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卷轴密码之二
图灵游戏：卷轴密码之二。
人很容易陷入一种莫名其妙挫败感当中。
比如此时此刻，叶莞莞耷拉着脑袋，完全不想找剩下的印章了。
她压根想不到还有一下子找齐这种骚操作。
更早些年，江宁完全没参与过这个游戏，叶莞莞拿钱拿的心安理得，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肩上扛着千斤重的担子。
她还是按着原来的方法把剩下的印章找齐了，从校长办公室门缝里找到最后一个印章之后，她已经二十名开外了。
办公桌上也有一摞纸质的摩斯密码表，叶莞莞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这码表印得太奇怪了，脏兮兮的，油墨都飞出去了，四个边角全是被截断的墨迹。
——仿佛写好的字迹被截断了似的。
叶莞莞看了看手中的纸张，又看了看旁边的细长玻璃瓶子，她顺手抄起玻璃瓶，拿纸张卷了上去。
……
不久之后，她找到一处矮墙。这地方太过于偏僻，平时并不会有人来。她拿起旁边的工具准备砸墙——其实不用砸了，那墙已经被人砸过了——旁边有人告诉她不用砸了，那人手里还拿着原本藏在砖窟窿里的十个印章。
江宁站在墙边，她说你来的有点晚，游戏都快结束了。
叶莞莞说：“所以你就是这么通关的啊？”
江宁说：“不然怎么通关啊？”
她继续道：“把纸质的摩斯密码表，卷成筒，原本没连接的地方连上，就能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这句话简单粗暴，让人来这里砸墙。
所以她就来这里砸墙了。
卷轴密码，古代最原始的密码，比摩斯密码简单太多也原始太多了，原来这游戏就是个套着双层密码的障眼法。叶莞莞听罢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说：“我没你幸运，我压根就没看到这张纸，等看到了，时间也快截止了。”
江宁说：“所以你未必比我排名靠后，这破游戏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你注意到了摩斯密码底下的卷轴密码，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
叶莞莞回道：“那是必然，一般人看到这张纸一定会注意表面上非常明显的摩斯密码，根本不会想到，底下还藏着更原始的卷轴密码。”
江宁点点头：“表面上的复杂解决方案，还有隐藏起来的捷径，是一般人都会选择表面上那条通路，事实上，有一条通路可走，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把印章放回原处，又把抽出的砖塞回去：“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能看到捷径的人太少，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更复杂的路，因为简单，显而易见，大家都能看见。走，回去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活像个哲理学家。叶莞莞觉得好笑。在她印象中，这是她和江宁的第一次正面pk，她输的一塌糊涂，不仅仅是因为运气不佳，还因为简单密码和复杂密码的障眼法她未必能辨识得清楚。
自始至终，只有江宁会找捷径，会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最复杂的事儿。
“对了，以后合作怎么样？”江宁突然这样讲道。
叶莞莞说怎么合作，江宁又答：“下次学校再搞这种大型闯关游戏，我们一起合作完成，综合两个人的长处，能节省一大半的时间，能尽快通关，能尽早下班，吃饭，回家睡觉。”
叶莞莞无语住了，她不是没想过，但想归想，这踏马叫作弊。
江宁又继续道：“以后校方不一定禁止合作，就算校方禁止，我们还可以偷偷的……”
叶莞莞说：“如果你没找到卷轴密码，你不会就要去做弊了吧。”
江宁面无表情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从那天开始，叶莞莞便觉得自己败了。
同时她也认清楚了，江宁比自己更适合去当一个决策者，当机会来临之际，被推出去抓住机会的，一定得是江宁，而自己适合站在边角，当一个辅助者。
然而她忘了，江宁也说过，这玩意看运气的。
运气不佳者，一开始就已经出局了。
江宁从小就不是一个运气多好的孩子。
半大的孩子分不清是非对错，善是纯粹的善，恶也是不加掩饰的恶。
一般的校园暴力都是怎么来的，是从别人没来由的恶意那里来的。
而校园暴力的受害者，通常就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邱晓枫进小礼堂的时候正是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那时候礼堂里并没有太多人，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回走动，或者站在角落里背背书。
江宁背对着站在台上，她身型瘦高，隐匿在黑暗里，那里有一台废弃的钢琴，上面都是土，她站在暗处，随便往上敲了敲。
那曲子确实挺动听的，吸引了不少人驻足看向同一方向，也免去了一些怨声载道的投诉。
邱晓枫也不例外，他看向台上，那里黑漆漆的没有一束光，江宁就隐在暗处。
好巧不巧，非要有人过来打断，来找邱晓枫的麻烦。
这几个人找他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原因无非就是找茬，因为邱晓枫长得跟他们不一样，因为他是孤儿，因为看他们看他不顺眼，因为没来由的恶意。邱晓枫都习惯了，那些个人嘴里也吐不出花样，无非就是什么小白脸，没有父母，来路不明之类的。
打一架比什么都强。
他已经拎包准备揍人了，包里装着书，比板砖重，砸完了多少能让他们消停两天，可有人比他动作还快。
江宁拎了拎讲台上的麦，啸声刺耳，刺得人没工夫找茬了，邱晓枫也把包放下了。
江宁站在台上拎着麦克风，说那个带头的男生是返祖现象多毛怪，是挖出来的元谋人化石成了精，是达尔文书上的插图。
说起来，带头的男生确实长得像插图。这形容要多传神有多传神，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
那男生怒骂，江宁更气了，反问刚才你不就是这么攻击人长相的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没说你没妈呢。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忘了你是达尔文插图上来的。
那男生骂得更难听，邱晓枫给她怼的一愣一愣的，差不多都忘了自己手里还拎着个“板砖”。
他心想，还砸吗？砸吧，拿都拿了，其实上不能输。
于是一“板砖”下去，那插图终于闭了嘴，江宁也不用再“你来我往“了，旁边几个人一拥而上，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邱晓枫被人踹了几脚，倒也加倍还回去了，总得来说没吃什么亏，混乱中，他眼看着江宁一个女生钻进人堆里，邱晓枫心说算了算了，先把女生护住再说。
结果江宁面不改色地拉起他就跑。
邱晓枫：“……”
他一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人怎么能又神气又怂，上一秒怼天怼地怼空气，下一秒拽着他就落荒而逃。
江宁拉着邱晓枫一路跑，后面那几个反应过来了又玩命追，江宁觉得自己快跑断气了。
他们翻了墙头出了校，又找到一处小巷子，江宁把人往里一带，往墙上一推，算是找了个外面看不到的死角，确定外面没什么动静后，她也站在边上，没命地喘气。
邱晓枫刚把气喘匀了，死也要把面子找回来：“不是，你刚为什么不让我打架啊？”
“你打他们是要负责任的，轻了校级处分，重了进拘留所，麻烦。”江宁看也没看他，理直气壮道：“我骂他们就不用负责任，造成心理创伤，无后顾之忧，稳赚，不亏。”
邱晓枫无语住了：“好有道理，我都没法反驳。”两个人贴着墙皮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等落了汗，江宁站在原地掏出手机。
她在一个软件上吧啦吧啦按着琴键，按完了似乎挺满意，她把手机往邱晓枫那一丢，说：“送你了。”
邱晓枫还以为她把苹果手机送自己了，过了一会才琢磨明白，她是把软件里按出来的歌送自己了。
江宁说：“这我刚才在礼堂里瞎按的歌，一开始真是瞎按，后来瞟了一眼门口，看见你了，我就不瞎按了。灵感是你，所以这首歌送你。”
邱晓枫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还在默默消化着别人瞎按琴就能按出一首曲子的震惊中，江宁又说：“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你的眼睛就像森林里的小动物，特别亮，别人看一眼，就会印象深刻。”
她隔着人群看到了，这才有了灵感，现在又原样记录下来，送给灵感的来源。
她说：“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你看，你特别好，别人看你一眼就能写出一首曲子。”
邱晓枫说：“比达尔文书里的猴子好是吗。”
“别提达尔文了。”两个人说完都笑，在这个小城里，万家灯火刚开始显得通明，路边小摊也都开始聚集，十里长巷，四处都是人间烟火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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