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祭
路尘一直昏迷，眉头皱得紧紧的，身子无力挣扎，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嘴里不住的说着什么，似是被梦魇缠住。
身体烫的简直都能滚鸡蛋了！
夏子规心急如焚，怎么都叫不醒他，只能看着他受着折磨，却还忍着连一声□□都不曾发出。
他过去，一定过得很不好。
一想到这，夏子规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正不知所措时，夏子规突然想起那天在茶馆里听书，说万沧门人嗜血好杀戮，当时只当是世人对万沧门妖魔化的描述，此刻却灵机一动，想到办法。
也不管这办法行不行得通，夏子规就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拿刀划开自己的手臂，凑到路尘唇前。
鲜红的血液顺着纹理一滴滴渗透进去，路尘苍白的脸色果然和缓了些。
夏子规一看有戏，心中惊喜万分，施以内力加大血流量。
路尘也更加贪婪地吸着，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像干涸的沙漠里遇到一片甘霖。
一个地方流干了，夏子规便又割出一道伤口喂他。
半晌，路尘渐渐恢复了意识。
在他眼神恢复清明的一瞬，几乎是排斥一样的将夏子规推了出去，可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反倒是把自己推得后退，夏子规凑过去，柔声细语地说：“没关系，喝吧。”
手臂凑近，本应平滑如凝脂的肌肤上，多了几道伤口，路尘皱眉避开，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
夏子规知道，他在用最后残存的意志与耽蛊做斗争。
夏子规学娘亲哄自己的样子，轻轻抚着他的背，声音婉转的就像唱歌一样：“我没关系。”
路尘一动不动，可他的拳紧紧握住，几乎已嵌进肉里，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极度忍耐。
刚刚还是屹立于血泊中的杀神，此刻却无助地似一头困兽。
夏子规不忍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几乎是暴力地扯开他的胳膊，将伤口凑上去。
路尘在抵，夏子规没收住力道，猛的将路尘撞倒在甲板上，激起一阵水花，溅湿了衣衫。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线条，小腹隐隐现在其中，透着血色，夏子规有一瞬愣神，视线在他身上缠绕了几圈，才看到从他袖口中掉出一红色的东西。
定睛一看，正是那会骂人的小鹦鹉，那只整日戳路尘的头，却在危急关头想凭一己之力救她的小鹦鹉，此刻被那么大一只剑刺中，已了无声息。
路尘竟带上了它。
夏子规百般的不是滋味，看着眼前虚弱的人，愈发觉得难受。
面上有了些许血色，路尘被制住动而不得，却还是把头侧过去，紧闭的唇已泛了钳紫。
呼出的滚烫气息吹在夏子规脸上，时断时续，仿佛随时会消散。
夏子规于是吸了自己的血，吻上去。
一股带着血腥气的热流顺到路尘舌尖，穿过喉咙，流进肺里。
身上的痛楚随之消退几分，每一寸神经都在贪婪地渴望这许久不曾入口的腥甜。
不能，不能再回到过去……
不能伤害她。
路尘愣了一瞬，抵住如洪水涌出的欲望，要将她推开。
夏子规便欺身而上，将他腰身卡在两腿间，双手蛮横地制住，让他几乎不能动弹，仅两齿交缠着，嘴角几乎要咬出血。
夏子规贴的近了，能感受到他因隐忍而颤栗的身体，明明痛极他还在忍，夏子规心中便更是起一股无名火，两手狠狠压着路尘肩膀怒道：“你若不肯，我就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喂给你！说到做到”
不容他说话，又深深的吻了上去。
咬破嘴唇，撬开牙关，喂给他。
怀里的人动作一滞，似是被这话吓到了，挣扎的身体定住，不知作何是好，半晌，他紧咬的牙关最终松开来，浑身卸了力，嶙峋的蝴蝶骨磕在船上，发出一声闷响。
夏子规扶住他脖颈，使路尘微扬起头，整个颈项利落的线条在月光下一览无余，路尘虚弱的身子在她臂弯间轻微打着颤。
直到路尘彻底听话了，夏子规才渐渐松了力道，将他放开，继续把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凑上去。
握紧的手腕被松开，现出一道红印。
路尘亦不再拒绝，力竭地倒在船上，只轻轻的，小口小口地吮吸。
夏子规第一次觉得，连疼也可以疼得如此心甘情愿。
弦月升上云端，夜色已深。
月色下，路尘眼睫轻颤着，眉眼显得分外柔和，嘴角的红痕似人间四月旖旎的桃花，冲刷了适才的杀伐气。
陆北云。夏子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轻笑。
离火峰，东凰大道。
万沧门。
一阵秋风自窗棂钻过，散在空旷的大堂之中，两排摇晃的半截白烛，照不暖石壁透出的阴冷气。
“在五水乡，发现陆堂主的踪迹。”
半躺于神像下的红衣女子，在听到此语睁开双眼，在众人跪拜中，红唇勾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这张艳绝众生的脸叫人自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白堂主，你当初不是说，北云已经死了吗？”
北云，单是这个名字提起来，都已让她心生恨意。
一袭白衣的男子在清冷大堂中显得格外惹眼，只恭敬跪着，手指扣在关节处微微泛白：“门主…”
月隐，风起，白烛被不知何处的风吹得明灭摇晃。
话音未落，高堂上的红衣女子似凭空消失一瞬，眨眼间已在白无衣身侧，死死掐上他的脖颈，布满血丝的双眸噙着怒意，问的却是他答不上来的话：“他没死，为什么不回来见我？”
烛火彻底熄灭，大堂外刮起一阵阴风，裹挟着世间最刻骨的怨恨。
众人齐齐跪下，眼含煞气的一众下属此刻禁不住颤抖。
“苦堂主。”
“在！”苦未息拱手上前，不敢有丝毫懈怠。
“把他活着带回来。”
苦未息闻言略有惊奇，似是不服：”门主为何还要留他？”
“活着，带回来！”门主再也不掩自己的怒意，凌乱的嘶吼着，似九幽境下万千怨魂，迫人心魂。
“是！”
苦未息接了命令，却并未立即行动，毕恭毕敬出了天罗殿，眼角立刻换上一丝狡黠，只招招手吩咐手下人，将消息散布到江湖各处。
违抗门主命令会有何下场他不是不知，眼睛里却透着快意。
陆北云，同僚一场，我便让你在外面死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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