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苏筝意识慢慢恢复,只觉头顶沉甸甸的,腰膝酸软。
再度睁开眼,瞧见眼前一片红色,似是盖着什么帕子。苏筝内心一振,自己怕不是被哪个小鬼看上了,直接就当了人家的小妾吧。
别啊,以为自己解脱了的苏筝欲哭无泪。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苏筝战战兢兢地欲掀开帕子,想看看阴曹地府的婚房和凡间有何不同。
突然从身旁传来了熟悉无比,且略带惊慌的声音。
“皇后娘娘,这喜帕不能自己掀呀,要等到皇上来掀的呀!”
“是啊,娘娘,自己掀不合规矩啊!”
苏筝听到这声音,手上一顿,接着加快了速度,飞快的掀起帕子,顺着声音来向望去。
是南桃和若梅。
看到若梅,苏筝眼眶湿润。
狗皇帝萧越对她看管的紧,对待方式如同囚徒,吃穿用度极其苛刻,她堂堂一皇后,过得竟不如稍微有点品阶的宫女。
若梅看不下去,便自己去找萧越理论。
可她太傻太天真了。
结果就是,连萧越的面都没能见到,就被萧越下令乱棍打死了。
送回来的尸体,没有一处是好的,血肉模糊。
“娘娘?您怎么了?”南桃一句话把苏筝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不对,南桃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看见若梅不奇怪,难道南桃也出事儿了?
嗯?她们刚刚说等皇上来掀?
皇上?!!
难道自己不是在阴曹地府?
苏筝隐隐觉得不对,越过她们两个,往她们身后的屋内摆设看去。
香案上对齐摆放的喜烛,房间正中央放置的紫檀雕花八仙桌眼前的景象与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重叠。
苏筝这才意识到!
她,好像重生了!
苏筝心情复杂,甚至有点说不上来的郁闷。
老天似乎在戏弄她。明明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但为什么偏偏重回到大婚那一天?
可以说自己这一生所遭受的苦痛,基本就是从嫁给萧越这一天开始的。
苏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咒骂老天,直到眼前出现了那张曾对她不屑一顾的俊脸。
固然苏筝内心认为萧越面目可憎,但不可否认,皇室的基因确实优越,生的皇帝萧越仪表堂堂,飘逸宁人,一副翩翩君子模样。
自己前世就是被这样一张脸所欺骗。
以为自己嫁予良人,欢欢喜喜的进宫为后,成为天下顶顶尊贵的女子。
殊不知,萧越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还是只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想到前世萧越的所作所为,苏筝凤袍下藏着的手攥的越来越紧,眼中的愤恨藏都藏不住。
待视线和萧越对上,苏筝连忙换了另一种神情。
瞬间变成了那个笑眼盈盈、满心期待嫁给他的那个小女孩
萧越恍惚了一下,心想:这人刚刚是在瞪着自己?
但看到那女人正一脸谄媚的看着自己,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眼角余光又瞥见被苏筝扔在地上的喜帕,眉头微皱。
苏筝看见他皱了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喜帕,赶忙向旁边的南桃使了个眼色,南桃也心思活泛,手脚利落的替她盖好了喜帕。
盖完还跪下小心解释道:“刚刚窗户没关好,突刮了一阵风,不小心把娘娘喜帕吹下来了。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萧越不耐烦道:“朕还有一些奏疏没有处理,皇后先睡吧。”
说完就往殿外走去。
与前两年萧越对她的态度和前世无二。
言笑不苟,相敬如宾却冷漠疏远。
还记得上一世萧越为人荒淫无度,却从不曾碰过自己,前世的自己不甚明白,还以为是自己魅力不足,现如今却是明白了。
萧越怕以为自己是太后派来监视他的。
重活一世,自己不仅要保全自己和家人,还要给这个狗皇帝一点教训。
毕竟她苏筝向来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从小父亲就告诉她:别人欺负了自己,打回去便是;自己打不过,就回家叫兄长帮忙!
可偏偏这次欺负她的人是皇帝
苏筝一个头两个大,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便打算阖眼休息会再从长计议。
闭眼刹那,苏筝脑海里浮现出了阎忌那张嘴角紧抿的脸。
对啊,怎么把他忘了!
只要傍上了阎忌的大腿,那对付皇帝岂不是易如反掌了?
苏筝还没沾沾自喜太久,突然想到阎忌前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脾气乖戾、性格扭曲,他真的会愿意帮自己吗?
不过顾不了这么多了,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为了自己的自由和家人的平安,定要破釜沉舟地拼一把,哪怕与魔鬼为伍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苏筝稍稍安了安心。
“南桃,若梅,过来帮本宫梳洗。”这具身子累了一天了,疲乏的很,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又回忆起前世的大婚之夜,苏筝正襟危坐等了萧越一整晚,却什么都没等到。
这一世可不能再委屈自己了,天大地大,自己舒服最大。
苏筝美美地去洗漱了,因西巷殿内没有安排取暖用的铜炉,苏筝洗漱完后飞快地钻进了被窝。
但苏筝也不恼萧越的刻意为之。她从小体温较之常人就偏高,冬天抱着她就如捧着小暖炉一般,惬意暖和的很。如果室内还有暖炉,她怕是要热得睡不着,没有还正合心意。
大到能并排躺下三四个人的雕花木床上,苏筝只占了一小部分。
她将被子两侧都压在身体下面,正下方也折了一下压在脚底,被子拉倒了下巴的位置,被子被折的正正方方,整个人就头露在了外面。
苏筝现在无比庆幸身体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她可不想再经受如前世一般,寒风刺骨,受不了一点凉意的日子了。
躺在床上被温暖包裹的苏筝慢慢地睡了过去。
泰和殿这边却灯火通明。
还没来得及换下喜服的萧越歪坐在榻上,听地上跪着的小太监禀告西巷殿的事:“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在陛下走后吃了几样糕点,再之后就早早洗漱完歇下了。”
萧越听完便生出一丝恼意,本想再继续问清楚一点,碍于阎忌在场也就没有发作,打发人下去了。
倒是一旁的阎忌先是错愕了一瞬,接着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声音近乎细丝地轻笑了一声。
但由于旁人都不敢直视观察他,因此也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既然今夜是皇上大婚,那咱家就不打扰皇上春宵一刻了。”也没等萧越说话,阎忌便高视阔步的离开了,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皇后自顾自的睡了,哪里来的春宵一刻?殿内的太监宫女相视暗笑。这下尴尬了,想给皇后一个下马威,结果皇后直接无视他。
萧越恼意更甚,待阎忌走后便吩咐道:“摆驾瑶华宫。”
于是,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的萧越,在身后乌泱泱一群人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往瑶华宫方向走了。
翌日,天大晴。
“娘娘,快卯时了,今日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睡的正香甜的苏筝被门外若梅的声音闹醒了。
苏筝实在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但更扛不住外面若梅和南桃的连环催促声,两人就像两只布谷鸟一样,不断重复着“起床啦,起床啦”
不过苏筝昨晚睡得踏实,一夜无梦。算上前世的话,应该许久都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因此精神也算佳,便让两人进来替自己梳妆打扮了。
“娘娘长的真好看,这皮肤嫩的能掐出水儿来,无需妆点,便如出水芙蓉。”南桃边梳头边称赞道。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苏筝打趣道,但心里仍是欢喜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别人夸她好看呢?
说完苏筝细细瞧了瞧铜镜中的自己,这时候的她还是才出嫁的小姑娘,皮肤光滑白皙,脸上也没有之前的因过度烦恼出现的眉骨纹,脸颊上还有从被窝中带出的红晕,淡淡的浅粉色,好看极了。
真真无愧于世人予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赞词。
因着苏筝起身梳妆耽误了一些时间,往太后宫里赶路的速度就快了一些。
她可不想迟到。
记得前世自己恃宠而骄,又□□帝大婚之夜独自离开,第二日赌气,去太后宫里请安的时辰便迟了些。
没想到,就因为这件事情,太后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后不知道给自己穿了多少次小鞋,萧越还当场指责她目无尊长。
到后面,苏筝甚至提着裙摆小跑起来,主仆一行人匆忙的小跑,这场面不像皇后去请安,倒像是公主领着仆从在嬉戏。
可苏筝顾不了这么多了,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发髻,低头一路小跑。
“你们快一点!”苏筝边跑边转头提醒。
“娘娘,小心!前面”若梅还没说完,苏筝转头来不及刹住,直冲冲撞了上去,一个踉跄跌进了一个宽厚冰凉的胸膛里。
苏筝为了保持平衡,死死的抓住那人的腰身,不经意间拢了拢。
“滴答”苏筝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上滴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还一股子血腥味儿,便伸出舌头浅浅地舔了舔
本如条件反射一般,阎忌作势欲扔开攀在他身上的人。
可相贴过来的肌肤似乎像暖了许久的被窝,裹着阎忌常年冰凉的身体,寒气似乎不再那么刺骨,而且鼻尖还萦绕着一股女孩子家淡淡的奶香味儿,甚是好闻。
感觉似乎不错。
算了,就让她抱会儿吧。
“娘娘抱够了没有?”头顶上阴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苏筝蓦地打了一个寒颤,阎忌?
于是立马松开还环着阎忌腰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苏筝忘不了他前世的恐怖手段。
况且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去找他合作,今日就把人先得罪了,实在是出师不利。更何况,那里还有太后要应对。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管这么多了,之后死就死吧!”苏筝内心斟酌了一番。
苏筝稍稍抬头,也不敢直视阎忌,怯怯地说道:“掌印多有得罪,今日本宫有急事,改日必登门道歉。”
说完便如避洪水猛兽般急忙逃了。
留下脸色阴郁的阎忌。
一大清早莫名被人撞了一下,下巴还被锋利的发簪划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谁人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是乖戾、高高在上的阎忌。
阎忌倒是把苏筝那张脸看了个仔细。
挺秀的鼻梁,墨黑的眉线之下,是一双杏子大的双瞳,仿佛盈一泓秋水,清澈明亮,可深处却又隐藏着一丝忧伤,给她娇媚的脸添上了一抹清冷色,愈发迷人。
那唇上还有从自己下巴滴落的血珠,宛如给她的小嘴加了一层血色的口脂,极尽妖媚,鲜艳欲滴,就是不知道吃上去是什么味道。
阎忌唇角微抿,眼神紧紧盯着苏筝离去的方向,像极了一只盯上猎物的毒蛇,玩味的自语道:“皇后娘娘,咱家倒要看看你怎么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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