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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三日后我自己一人和几个侍卫再次上山去取扇子,竹山居士特意明说要我自己去取,介于我因此事得成心情很好便也应下了,不然恐怕按照我以往的性子让我自己去取那是绝无可能的,亲身去求已然算是重视。

        本来萧绿桐是也要再次陪我上一次山,不想她昨日吃错了东西上吐下泻整个人已经虚脱,今日还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地,我只能啐骂了她几句后一个人带着侍卫上了山。

        我是有好几个姊妹,只是能陪我这么闲的一直都只有她而已,虽然我们俩年纪相差很大,她却是我所有姊妹中与我关系最好的。我和其他的姊妹关系只一般,真要叫上一起也不会拒绝,但我也不会喊她们,就如同她们做什么亦是不会每次都喊我一起。

        今日天气微热,没有那日凉爽,我身上都出了细汗,但其实也不是因为被晒而出汗,林间萧凉,其实不算热,只是我是徒步上山走得出了汗。

        虽累但想想今日就可以拿到扇子心里不经就雀跃了起来。

        不知道柳下醉能不能因此而对我的怨恨少那么一些,自从我们都退了一步他答应了娶我我没再拦着他不让他出府后我们的关系才和缓了过来,前几个月我们俩那简直是势同水火剑拔弩张。

        他大概是恨不得掐死我,而我没日没夜不辞辛劳地去骚扰他,我知道我昏了头,我是能明显知道我的行为不对,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那么做,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他,我希望他能够如同我喜欢他一般喜欢我。

        我察觉我用错了方式,却并不知道怎么改变,我也正在愁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事情却有了转机。

        那日,在风荷轩内,我和柳下醉正在对弈,虽然不精通,我还是会一点点棋,对弈是我和柳下醉能和平共处的一个方法。

        找他对弈,他一般都不会拒绝我,我觉得他应该是和我各种对峙累了,发现我是油盐不进,最后他妥协了,然后他热衷于在棋盘上杀我个片甲不留,从不留情让我半步,而我的棋艺很奇妙的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茁壮成长了起来。

        那日下完棋他忽然对我说:“九月初五,宜嫁娶。”

        语气轻淡随意,一时间我也没有反应过来,手中还拿着一颗白子愣愣地看着他。

        他从我手中拿走了子放入了棋盒,难得的他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笑意,虚假的轻蔑的笑意都没有,只是看着我继续说:“无论是因为什么你才要这样执着地想嫁我,你都不能反悔。”

        我听得莫名其妙不解,还没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又靠近了我一些,手指将我下巴抬起,神情又柔和了一些,指尖摩挲得我下巴那处有些微痒,他道:“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你明白吗?”

        他笑得越发柔和,眼中好像有无限深情,我根本无法从他的视线逃离,只能一直看着他。

        我终于反应过来,听出了他的意思,瞪着眼睛怀着浓浓的不确定地问他:“你的意思是……愿意娶我了?”

        “是,所以你是真的要嫁给我吗?”他问道,看起来是那样的认真,让我觉得他是真心和我讨论着我们的婚事。

        “自然是真的。”我立刻点头,怕他不信,又道,“我我我明日就去请父王赐婚。”

        我想我此刻应该是眼睛晶亮,被喜悦充盈,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柳下醉笑着说,然后放开了我的下巴。

        “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出去吗?”他又说。

        我没反应就点头道:“嗯!”

        点完了头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原来他只是为了可以出去,我就说,他怎么会和我说起这个,不过既然他都退了一步了,我也应他一个要求也没什么。

        只是方才才起来的兴致全失,看他并没有打算收棋,应该是要再来一盘,平日的话我自然是乐意得不得了,经由他一番话下来却只让我厌厌了,我道:“我回去了。”

        我还在起身没想到被他拉住了手腕,感受到那股力量我回身疑惑地看他,道:“怎么了?”

        手腕忽而冰凉,等我看到的时候一只翡翠镯子已经套进了我腕中。

        是一只帝王绿的翡翠镯,颜色绿的很纯粹漂亮,我戴过很多首饰,这镯子我一看品相就知道是很珍贵的。

        “怎么忽然送玉镯。”我问。

        柳下醉却只看着手腕上的玉镯,视线久久不离,最后居然看起来很惊讶地说道:“竟然如此适合。”

        “嗯?”

        柳下醉站了起来,放开了我的手腕,道:“你可以认为它是定情信物。”

        什么叫我可以认为是定情信物?那是不是说我也可以认为它不是。

        我抬起另一只手摸着镯子,虽然柳下醉的话没有那么让我开心,我还是浅浅得意地笑了。

        “我很喜欢。”我说。

        “喜欢就好。”柳下醉又变成了散漫笑吟吟的模样,忽而问道,“上次送你的香是不是已经用完没再用了?”

        我道:“没多少了。”

        雾水凝红安神效果是真的太好,而且味道独特而不奇怪,是我很喜欢的味道,可惜柳下醉送的那些不算很多,而这几个月我和他关系也不太好,都是少少的用,并没有一直用,主要是用完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差人找过,但是没有结果,不知道柳下醉是在哪里得到的,他这样问起,正好我可以问一问他。

        我问:“这香你还有吗?我挺喜欢的。”

        柳下醉没有立刻回我,过了会儿他才道:“下次我出去的时候再买一些回来。”

        我道:“你是在哪里买的?我去问过,好像没有卖的。”

        柳下醉道:“有个制香的朋友配的,要专门去找他。”

        闻着衣裳上飘来的熟悉的雾水凝红的香味,我已经看到了竹山居士的院子。

        院门大开,有一阵阵的肉香从那个方向飘过来,还有交谈的声音,他这里今日有客?

        我疑惑着走到了院门外,喊道:“居士,萧红棠前来赴约取扇。”

        “哎!快进来,往侧面棚子方向走。”竹山居士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听着这声音我知道他今日心情似乎特别好,看来他的这位客人应该是他很关系很好的。

        他没有出来迎接我,好在我来过这里一次,便熟门熟路地经过他的一片菜园子,走了进去。

        竹楼侧面是一个只有顶的偏棚,迎面而来看到是正在忙碌着烤肉的竹山居士,而一旁竟然还有一位十分眼熟的公子。

        公子一袭浅蓝白衣,目光望我而来,是卫霜白。

        “原来居士的客人是卫哥哥?”我浅浅一笑道。

        “你们认识?”竹山居士惊讶道。

        卫霜白只是看着我却没有说话,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和我说,可是又是闭口不语的模样,这种感觉很奇怪。

        压下怪异感觉,我道:“我幼时曾学于卫公,在卫哥哥家住过一段时日。”

        “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然还和卫老头学过东西,琴也弹得可以,还能认得雪谷,是比传闻好些,不是个草包公主。”

        “……”

        说着话竹山居士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卫霜白肩膀:“江舟,帮我看会儿肉,我去给她取扇。”

        我本想说我同他一块去。在这里我有一些感觉不自在,没想到竹山居士说:“公主在此静候一会儿。”

        我便只好应道:“好!”

        竹山居士离开后只剩下了我和卫霜白,许多年未见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便随便捡了个话说:“卫哥哥这些年去了哪儿?”

        “去了很多地方。”他语气是不冷不热的,但却并不会像柳下醉那样给人以嘲讽的感觉。

        “想必是去了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吧!”我道。

        “是很多奇特的地方。”卫霜白道。

        他看起来似乎是不太想和我说话的,大概也是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好说的。

        “嗯!”我点头,又绞尽脑汁想着该换了一个什么话头。

        没想到卫霜白先说了话:“茜茜……”

        他只喊了我一声,我也没想到除了父王还会有人这样喊我,想起上次他似乎也这么喊我而我当时没有应他。

        “嗯?”这次我应声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回来得太晚了等得太久所以心生不满?”

        “啊?”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我,他离开似乎都已经快十年了,对于当年的记忆我都不清楚了,而且当年他消失我们连道别都未曾有,怎么会问我是否心生不满?

        卫霜白看着我,眼神很深,里面是藏着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他是想问什么呢?

        “可你十八岁生辰还未到。”他又说。

        他这是真的在打哑谜,我只好直接问道:“卫哥哥是要说什么?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卫霜白却是偏头不再看我,我看到他长吸了一口气,但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如今我们的那个约定在你眼里算作什么?你大可以不用避着,直接说,我只是想亲耳听到一个你亲自告诉我的答案而已。”他语气忽而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已经问得明白,但我还是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有继续疑惑问道:“什么约定?”

        卫霜白却低低笑出了声,是哂笑声,他道:“所以你这个反应是想告诉我人心早变,一切已做尘土是麽?”

        “卫哥哥能不能直接说清楚?”

        “要多清楚?还是你装聋作哑?”卫霜白往我这个方向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问我,“这么喜欢他麽?一定非嫁他不可。”

        他之前打的哑谜我不知道是什么,可这一句我却听明白了,以至于我一下子觉得脸烫了起来,卫霜白说的他是柳下醉,我和柳下醉的这事是闹得广为人知,其实我自己想着也是觉得不光彩的,而他与我当面与我提起来这事。

        “是很喜欢。”我低头说着,都不敢去看卫霜白。

        “那你说的嫁给我呢?”他问。

        这下子我再傻也是能把他打的哑谜着给听明白了,难不成他是还记着当年家家酒的玩笑话?我想了想我也只记得大概是那时候我可能说过这样的话。

        顿时我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只得虚笑着道:“那都多久的事了,那时年少不懂事口不择言的玩笑话,卫哥哥便忘了吧!”

        “年少……不懂事……”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冷笑着,“所以你是怕我纠缠所以一直避着不愿见我?”

        我有避着不见他麽?不过这几个月我和柳下醉之间的事已然让我心力交瘁,确实是少见人,好像还下令不是什么要紧人见我的话不必通报我直接回绝。

        “我……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他有来找我。

        所以他是喜欢我麽?我不得不往这个方向想,他表现得已经太明显了,可是我怕是承不起他的情啊!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道。

        却不知道为何我心口却突然地刺痛了一下,接着头也开始痛了起来,一下子眼前一黑,脚下也站不稳,眼看着就要倒向不知道哪里去。

        正此时,我感觉双臂被人捏住帮我稳住了身体,可我还是眼黑头皮上经络阵痛,又闭着眼睛捏着手好一会儿那感觉才过去。

        “怎么了?”我听着卫霜白紧张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没事,头突然有点痛。”我拂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卫霜白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下了还微抬的手。

        他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我们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好一会儿后终于去拿扇子的竹山居士回来,听到他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唉,公主殿下,这是你的扇子。”

        我侧身去看他,看到他不仅拿着扇子还抱着一张七弦琴。

        正要问,就听到他说:“这张琴本是亡妻的琴,亦是几百年前著名琴师空净大师的琴,琴名长乐,放在我这老头这儿是没甚用,若是殿下不嫌弃,便带回去罢,它与殿下也算有缘。”

        “这……”我正想着怎么推辞。

        竹山居士又说:“若是殿下不要,就将它扔了罢。”

        那表情,妥妥的顽童无赖模样。

        “……”

        “不是……是它太贵重……”我道。

        长乐之名我当然是听过的,十大名琴之一,几日前我弹的时候就知道它必然不是凡品,却没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长乐。

        拘传此琴第一任主人空净曾经用此琴打败了当世各琴师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琴师,后来几百年里又被许多青史是有名有姓的名人收藏,与它相关的时间最近的传说是几十年前姜国公子风缨以此琴御敌三天三夜,十万大军竟然被镇住不敢轻举妄动。

        “再贵重也得有人弹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就像刀剑,长久不用也会生锈。”竹山居士道。

        接过了琴,抚摸了一下吊着的琴穗,又拿到了折扇,微微行礼后我道:“好吧!红棠谢过居士赠琴,定将之珍藏于室。”

        竹山居士欣慰地摆着头道:“孺子可教也,带回去罢!琴有灵,多弹一弹……”

        忽而竹山居士惊叫起来:“嘿,我说卫霜白,我不是让你给我看着肉,你看到哪里去了,都烤成黑炭了——”

        竹山居士激动地奔向他的烤肉,一边还在哀呼着。

        因为这话我也看了眼卫霜白,他站在一旁没有什么表示,仿佛在神游,想到刚才的对话着实尴尬,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逃避他便对着他们行礼而后道:“天色渐晚,红棠告辞,居士、卫哥哥,我先下山去了。”

        卫霜白没有说话,反而是在翻动烤肉的竹山居士一边分了神思回我话:“去吧去吧,我这里没有多的客房,我也不留你了,晚了下山天都黑了。”

        我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又对着卫霜白浅浅一笑,转身离去。

        呼了口气,也不知是在紧张些什么,一步步离开还能听的到他们俩的对话。

        “又要走了?”竹山居士说。

        “嗯!”卫霜白道,声音中是明显的怅然若失。

        “既然都没解决完,回来做什么?”竹山居士又道。

        “本来是想回来见一个人,兑现一个承诺。”卫霜白道。

        “见到了吗?不兑现就要走了?”

        “不用兑现了,”声音停住,片刻后才听到继续,“她已经不需要了。”

        “你这小子说得不清不楚的,唉,这次你带来的这肉是真不错。”

        ……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我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我一直挺着背有些,却是有些我都不明了地僵硬,我知道一直有一道目光追随着我,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我看不见,我却能感觉得到,且存在感极强,仿佛在呼唤我回头,回头。

        我不能回头,刚才明明我没有盯着卫霜白看仔细,此刻却觉得他的神情印在了我脑海中,那种受伤自嘲隐忍似乎还有很多情绪的神情。

        我是很心惊,却不理解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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