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戚夫人
整整半个月，初汐的身体才见好。
他们此次受伤牵扯两位朝中官员，更不要说很多人都盯着初府一举一动，这事很快的传出去，皇帝还遣人送了几味补药。
听周姨娘身边的彩玉说，夫人越发没有好气儿，几次给姨娘脸色看。
这半月来，父亲和夫人没来看过她，同辈的弟妹来个全。
如今府中最大的孩子就是她，年十岁，三房长女。
其次是戚夫人生的双胞胎大少爷和二少爷，初阶，初恒，年十岁，比初汐小五个月。
再次是二房夫人秦媛秦姨娘生的二小姐初湘，年八岁。
最后是三房周芸第二胎，三少爷初羽，年六岁。
四房赵雪一年前才进府，至今无有所处。六年后，初汐死时她正怀孕五月，未知男女。
四个夫人中前三房都是早早进府，时间先后相差不大。赵雪没有孩子进府也晚，比初汐还透明。
天气一日一日转凉，渐渐入了秋。
还没等初汐去见过戚夫人，戚夫人反倒是带着一群人呜呜泱泱的来了。
戚家祖上出过两任丞相，这一代不行了，但是到底算得上是官宦世家，戚丽萍是戚府嫡女，自小也是千恩万娇的长大。
她身材娇小，眉眼秀丽，比周芸看上去还秀气，但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给她增加了几丝犀利，漠北女孩的飒爽和江南女子的娇气在她身上很好的融合。
四房妻妾，她偏偏和周姨娘不对付，恶意从没掩饰过，渐渐的初自严都不过问，全看她们两个折腾。
戚夫人还没进来，爽利地声就先传出来：“听说两个孩子身子大好了，怎么不带着去我那儿坐坐”
周姨娘不慌不忙的说：“两个孩子身子到底弱，又遭此大难，我心里害怕的紧。”大难两字咬得格外重。
戚夫人用帕子弹弹凳子，毫不客气的越过两人坐在主位上，勾了勾唇角，“哎呀，我倒是觉得两个孩子挺好，就是你教的不行，太小家子气。”
周姨娘瞬间红了眼眶，身子晃了晃，几次想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戚夫人一下子更得意了，几乎从凳子上站起来：“芸娘，我就喜欢看你这幅样子，几日不见我就怪想的。”
“当初你就是用这副脸，这副表情，把严哥勾走的吧。”
周姨娘泫然欲泣，顾不得女儿和婢女在，着急解释：“萍娘，我不是……”
“好了！”戚夫人厉声打断：“这么多年了，我听烦了。”
“今天我也算是来看过孩子，走了，不必送。”话落，带着一帮人起身走了。
她带着一帮人踏进院子说了几句话，不知是为了尽到主母的责任，看看孩子，还是为了来奚落周姨娘两句。
在她走后，周姨娘终于忍不住，泪珠子噼噼啪啪的掉了下来，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初汐第一次听说两人之间的恩怨。
大约十八年前的那个盛夏，京都天气不热，几日小雨，几日微风，适逢名冠京都的牡丹王来京都进献花卉，于是那一年宫中贵妃牵头组织了牡丹诗会。
周芸与戚丽萍就是在那场诗会上相识。
彼时两人身份相差悬殊，与自小在京城长大的戚丽萍不同，周芸因为父亲升迁，不久前举家搬到京都。
在诗会中自然不显身份，一直躲在角落里默默观赏花卉，偏偏戚丽萍也不喜欢卖弄才情，两人一见如故。
情到深处，甚至学着话本里义结金兰。
后来，戚丽萍与探花郎初自严定下婚约。
周家在党争中受到牵连，一时周家的女儿几乎无人敢娶，周芸被退了婚。还是周父和周兄几番筹谋，费尽心思也给她重新许了人家。
没想到……周家新择的贵婿正是初自严。
戚丽萍还想着成婚以后无法时常出门看望姐妹，谁知道她的好姐妹竟然被花轿抬进她的夫家，甚至为了避她锋芒，两房夫人都是悄悄的先她一步入府。
面子上倒是好听，但是无疑触动了戚丽萍更加脆弱的神经。
周芸知道这件事也想过反抗，看着父亲和哥哥操劳的样子，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了。
她与戚丽萍见面时，甚至抱着一丝希望，幻想着戚丽萍能体谅她，两人和平相处，姐妹之间没有嫌隙。
大婚第六天，戚丽萍的一个巴掌打醒了她，诸多美好的幻想化成泡影。
戚丽萍甚至放言，初府再抬进几房娇妾她都不管，唯有周芸不行。
老天还偏偏让她们俩作对似的，周芸竟然率先怀了孕，诞下一女儿，两人之间关系更是视同水火。
戚丽萍几乎是每月都请周芸去她的院子坐坐，周芸也每月必去，每次戚丽萍都讽刺的周芸泪水连连，两人竟在这之中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平。
初汐细细听吧罢，竟不知道该安慰谁。
两者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并未见过几面的人，若说戚丽萍与初自严，大婚时感情有多深，倒也不至于。
可是她心里就是有一股拧巴劲儿，觉得周芸抢了她的。
初汐心想，若是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这样倒也无可厚非，可是……
思及此，她的心里猛然一惊，一夫一妻，这样真的行得通吗？她仔细搜索自己的记忆，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少的可怜。
看着周姨娘被这件事折磨的憔悴几分的脸，初汐心里第二次升起了反抗的心思。
她这一命本来就是偷来的，如果不能活得肆意，还要每日为后宅子女之间争风夺利分去心神，当真是不值。
“汐儿，你日后可千万不要踏上姨娘这样的路，你和湘儿要好好的。”周姨娘似在惋惜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初汐。
初汐心里猛的闪过什么却来不及抓住，她脑海里浮现初湘的那张脸。
不知初湘是不是为了一个情字伤她，这种猜测没有根据，却在初汐心里种下一个疑问。
周姨娘好不容易止住泪水，梳洗了一番，带着初汐去教考初羽的功课。
初羽小小的身子，站得板板正正，一板一眼的回答周姨娘的问题。
初汐和他一起出力，倒也逗得周姨娘开怀了一些。
母子三人正笑做一团，外面彩玉通禀：“夫人，二小姐来了。”
初汐骤然回头，透过门帘印过来的小小身影，她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着翠绿荷花裙的小姑娘。
女孩摇着她的袖子笑着说：“姐姐宽宽心吧，我们不如去给羽儿，烧烧香。”
【作者题外话】：古代女孩重生记，一些现代思想都得慢慢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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