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水深
“什么，你说那台三轴数控机床被人给掉包了？”
刚刚从魔都返回的乔治保罗满是惊讶，一脸见鬼的表情道：“华白机械模具厂怎么说也是合资工厂，那边的防护不是已经有了健全的安保吗？”
机械模具厂启动之际，他可是应熊浩邀请去参加了开场仪式的。他要没有认错，整个模具厂的特聘工人都是军部三产人员，巡逻的安保更是退役士兵。
“熊浩，你确定你没有开玩笑吗？”
乔治保罗有一点接受不了，华国的军队可是最坚韧的部队，小米加步枪都可以打下一片新天地，怎么会让人把工厂里面的机床给掉包呢？
熊浩苦笑一声，乔治保罗的疑问何尝不是他自己的疑惑？模具厂可谓是他姥爷从拿地、聘请工人、建设场地等一步一步亲自把关弄起来的。若这件事情是他姥爷所谓，何必一开始不说，反而要掉包他的机床呢？
细思极恐，这也是熊浩不想去找他姥爷处理问题，而是直接来借乔治保罗这身皮的原因。工厂毕竟是合资工厂，里面的加工机床丢失，这怎么也是不小的外交纠纷。加上国家最近颁发的经济发展规划，一旦这个事情被暴露出去，国外投资者岂不是对我国的经济建设没有了安全信任？
“熊浩，我现在还是有一点不相信！”
乔治保罗抚了抚额头，哦买嘎道：“你那工厂的安保怎么说也是专职人员守护。那些人想要掉包工厂里面的机床，那只能说这件事情是内鬼所为。”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第一时间来找你了。”
熊浩确认乔治保罗想法，乔治保罗立刻问道：“熊浩，你说工厂的事情你姥爷他是否知晓？”
“不清楚，我还没有过去找他。你知道的，我们的国情与你们的不同，很多时候难以发挥出应有效果。我姥爷，我肯定是要去找的。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外宾身份来加持我们模具厂！”
熊浩说出理由，乔治保罗秒懂：“你们华人的做事风格和我们还真是大有差别。那么现在，我们是去找你姥爷，还是直接找我的那些使馆朋友？”
“先去找我姥爷，看他怎么说。你知道的，这个事情现在还是内部矛盾，我不想让他成为国际问题。”
乔治保罗点点头，十分赞同道：“我也不希望你们的国家因为这件事改变政策。”
熊浩苦笑一声，乔治保罗安慰道：“我的朋友，你别急着伤心。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一下，以免你日后埋怨我。”
乔治保罗透露道：“我给你找的那台三轴数控机床其内置的芯片里面早已经写入限制程序。他们拿你的那台机床除了生产刀头类小件模具，将无法制造大型的物品加工。
若他们想加工大型模具，那就得关闭其内置芯片，使其成为一台普通的三轴机床。”
熊浩愣了愣，老外还有这操作？
“熊浩，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这件事情。而是咱们的模具厂本就是只用来生产机床刀具的。若没有给你那台机床设定操作权限，那台机床是绝对不允许进入你们华国市场的。”
乔治保罗给熊浩解释道：“那台三轴数控机床毕竟是按照五轴机床的底板建造，虽因为一些特殊的问题被阉割，但扩展后仍可以达到三轴半或伪四轴的能力。若不加以限制，这就违法了五眼联盟的输出限制。”
落后就要追赶，熊浩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摇摇头，熊浩笑道：“这件事，你告诉我，说明你拿我当了真的朋友。但我想，你也别太大意了。我们的人创新不足，但论起破坏和破解，我想你是不会愿意看见的。”
想起后世的华强北，什么高科技不能破解？在手机这一块，他们更是率先组装出双卡双待，三开三待、超大容量等特殊要求类电子产品。
熊浩吸了吸鼻子，乔治保罗自傲道：“熊浩，我给你打个简单的比方。糖和盐都是颗粒，但其是两类物品，两种不同的口味。你拿制造糖的材料去制造盐，我不确定这能不能成功，但是其难度怕是相当之大。
你们华人很聪明，或许可以破解那台机床的秘密。但不是我自大，而是以你们华国现有技术，纵使将那台机床完全拆解，你们也只能拿到各零部件的大小配比。”
乔治保罗笑了笑，将话题拉回主题道：“我知道这些话很伤你的自尊心，但这就是你们华国和世界强国的科技差距。咱们现在要谈的不是国与国之间的差距，而是你那台被人掉包的三轴数控机床。”
熊浩点点头，这事情哪怕是在还未过来之前的后世，我国与西方之间虽然拉小了或者在某些类别反超，但微电子、半导体、芯片制造这一块仍然需要奋力追赶。
乔治保罗有车，是一台从西德进口过来的豪车。
熊浩仍是不认识这台车的车标，但车内配件极其的奢华，车身行驶过程中全然没有吉普车的颠簸。
今天是元旦，他姥爷张大强并未休息放假，而是在参加一场临时会议。以至于他们这辆车抵达会议中心时候，负责安保士兵将车辆拦停道：“抱歉，来客需登记后方可进入。”
会议中心需要通行证，但这个时代可以开的上小轿车的本就说明了其身份。特别是乔治保罗这辆车的车牌是外宾牌照，安保士兵很是客气的通过内线呼叫了正好临时下会的张大强。
约二十分钟的样子，张大强从里面缓慢走出，其眉心上隐隐温含着怒气。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急匆匆的来这里找我？”
张大强面色不喜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去说吗？”
“姥爷，事情要是不急，我也不会来这找你了。”
熊浩直接问道：“你可知道我的那台进口机床给人给掉包走了？”
“什么？”张大强惊讶一声：“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你那机床怎么给人掉包走了？”
进口机床的价格张大强私下问过，这一台顶的上他们近二十台的国产价格。若按黑市兑换价，那台进口机床高达近千万RMB。这机床被人掉包，这可是严重的经济犯罪。
张大强揉了揉太阳穴，工厂那边可是有退役士兵的。对方既然能够不动声色的将机床带走……
细思极恐，张大强背后猛的冒起一阵凉意，这事情他需要找人好好问问。
“小子，这事情可不小，你没跟我开玩笑吗？”
张大强虽然知道熊浩领着人老外过来必然是真事，可还是忍不住的询问一声。
熊浩听了苦笑一声：“姥爷，我也想这是开玩笑的事情。可这事情就是这样，我自己都没法相信那些人竟然可以在咱们安保人员的眼皮子底下将机床拖走。”
熊浩苦着脸：“您也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今天心血来潮的去查看工厂的生产进度，好家伙，那些生产出来的产品竟然肉眼可见的不合格。
按理来说，机床是数控机床，我已经设置了准确的加工数值，更是换上了自产刀头，理论上会有残次品，可不可能样样出错。
我带着质疑的目光检查了今日下线刀头后发现问题出自生产机床上面。”
熊浩无奈道：“姥爷，如果国产机床可以生产我们需要的外销刀头，这个哑巴亏，我或许就吃了。可如今生产出来的刀头厚度不一。不说完全不合格，起码超九成不能用。
我们这个刀头是要外销的，如果送出去被人检验不合格，人家外国渠道商一旦想要退货，那这来回的运费可就得我们自己支付。不光如此，我们还得再赔他们一大笔的质量保证金。”
熊浩哭诉道：“姥爷，您总不想您外孙我都还没有开始赚钱，就得赔偿人家好几百万的美金吧？”
“好几百万的美金？”
张大强浑身颤抖，如今人均工资不过三十块钱上下，不说一台价值超百万美金机床丢了，就是这接下来的赔偿金也令他接受不了。
“小子，你既然急急忙忙的找过来了，可是知道了具体信息？”
张大强回过神，目光炯炯的看向熊浩，熊浩点点头：“放置在我们工厂的那台机床产自京都第一机械厂，我有理由相信我的那台进口机床此刻就在京都第一机械厂内！”
“是他们？”
张大强恼火道：“他们可真行，明知道我拒接了他们，竟然给我明修暗道暗度陈仓，他们难道不知道你这个模具厂是合资工厂吗？”
“张先生，作为华白机械模具厂的投资人，我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否则，我会将该事情通知我们的使馆所，由他们来跟你们对接此事。”
乔治保罗板着脸，语气严肃道：“作为熊浩的朋友，我可以暂时帮你们压着这件事情。但我希望你们尽快的给我一个满意交代。
若没有满意答复，我想你们这个事情一旦被传播出去，将不再会有任何一名西方世界的投资者敢进入你们华国。”
张大强脸色漆黑，乔治保罗这个语气让他很不爽。可人家说的是事实，这简直是给国家抹黑。
等等，他们干这个事情，是不是想要阻止我们发展经济？
张大强脑中灵光一闪，朝熊浩交代道：“你这个问题很严重，我必须立刻和那几人进行深度交流。你放心，只要那台机床还在，我必然让他们原封不动的给你还回去。”
熊浩苦着脸：“姥爷，您可一定得帮我要回来啊！不说这台机床价值百万美金，就是这台机床他现在也不属于我，而是乔治先生的入股投资！”
乔治保罗愣了愣，反应速度机快道：“张先生，你们华国日前才通报了要在全世界招商引资，希望国外的投资者可以来你们这个神秘国度进行发展投资。
可他们要知道了发生在我这的事情，你认为他们还信任你们吗”
乔治保罗得理不饶人道：“张先生，我不是针对你，而是这件事情让我很烦恼。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敢公然窃取合资工厂设备的？
这个事情若没有合理的解释，我想我对你们国家的投资环境要做一番新的评估。我担心我们可口可乐一旦跟你们的华粮签约后，我们从外购买的制造设备也会莫名其妙的被你们人为更换！”
张大强面色突变，给乔治保罗说道：“乔治先生切勿杞人忧天，这件事情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张先生，我希望你能给我满意答复。实不相瞒，那台进口机床价值164万美金。若任由你们华人去买，这台机床的价格怕是十倍不止。你可能不清楚那台机床的实际价值，那可是一台本应该制成五轴数控机床的胚床。”
“五轴数控？”
张大强好半天从反应过来，目光深深的看了熊浩一眼：“我现在进去汇报这条信息，你立即给我回家等着！”
“熊浩，你说这个事情会不会是你姥爷默认同意的？”
乔治保罗突然间脑洞大开：“三轴数控机床属于你们华国现代工业勉强可仿制的机床。你姥爷若被那些人磨的没有耐心了，他是不是就默认那些人将你这台机床给掉包呢？”
熊浩心下一突，自己姥爷若想让自己将机床交出去可以直接说。以他现在的情况，用一台进口机床换上对应的数十台国产机床也不是不行。
可现在是掉包，他姥爷张大强必然不会这么干。要这么做，这不是白白的将自己的钱送给人家？
“熊浩，工厂工人是你姥爷安排的，那群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操控的机器情况？”
乔治保罗冷的以他西方人思维分析道：“这件事若没有你姥爷默许，那我只能说出手的人比你姥爷能力更大！”
熊浩点点头：“这件事，怕是等晚上就会知晓具体情况。”
……
夜，熊浩并未等到张大强回家。就在熊浩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屋外已经透出朦胧亮光时张大强从满身疲惫的从外面归来。
“趁热吃，你那机床已经给你运回去了！”
张大强直言道：“这件事有一点复杂，不是你目前可以掺和的。可以的话，替我给乔治保罗说点好话，等事情有了眉目，可以公开时候自然就是给你们的满意交代！”
熊浩点点头，能够从工厂里无声无息的转移走机床，这本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熊浩现在身份就是个渣，他姥爷都说静等，他除了等似乎并不能做任何有益的事？
张大强拍了拍熊浩肩膀：“有些人的思想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纠正的，你不要去怀疑所有人。这件事很复杂，但我们肯定不会包庇任何一个人。”
熊浩点点头：“姥爷，我明白的。那些跟不上时代的人必然会被时代所淘汰！”
张大强笑了笑：“的确，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同于我们之前的时候。新年新气象，你去工厂看看那机床有无问题吧！”
“姥爷，我要说我不懂机床您信吗？”
熊浩直言道：“我只是根据我的想法验证了某些猜想，检查机床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让那些操作师傅们验证吧！”
“行，那就让他们自己验证。但通过这件事，我得安排一个可信的人来负责工厂管理。”
张大强拿起话机盲拨了一串号码，也不避讳熊浩，和话机那头命令道：“给你一周的时间，给我立刻进京！”
“姥爷，没什么事了的话，您先休息？”
熊浩提出离开吗，张大强点点头：“别担心，天塌不下来。”
“呼……”
熊浩压抑着心情走出军官胡同，他很难明白这个时代某些的人愚蠢想法。
同时，他也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一番检讨。
抄专利，抢占技术高点这没错。可问题是他抄袭出来的技术专利他并不会应用，这就需要可靠人手。
人？
熊浩不知为何想到了杨莫雯，也不知道自救会里面有没有相关人才？
带着好奇，熊浩直奔东四文化宫。说起来，他忙碌工厂的这半年时间，似乎跟杨莫雯没有任何交集？
“会长，您今日是来视察的吗？”
突然的询问声在熊浩耳边响起，熊浩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叫我会长？”
“会长，您怕是还不知道。莫雯姐说自救会是你创建的，她只能算是帮你管理协会的副会长。”
熊浩点点头，好笑道：“那你们副会长人在哪里？”
“会长，副会长去开会了，说是去参加各胡同返青们的用工问题！”来人尴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您去副会长的办公室看看桌上有没有类似文件？”
来人给熊浩打开专属杨莫雯办公用房大门，熊浩一眼看见桌子上堆满了各类的经济学书籍。
“哎，人家一个社会青年都想着好好学习，我这下半年似乎连课都没有去上？”
熊浩自嘲的笑了笑，自从可以获取后世零碎记忆，他做人做事开始就有一点飘。
抄武器、抄专利？
他但凡按计划经验人脉，都不会像现在无人可用！
“那个，把你们自救会的登记信息给我一份。”
熊浩交代一声，期望可以从记录的名单信息里找到可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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