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陌生军阀客
第二日晌午，齐梦竹来到鱼杭的集市。
鱼杭的集市很大，因为水运条件好，这个小镇上做什么生意的都有。齐梦竹信步走进一家藏药馆，购备自己需要的材料。正在看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喧闹。
“嗯……”一个人猛嗅了一下，鼻翼的空气声，在十分安静的藏药馆显得有些刺耳。
齐梦竹好奇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军人模样的瘦高男人弯着腰对着另外一人的脖子闻着。
“你身上有股特别的鱼腥味，与那些渔民身上的臭鱼腥气不一样。”那男人阴阳怪气说着。
这店里这么重的藏香，这男人居然还能闻到别人身上的鱼腥味儿？齐梦竹心下好奇，向着二人所在的位置又走近了两步。
“这是什么？”男人眯起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面露惊讶，转瞬如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对方脖子上的项链，“你一个大男人带着珍珠项链？看起来珠子成色还挺不错的样子，你干脆把这个项链卖给我吧。”
说着，那个男人伸手就去拉另一人脖子上的项链，另一人显得十分敏感。
“这是家父留下来的遗物，你不能把它拿走！”那人激动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动作，巨大的动作幅度正好打到了向着二人靠近的齐梦竹。
那人下意识回头道歉，可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齐梦竹与那人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惊讶。
“于生？”齐梦竹脱口而出。
于生垂下了眼帘，显得有些窘迫。
先前那男子呵呵笑，上下打量了齐梦竹一番，转过眼又要去碰于生脖颈上的项链，岂知于生脸色一冷向后退去，已然很是不快。
男子见状倒像是非要与于生为难不可，出招来夺。
他宽大手掌落下，没想到被于生单手一个格挡轻松化解，于生顺势发力气击退对方，那瘦高个军阀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愣头青的少年，居然能够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齐梦竹看着于生和那军阀这么快就动起手来，心下一紧。
表面上看上去占尽优势的军阀第一次出手就吃了亏。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十分轻蔑地看着于生摇了摇头：“身手不错啊，只是刚刚趁我不备碰巧占了上风，如果你还是如此的不知好歹。我今天必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两人缠斗在一块儿，店里的顾客纷纷躲避，藏药房的老板瞧着东西碰撞了一地，急得满头大汗：“我的祖宗啊！两位大侠有什么个人恩怨可不要在这里解决，别把我的店砸了！”
于生听罢有片刻分神，就因为这一个分神，动作的连贯性和速度都有了一瞬间的破绽。男子乘势而攻，好在于生反应迅速，两人缠斗良久，竟是也分不出胜负。
许是觉得没劲，不久那男子冷哼一声收了手，动作利落。
于生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他，似乎只要对方再生事，就会瞬间扑上去抵抗。
男子盯着他须臾，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而后转头对心疼损失却敢怒不敢言的店老板道：“老子叫你们准备的东西，我半个月之后自会来拿！到时候如果你们备不齐，老子拆了你这家破店。”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男子便不再看他们，迈步踏出店门。
“好的，何军爷，您就放心吧！”藏药馆的第掌柜对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喊着，语气之中满是敬畏。
于生沉默着，将损坏东西的赔偿钱交给店家后，提上自己买的药便匆匆走了。
齐梦竹见状也连忙跟出去，保持着和他几步的距离在后头跟着。
路上行人不少，于生高挑的身材和健壮完美的线条让他在人群之中有很好的辨识度。
“于队长，等一等！”齐梦竹高喊道。
于生无意停下脚步等齐梦竹，同样也没有加快脚步，还是像先前一样迈着自己的大步向前走着。
齐梦竹加快步伐与他同步并肩，侧过头看他：“于队长身手如此不凡，只屈居在捞尸队，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于生淡笑：“人各有志，你们觉着捞尸晦气，我却觉得替死者找回遗体，不失为一种功德。”
齐梦竹未置可否，只笑道：“于队长作为捞尸队的队长，一向是第一个下水捞尸的，这项工作比起打鱼来说要危险百倍，可是捞尸队上下自从你当了队长之后却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鱼杭的水面可从来没有平静过，于队长是怎么做到能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进退自如？”
面对齐梦竹探究的目光，于生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他平静地道：“还不是靠这个，说到底，我也就是个凡人，让姑娘失望了。”
说着，于生从自己的领口里掏出了项链，便是先前被那个何姓军阀一把拉住想要夺走的项链。
项链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珍珠，散发着蓝色如水光一般的光芒，璀璨夺目，难怪那何姓军阀想要抢夺。
别人可能认不出这个东西，齐梦竹却识得。眼下这宝物并不是珍珠，而是千年鱼妖才能生出的鱼珠。
“正如姑娘所说，我们干这行风险太大，没有一些宝物防身，实在不敢下水干活。这是一颗两千年鱼妖所化鱼珠，蕴含巨大的能量，有它傍身，寻常邪物近不得身。”
若说那日在码头上于生身上的妖气是这颗鱼珠散发出来的，也说得过去。齐梦竹不知于生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故意这样解释，暗自思索间，她只是笑笑：“于队长，年纪轻轻，竟能得到这样的宝贝……”
“都是机缘巧合而已，如果日后还有机会，我可以讲给姑娘听。”
“如今鱼杭水妖横行，原本繁华的鱼杭小码头这些天船是越来越少了。于队长既有千年鱼珠这样的宝物，又有别人望尘莫及的水性。不知……能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替鱼杭百姓除掉水中祸害？”齐梦竹乘机试探道。
于生恍惚间停下了脚步，有一瞬的不自然，只是须臾又恢复正常。
“于某自小就没有什么家人朋友，吃着鱼杭百家饭长大的，鱼杭养育之恩，我于生自不会忘。如今妖祟横行，如果我真的能帮助姑娘除掉水妖，定当百死莫辞。”
“于队长是聪明人，应当知道除妖凶险莫测。我们明日便会行动，为保胜算我会提前准备好齐门秘器，以求将妖物一击拿下。”齐梦竹面带笑容，瞧着诚恳，却是在默默观察于生的表情。
果然，当于生听齐梦竹说到齐门秘器，突然面露难色。看到齐梦竹脸露狐疑，于生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齐姑娘思虑周全。只是明日行动……我还得回家和紫萱打个招呼。”
“那是自然，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把事情说清楚。”齐梦竹笑着扬了扬眉。
于生倒没有反对，只是对着齐梦竹微微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并排而行，心思各异。
步行了一刻钟，二人至于生家。
小小的院落从外头看起来有些简陋，走进院门，却见院中布置得井井有条，栽花种草清雅芬芳。
“生哥，你回来啦！”马紫萱正在长绳上晾晒以上，一见于生便笑意盈盈转过身来。
马紫萱只是穿着一身粗衣，但气质清澈甜美，约莫二十岁模样，鹅蛋脸上生的一双乌黑明眸，直发如瀑。
“回来拿些东西，就走。”于生看了一眼马紫萱，挤出了一个笑容。
马紫萱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听于生这般说，语气又不似寻常回家时那样轻松快乐，心下存了疑。从前不会有什么客人来家里，今天偏偏来了一位姑娘，巧着这位姑娘她认得，是那肖县长身边的人。
齐梦竹自然知道自己来的有些突兀，两步走上去，伸出手说道：“我们之前在鱼杭小码头见过的。今天有些事要拜托于队长，他想着要和你先交代一番。”
马紫萱从小没有和别人握过手，见到齐梦竹突然向前伸出一只手，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只是怯生生地向后退了退，一双大眼里充满了胆怯与抗拒。
齐梦竹悻悻地收回手，倒也不在意。
“紫萱，咱鱼杭水里可能什么东西，这位齐姑娘，本事了得，她说要我帮助她，除掉水中怪物，可保鱼杭平安。”
马紫萱表情在一瞬间僵硬了：“怪物……不！生哥你听我说。鱼杭河中的东西是鱼妖，真的不是水性好就……就能对付的。我们能不能不要去了。当年我父亲的水性也很好，结果偏偏是入水碰到了鱼妖，尽管父亲拼死搏斗，可是他和母亲二人还是葬身寒冷的河水之中……那水中妖怪，会要了你的命的！”
“不用担心，齐姑娘应该会有办法的。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于生勉力一笑，伸出手轻轻揉搓马紫萱柔软的头发，带着无尽缱隽。
马紫萱咬唇，抱着于生的后腰，低声哭了起来。
齐梦竹望着二人模样，心中微愕。他们这般，不像是兄妹，倒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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