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我的脑壳可是真坎坷多难,总是被撞,以至于我记性都不太好了,常常忘记事情,有时上一刻钟才想的事下一刻钟就完完全全忘了个干净,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还总是做梦,梦里发生了很多事,可梦醒了我却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一个一个白衫青年对我说:“好。”
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让他说好,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那是在哪儿。
我却觉得那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我不能忘记的事,可我死活都没法想起来。
“殿下,徐公子并未离去。”如梦在我身侧说着。
我在看着一本最近上阳很多人看的一本妖怪话本,心思分不出去,便敷衍着作答:“他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吧!他要出府不必拦着他。”
“殿下看了一早上了,很好看吗?”
我拿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眼睛还是看着一列列的字。
“好看。”吃完了我才道。
“道宁殿下真是厉害,每一次送来的话本都能上殿下读得津津有味。”
“阿姊自然是厉害。”我道。
道宁也是我阿姊,命唤萧蓝楹,我最在各位姊妹中排行最小,而萧蓝楹是我最小的阿姊,只比我大半岁。
萧蓝楹喜欢写话本,当初写的艳情话本曾经风靡上阳,还没风靡到上阳城外就被列为了禁书,她不服父王对她的管教,死不悔改通宵达旦通读虞史,将虞国各王上的风流史添油加醋编撰成了一本虞国王上风流集册,连父王的风流韵事也被写在其中,结果可想而知,被禁足半年,那本集册好歹被父王给截住了没被印刷成一本又一本然后流传出去。
因为萧蓝楹写得极好,父王看了一些觉得烧了可惜就封存了起来,而我偷偷摸摸去翻来看过,我犹记得当时我是呆滞又害怕地跑出去的。
后来萧蓝楹改行不写禁书了,也就没再被父王禁止,反而有时候与他国邦交送的礼里会夹带着些话本,不过父王一直不让她以真名印书,不然她的名字必然是要传遍天洲各国的。
如今她在外游学,已然两年没有回过上阳了,前段时日她来信,说她已经到了一个黑暗时间很长之地,能看见很绚烂的光色。
而我手中的是她最新写完的话本,让我帮忙印书卖出。
“阿姊太能跑了。”我感叹着。
萧蓝楹还有一个同母的兄长,也是只好看书,跟她却是两种性子,克己呆板,常常写赋骂虞国上下腐烂,父王特地与他秉烛夜谈问问他有什么法子解决问题,他又什么都说不出,说出的那些法子光是听他说都知道行不通,父王大失所望甩袖而去,他又写了一篇赋说父王听不得良言,无王上之气度云云。
如梦说道:“有黑鸦跟着她,总会把她照料很好的,殿下不必担心。”
萧蓝楹是我们几姊妹中唯一一个正儿八经英年早婚的,黑鸦本是她的暗卫,后来萧蓝楹请了父王赐婚,父王并不太在意黑鸦身份也就给他们赐了婚,从此黑鸦更是跟着萧蓝楹天涯海角了。
“黑鸦自然会将她保护得好好的。”
“还有几日就除夕,翻了年殿下就十七了,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终于看完了话本,我看着正在那些鸡毛掸子扫灰的如梦,正色道:“如梦,我是不是不应该再唤你姐姐了,你怎么越来越老妈子了。”
“殿下,我是为了你呀!”
“唉,这是我不想麽?是我喜欢的不喜欢我啊!我被伤了心了,一时之间难以再想了。”我伏在桌上,假模假样的伤心起来。
“他都愿意用血救殿下,这多难得,兴许他也有些动心的。”
“唉,如梦,你对他印象怎么突然变好?他救我也许是因为我身份,也许是因为他心善,也许是因为不救我那就救人的官兵可能都不全力想法设法救他,诸多可能,唯一没有的就是他喜欢我。”
“殿下如此确定?”
“他有个心上人,据说是嫁人了,你想想你啊,你不是都看破红尘不愿再嫁,他也如此,我堂堂虞国公主何必强求这么一个人,何况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之前种种也是我对不住他,便成全他放他自由罢!”
“竟然还有这种事?”如梦道。
“嗯!”我道。
除夕,我是在宫中过的,母后因为寺庙地动被毁也回了宫,各兄弟姊妹除了远在极北地的蓝楹和在雪谷的王兄外全部到齐,和乐融融,共度佳节,守岁直到早上我才回了我公主府。
因是除夕,府中除了必要的侍卫,其余人等都被特赦回家,府中一片清冷,骤然从热闹王宫回到这样的公主府我都有些不习惯。
“好冷清啊,如梦。”我走进了公主府。
“过几日他们便回来了!”如梦宽慰我。
突然想起徐饮,他应该是去他表叔那里了吧!
一夜未眠,精神抖擞。
我经过庭院回廊,走过长长的风荷池廊道,去到了风荷轩。
风荷轩内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个小亭,夏日待在哪儿极为清爽,往年我都习惯躺在那儿午睡。
而如今冬去春来,厚雪褪去,露出灰褐石头,亭中一青色身影独坐,膝上放着一把黑琴,正在谈着苍凉的曲调。
让他那处的挂着红灯笼的小亭都凄凉万分,这样的日子里,他怎么一个人弹琴呢?我并未不让他出府。
“殿下来了。”他说。
仿佛久违,亘古的等待终于有了回音。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曲调不太合适。”我说。
我已经爬上了假山小亭,坐在他对面,示意他将琴给我。
“什么样的曲调适合?”徐饮问。
“自然是欢乐的。”
我身上还带着热闹的余味,勉强还能在曲中注入喜气,只是支撑了许久已然是强弩之末,最后一个音弹出,我仿佛得到解脱,一下子泄力,扑倒于琴上。
“殿下——”是如梦的声音。
我感觉到我被人抱了起来,那人必定不是如梦,因为怀抱很宽,虽然是个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一句:“萧红棠,我喜欢你。”
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做了个梦,梦里又是那个白衫青年。
这一次他说:“我会一直喜欢你。”
我问他:“你是谁?”
他不回答我,白衫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抓不住,最后我醒来,嘴里还喊着:“你是谁?”
满室静谧,无人应我。
继而我想起了那句微弱的“萧红棠,我喜欢你”。
仿佛小心翼翼,又仿佛单纯的不想让我听见。
“如梦——”我喊道。
“唉!殿下终于醒了。”如梦进来,就露了个脸又跑了出去,“殿下殿下肯定饿了,我去叫厨房赶紧热菜呈上来。”
过了会儿,侍女给我收拾完毕,我出去吃饭,这次我没有我直接将饭菜叫到房中,而是在前厅正儿八经吃饭的地儿。
“去叫徐公子来吃饭。”我道。
侍女迟疑,后来道:“回禀殿下,徐公子今日出去了。”
“哦!”
出去了么。
第二日。
“去叫徐公子来吃饭。”
“回禀殿下,徐公子一早就出了门。”
第三日。
“去叫徐公子吃饭。”
“徐公子昨夜未归。”
第四日。
事不过三,他不愿意就算了。
这一日,这位难请的徐公子终于来了。
“这几日我有急事。”他说。
“哦!”
我差人查过了,这几日他第一日去了表叔那儿,第二日在水月居,一夜未归,第三日依然在。
那句喜欢我麽,玩笑罢了吧!毕竟他从来都觉得逗我好玩,枉我为此心神不宁。
只是既然是他不愿意离去,那便不能辱了我靖阳公主门庭。
看着落座的徐饮,一身水蓝衣衫,白玉簪束发,从容不迫。
睨着他半晌我问他:“水月居饭菜是不是很美味,徐公子竟然在那儿待了两日一夜。”
“是,水月居香酒醉人,我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道。
“非也,是烈酒醉人。”徐饮道。
“你很爱喝酒吗?取这名字。”我道。
“酒能醉人。”他说。
“哪里的酒都能醉人,下不为例。”我说着,不想再继续,便转了话,“吃饭吧。”
用饭结束我和徐饮在府内消食闲逛。
“殿下不必压抑着自己,浓妆宛如面具,殿下也不爱故作深沉装沉稳。”
“你闭嘴。”我说着,迈步步子往前跑。
却没想到人家三两步就追上了我。
“对啊!这样好多了。”
“你就是故意的!”我哼哼道,双手叉腰,形象尽毁。
越想越气,又道:“老情人召唤,你忍不住就去了。”
“老情人?”徐饮皱眉,似乎不解。
“你的金枝玉叶。”
“哈哈——”他忽然笑了起来,忽而又严肃起来,“不是我的,是水月居的,更不是老情人。”
“严格来说,我没有老情人。”徐饮说。
“分明就有,上次你说的那个。”
“她也不是我的老情人。”
“满嘴谎话。”我道。
“情人是一对,没在一起过的怎么能说是情人?”徐饮忽而反问我。
我与他辩驳:“你自己喜欢怎么就不算。”
徐饮不说话了
“她长得很漂亮吗?”
徐饮点头:“嗯!”
“有你漂亮吗?”
“男子和女子怎么能比?”
“男子和女子怎么不孟比?你不知道你长得漂亮吗?”
徐饮看着我摸了摸下巴,道:“其实你不妨直接问我她有没有你漂亮。”
“那她有我漂亮吗?”
“傻丫头还真问。”徐饮忽地失笑,笑意十分明显,然后他道,“你们不一样。”
呵,不一样,我自顾自离去,徐饮笑声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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