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情药?
卧室内只有倒在床上的梓萱和在她旁边一直叫她名字的秦铮。
黄莹莹上前一把把秦铮拎开,先探了探梓萱的脉息。
脉象紊乱,似是中毒之兆,但是……
此时,兰辛也带了太医赶来。
黄莹莹立刻把位置让给太医,锐利的目光在一旁的杯盏上微一停留,最后落在秦铮脸上。
而秦铮从始至终都只是颔首站在那里,可只要稍一注意,就能发现他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床上的人。
黄莹莹一侧身,先把一旁的杯盏收了起来。
此时太医也诊完了脉,“二殿下,少君,”他起身面向他们道,“若老朽诊的不错,三殿下怕是……”
“怕是什么!”黄莹莹有些不耐地挑眉,这群人最喜欢卖关子。
太医脸上现出难色,两弯白眉呈现出一股难以启齿的纠结弧度。
秦铮忽然抬头看向他,“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太医脸上顿时更加复杂。
黄莹莹皱眉,刚要提刀,便听到太医忽然快速且小声地道:“三殿下是中了xx。”
黄莹莹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铮已经上前,一把握住了梓萱的手。
她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太医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春、春/药。”
夜深人寂,明月轻悬。
室内烛火昏黄,帷帘轻垂。
鼻间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汤药气息,梓萱睁开眼睛,
不等她缓过神来,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喝药。”
她先是一愣,继而顺着声音的方向一望,秦铮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对面的紫檀木圈椅上。
烛火在他手旁,他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旧书,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梓萱看了他半天,终于想起在昏迷前她好像还在跟秦铮吵架……
而他们谈话的内容大概就止步在她极其平静地问他,到底想用感情绑架她来干什么。
但此时此刻,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正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她偏了偏目光,道:“兰辛呢?”
他答的云淡风轻,“去处置林玄了。”
梓萱悚然一惊,猛地侧过头,却不期然正撞上他的眼睛。他眼底的光平静如初,“你是等她来回话还是先听一听我的解释?”
她本能地向后仰了仰头,“你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第一个向我告状吗?”
秦铮起身的动作一顿,再抬起头时,唇边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追求沈约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对你的?”
“……”
言下之意是说他现在也在追她吗……
不等她回答,秦铮接着道:“还是说,你只这样对我?”
她很想说,确实是的,但是为了保命,“不,是我不配。”
秦铮没有理她,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打开了旁边的食盒。
“你中了情药,药效发作,又与你午后用的茶相冲,才会陷入昏迷。”
他扶她起来,一边打开她的小桌板,一边解释道。
梓萱被他第一句话里的某两个字震惊到了,“情、情什么?”
秦铮从食盒中端出一盘饺子,余光一瞥,“你哪个字不明白?”
梓萱心里一顿,随即在反应过来后无比震惊地看着他:“你竟然能买通兰辛?”
秦铮被她气笑了,“是不是所有对你不利的事,你都默认是我做的。”
“如果连你也做不到,”梓萱皱眉拿起筷子,“那林玄就更不可能做得到了啊,除非——”
她声音猛地一顿。
一个猜测忽然袭上心头。
她若有所觉地看向秦铮,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他想挑拨你我?”
烛火在他身后燃烧,秦铮静静看着她,眼底是一片纯粹的黑。
梓萱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忽然涌进无数思绪。
各种盘综复杂的关系扭成了麻花,几乎将她的整个世界遮天蔽日。
莫名的,那次婚礼上的意外忽然间浮上心头——
再与今日重合,诡异的是,他们似乎都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破坏这桩联姻……
可怎么会呢,林玄是女皇给的,朱音亲自送来的,难道幕后的人,是女皇吗?
可是。
眼前又浮现了黄青曼那双充血的眼睛,那一瞬间,一向不怒自威的女皇,仿佛老了十岁。
怎么可能……
忽然间,从祭台坠落时的恐惧再一次抓住了她!如同黑暗再临,梓萱猛地打了个寒噤。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衣忽然落在她的肩头。
她抬起头,宛如雨中落难的小鸡。
秦铮却并没有看她,“冷了便要加衣,堂堂公主,难道离了人便没法生活了吗。”
他今天格外反常,竟然说了那么长的句子,梓萱看着烛影下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她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
“秦铮。”
“你刚才在怀疑谁?”
她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梓萱一怔,秦铮已经退回圈椅的位置,仿佛是为她突然的脆弱留出安全的余地来。
他回过头看着她,目光依旧平静而深沉。
梓萱沉默。
半晌后,她才开口,“只是在想授意他的人和婚前刺杀我,以及在婚礼上动手的人,会不会是同一拨。”
秦铮没有戳破她的谎话,“之前或许不是,但以后可以是。”
她靠在软枕上看他,“你是说他们会联手?”
“如果目的相同,”秦铮肯定她的话,“偶尔联手会事半功倍。”
她忽然想起原文里他也是顺水推舟借着婚礼废了她的双腿,不由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时间再次陷入沉默。
梓萱低下头。
可会是谁呢?
离间他们的感情无非是为了破坏两国关系,或者拉拢秦铮,拉拢秦铮,就意味着要借青塬的势,图什么呢,难道要谋朝篡位吗?
正在她想的入神的时候,秦铮忽然道:“饺子要凉了。”
梓萱一愣,饺子,什么饺子?她一扭头,才想起来他刚才给她端了一盘饺子。
而也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那是一盘丑得五花八门的饺子。
她的目光一时有些复杂……她不记得她后厨养了这么个摸鱼的闲人。
恰在此时,敲门声猝然响起。
兰辛从屏风外探出头来,“殿下。”
她捏着筷子奇怪地侧过头,“啊?”
兰辛看了一圈,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她身上深红色的外衣,接着便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梓萱一咧嘴,直接皮笑肉不笑地回给她一个邪魅一笑。
兰辛赶紧低下头,重新正色道:“启禀殿下,林玄认了。”
她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到桌上。
认了?!
“你打他了?”
“……婢子是那样无能的人吗?”兰辛嗔了她一眼。
她在她对面坐下,刚要把饺子端走,手却在碰到盘子的边缘时猛地一顿。
梓萱猜她也是被那盘饺子丑到了。
但是,为了有足够的理由劝这位师傅离开,梓萱还是夹了一个送到嘴里,简单的咀嚼后,对它意料之外的味道勉强表示了认可。
兰辛显然不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来。
而瘟神却非常给面子,在眼见她咽下一个饺子后,秦铮起身,手中还握着那卷书:“你好好休息,记得喝药。”
他今天似乎格外不与她为难,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
梓萱甚至从他的背影里感到三分体贴,然后,在将要转过屏风的时候,他的背影忽然一顿。
她心底的弦顿时绷紧。
他没有回头,语气里仍然是那三分漫不经心。
“你中午的茶,是我换的。”
说着,他来开门,负手而去。
梓萱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果然……
去他娘的的体贴吧,这人真贱啊……
而一旁的兰辛还十分没有颜色道:“少君包的饺子,殿下可还受用啊?”
梓萱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他给了你多少钱?”
兰辛一脸“婢子是那样的人吗”,嘴上却道:“殿下给三倍吗?”
“你要是把这盘饺子都吃了,”她皮笑肉不笑道,“我就考虑一下。”
兰辛礼貌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林玄都认了——但咬死都只说是因为嫉妒少君,所以才一时鬼迷了心窍。”
“嫉妒,就这?”
兰辛点头。
梓萱接过她递给她的热茶,没再追问下去,如果兰辛都没问出来,她再问也无济于事,“那秦铮又是怎么……”
她话音方落,兰辛立刻痛定思痛地低下头,“婢子排查了殿下近三天的饮食,只有中午的茶忽然换了新出的普洱,婢子又排查了厨房的人,才知道是午膳前临时被少君要求换的。而且……”
“而且什么?”
兰辛一脸复杂难言,“少君换的是自己的茶,至于怎么会是殿下……”
梓萱义正言辞地打断她,“这说明以后他的膳食你也要小心盯着些。”
兰辛意味深长地看她一样,嘴上却从善如流:“是,婢子一定记得。”
她直接无视她眼底的暗示,“不过——这也说明,秦铮比你我都更早察觉林玄的计划。”
兰辛的脸色也严肃下来,她沉吟道:“原本殿下成婚后,府中中馈便该交由少君打理的,只是那日朱公公来——”
她立刻会意,“是母君的意思?”
兰辛点头。
梓萱一默,这整桩事,仿佛所有的矛头都在指向女皇——林玄说他是为了陷害秦铮,可焉能知道这不是秦铮为了陷害她的母亲呢?
正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兰辛接着道:“婢子特意询问了府中的大夫,少君的茶与殿下并无损害,反而恰恰解了那药的药性——”
说到后面,她越发忧心忡忡起来。
梓萱立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确定了药性!不仅顺势而为请君入瓮,还抹平了所有的负面影响!”
这样的心性和谋算,甚至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大夏天的晚上打了个寒噤,与此同时,窗棂被风吹动的声音也愈发明显起来,她不由指了指窗户的方向,“窗户今天怎么了?”
兰辛默默看了眼窗户,想起黄莹莹临走前的嘱托。
“晚间的时候下雨,让雷给劈了。”
梓萱半信半疑,“雷能劈这儿来?”
又不是金属的……
然而兰辛信誓旦旦地点头。
她便也不再深究,而是接着道:“那林玄幕后的人是?”
兰辛却迟迟没有回答。
她不由正色地看向她。
“林玄和那石青,”兰辛叹了一声“都是太女殿下亲自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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