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既然勾引了你,
都是毓毓挑的。
这句话久久地在脑海中回响。
——是毓毓的意思,还是有人要借她的手?
火烛熄灭,兰辛早已离去,只剩她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难道其实是女主先对男主动心的吗?!毓毓这样做,是因为看上秦铮了?!
可他们才见过两次吧……
觑了眼黑暗中同往日一样风平浪静的屏风,她知道,他在等她先开口。
“你怎么知道他要用情药?”她终于开口。
“猜的。”
“……”
“既然是从宫里送出来的人,”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不满,他接着道,“便绝没胆子伤你性命,目的也就无非是得到你或者让你讨厌我而已。”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无端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倒是对情药的药性十分了解。”梓萱垂下眼。
他忽然笑了一声,“很惊讶?你不是很了解我吗。”
“……”
他仿佛真的心情很好的样子,竟然与她解释道:“情药的配置也不过是那几味罢了,你喝的普洱是我特意从青塬带来的。”
梓萱无语:“你是有多怕自己清白不保……”
“清白?”他又笑了一声,这一次,却多了分轻蔑,“那种东西——”
他顿了顿,“我只是绝不为任何人所迫。”
梓萱一怔,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无端地让人想要追随。
她平复下心情,没有问他既然早知道对方的计划,为什么没有提前揭发对方。
他是要她与他感同身受——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他?”
“黄萱。”
“嗯。”
“撵他出去。”
“嗯,”她点头,“啊?”
她在黑暗中脱口而出:“你疯了——什么?”
他的每一个字却都带着不容置疑,“你哪个字不明白?”
梓萱有些无奈,“你不怕母君怪罪你?”
他答的理所当然,“你觉得她会因为一个犯错的下人降罪于我?”
她皱了皱眉,“话不是那样说,母君本来便对你……有些成见,即便是理在我们,你这样直接把人撵出去,说出去恐怕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没道理秦铮会想不到啊。
而秦铮却道:“就说人是我撵出去的,女皇疼你,不会因此讨厌我的。”
他的声音里还有笑意,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笑意,梓萱不由纳闷他大半夜的高兴的什么……
而转念一想,她便反应过来。
“你是想让外界以为——”
你钟情与我?!
最后的几个字都卡在喉咙里,她目瞪口呆地盯着黑夜中屏风山模糊的影子。
他现在的策略,是要立已婚深情好男人人设?
然后呢?捕获桃源大千女粉的心?
而秦铮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黄萱,我本来就没有那个心胸。”
梓萱一怔,就听见他接着道:“可以忍受别的男人对我的妻子献殷勤。”
还是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只是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
黑夜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
“秦铮。”
对面没有声音,但她知道他在听。
“拿到夕颜后你打算怎么办?”
秦铮没有回答,或者说,她也没有等他回答。
“爱情是很美好的东西,”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当年无意中翻出的父亲上学时给母亲写的情书,“不要随意挥霍它,把它留给你得到夕颜后依旧想与之长相厮守的那个人吧。”
仲夏的夜静悄悄的,梓萱翻了个身,他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一定都听懂了。
她闭上眼睛,这样便是尘埃落定了,以秦铮的骄傲,断然不会再多做纠缠。
可是想到这里,她却又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这种失落在黑暗里被无声地放大,乃至于化为无孔不入的寂寞。
在抛去公主这个身份后,她在他,或者说很多人眼里,根本连无足轻重的棋子都算不上吧。
恰在此时,头顶上空却忽然一凉,梓萱猛然一惊,抬头时,一束柔软的烛光忽然落在脸上,她一愣。
秦铮正擎着蜡烛站在她面前,一双比夜还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在你眼里,已经不堪到是个抛妻弃子的人了吗?”
梓萱一呆,“啊?”
他俯身到她面前,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亮的惊人,“我既然勾引了你,便没想全身而退。”
梓萱被他忽然不符合人设的露骨台词惊呆了,以至于大脑宕机,竟然脱口而出:“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下一秒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而秦铮也罕见地愣了几秒,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不等她想出什么策略把这一章掀过去,秦铮忽然低头一笑,“黄萱,所以你在怕什么?”
他眼睛的颜色本就比别人深些,哪怕是随意的一瞥,也常常让人有被认真注视的错觉,更何况此时。
梓萱抱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而他更是罕见的有耐心,便这般任她审视,而没有任何催促。
凭着对危险本能的嗅觉和身为作者对人物的绝对把控感,她终于意识到,秦铮对她是志在必得,这种执着让他不惜牺牲多年的“清白”……
可她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自己对他的利用价值怎么会有这么大……
“秦铮……”
秦铮看着她。
她忽然用被子将头蒙住,瓮声瓮气道:“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而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梓萱闭上眼睛,心跳声在黑暗中被无声放大,她忽然天马行空地想,秦铮不会恼羞成怒闷死她吧……
正这么想着,她头顶上空忽然一凉,被子被猛地掀开,秦铮的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
“别闷着了。”他凉凉道。
梓萱一呆,而他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烛火在屏风后湮灭,没有半点停留。
她眨了眨眼睛,他刚才的声音里确实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但是。
她翻过身闭上眼睛,她没有怀疑他的诚意,也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她知道,他对她说的都是真话。
但就如在祭台上他明知道她可能会死,却仍没有伸手抓住她一样。
即便有朝一日,他真的对她情根深种,他也绝对有壮士断腕的觉悟,再一次毫不犹豫地舍弃她。
时间终于来到五月初五。
这天,梓萱一大早便被兰辛从床上薅了起来。
在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捯饬后,终于坐上了前往宫城的马车。
梓萱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按照流程,他们需要先到宫中面见女皇,再与一众核心宗室一起,驾临临江河,观看龙舟会。
坐在她对面的,便是几日以来都不尴不尬的秦铮。
——这也是在那晚之后,他们第一次独处。
梓萱垂着眼睛,尽量不去看他。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今天还要依靠轮椅,但下个星期应该就可以独立行走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默默。
她垂着眼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秦铮被她下了面子,不搭理她实属正常。她应该尊重他,给他充分的空间缓过这一阵。
于是这一路,他们竟然真的谁都没有开口。
而坐在马车外的恒安和兰辛,为了能听清马车内的动静,同样默默了一路。
直到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车门打开,梓萱在兰辛的扶持下默默从马车上下来,秦铮站在她身后,等她在轮椅上坐定,才款款而下。
早就等在宫门口的内监见状连忙迎上来,女皇让他们直接免了朝见,改去御花园候着。
梓萱点点头,便跟着内侍一起向御花园走去。
秦铮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总是隔着那么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每时每刻都能让她感觉到他目光的存在。
以至于让她一路如坐针毡。
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到了御花园,内侍欠身退下。
园中人群零散的分作几堆,每一堆都有一个固定的核心人物,而且显然,他们并不怎么欢迎外来者。
黄莹莹和黄茵都还未到,她也无心去介入某个团体,便只继续安静地待在角落。
而秦铮就站在她身后。
不言也不语。
渐渐地,不时有目光似有若无地滑过他们这个角落。
梓萱扶额,她哥和她姐为什么还没来。
忽然,一个人影猛地撞到她了面前!
梓萱一怔,不等她反应过来,兰辛已经将人拦在她的安全距离以外。
对方是个身着月白礼服的女子。
不等她看清她的脸,对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草民无状,请、请殿下恕罪……”
草民……
梓萱连忙回神,“我没事,你起来吧。”
对面的头却伏得更低,“草民……万死。”
却没有任何起来的意思。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
“咳咳——”一直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秦铮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仿佛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到刚才的惊吓一般。
梓萱侧头,刚要问他怎么了,却正迎上他俯身过来。
她脖子一僵,他的头发垂落在她颈间。
他的声音几乎贴着她耳边响起,梓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同时,她的瞳孔瞬间放大,目光不由落向女子的膝盖。
“咳咳——”秦铮掩面起身,还体贴地替她拉了下衣服,就如同任何一个体弱病残还不忘关心妻子的丈夫般。
梓萱根本没注意。
她想了想,解下身上的披风,一边让兰辛替那姑娘披上,一边让人去找朱音。
此时,越来越多的目光也从周围聚了过来。
兰辛将披风为那女子披上,遮住了她裸露的膝盖,她才终于缓缓站了起来,只是始终低着眼,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梓萱有心宽慰她两句,刚要开口,忽然被远处传来的一阵笑声打断!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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