑起来吗？”
这个副本npc有古怪……好像知道些什么。
身份是副本攻陷者的医生想。
“你是怎么下来的？”他皱眉问。
青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仰头望着医生，像望着传说当中的太阳一样望着医生，他轻声说，“医生，很久都没有人和我说话了，我只是想让医生你不要查过房就离开，而是注意到我，来和我说话，或者听我说几句。”
这是要说线索？
医生仔细看向青年，“你要说什么？”
望着他的青年微笑着，苍翠远山般的眼盛满了令人心惊的憧憬与喜悦，使得灰色的一切都如此的鲜活，他苍白的十指抬起手上交织成网状的红线，将手上的孩童游戏高高举起，“医生，可以先帮我一件事吗？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是要我陪你玩翻花绳？”主治医生松了口气，下意识忽略掉这位年轻人是个精神病人，而是看着他笑了，以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口吻问，“年轻人，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我啊…我想叫人们都信我爱我，就像信着你一样，为此，我希望医生您能为我提供一点儿帮助，一些小小的、小小的帮助。”
青年温和微笑着，手中的红线反射金属般尖锐的冷光，依旧仰头那么憧憬又喜悦地望着医生，“当然，若是您不同意，我也会很乐意为您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这时，医生才看见青年尾指的戒指。
所有副本攻陷者的噩梦——暗星十卫
戒指在左手尾指……是那个，暗星巫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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