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叁拾贰
邓不利多教授用他那双深邃湖蓝色的眼睛盯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哦，沙菲克小姐，我很抱歉把你叫道这里来，沃伦小姐的故事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难过。”
说着，邓不利多教授朝我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说实话，其实我很不喜欢这个喜欢穿坠满星星和月亮的袍子的巫师朝我眨眼睛。你知道吗？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沙菲克小姐，天气虽然打了春，外面的柳树也冒了新芽儿，但还是有一丝凉意。喝一点热乎乎的热可可吧，对你的身体会好一些的。”邓不利多教授在热可可里加了很多砂糖，喝了一大口，露出来了满足的微笑。
我拒绝了这个建议。我不喜欢喝热可可，也不喜欢喝饮料的时候放砂糖。
“那么，沙菲克小姐，不说废话，我们可以聊一聊沃伦小姐吗？
“可以。”我看着邓不利多教授，点了点头。
“不过，沙菲克小姐，你似乎对沃伦小姐的意外并不感到伤心。”邓不利多教授很平静地说，就好像我们是十分熟捻的朋友一样。
“桃金娘和我们宿舍里的关系并不好，我们几个都不喜欢她。”我觉得邓不利多教授的问题好奇怪。
“可再怎么说，你们也是舍友，不是吗？”
“我们是舍友没错，但也没有规定在知道自己的舍友死亡之后一定要很伤心。”我有些生气，大叫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邓不利多教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必要在这里耗时间。与其这样，你不如早一些去找到谁究竟是杀害了桃金娘的凶手。”
“哦，是吗？沙菲克小姐，看来我们的谈话该到底为止了。”邓不利多教授显然有一些惊讶。他上下打量着我。“去叫张小姐进来吧。”
我尽量控制住我自己的脾气，朝邓不利多教授行了礼，才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去。
莎怡在门口等着。我朝莎怡点了点头，莎怡就走了进去。
自此出了桃金娘的事情之后，整个霍格沃兹都人心惶惶，学校里的学生都说是斯莱特林的密室打开了，为的是要清理所有的麻种巫师，而桃金娘就是个开始。
本来谣言一开始只是谣言，可经过一番传播之后，竟然也是有板有眼。迪佩特校长为了让同学们安下心来，下令让邓不利多教授彻查此事。可邓不利多教授已经找过我五次了。
莎怡这是第二次，而黛只去了一次。显而易见，这位变形课教授对我有很大的看法。
我从邓不利多教授的办公室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朝城堡四楼的一间没有人的废弃教室走去。
“海格，阿拉戈克怎么样？”我推开那扇废弃的教室门，没有点灯，说。
“哦，索菲亚，是你啊。”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嘀咕着，“阿拉戈克已经很大了，再过一段时间的话，他估计会和鬼飞球一样大了。”
那个人是海格。他是我在几天前巡夜时发现的一名在霍格沃兹养着一堆蜘蛛的格里芬多的三年级学生。说实话，当时我只是在第二天忘记了给教授汇报这件事情，但由于汤姆的圣诞礼物，我只好将错就错。
“额，那个，海格。”我咽了一口唾沫，“我知道这样说你也许会反感，可阿拉戈克已经很大了，他不能在留在霍格沃兹了。”
“而且如若是别的级长发现的话，会很麻烦的。”
“哦，索菲亚，我真高兴你为我着想。”海格冲我笑笑，“你放心吧，阿拉戈克只是个孩子，我会小心的。”
“那好吧，海格。我巡完夜，先去睡觉了。”
“好的，索菲亚，晚安。”
推开那扇破门，我拿出了我的双面镜。
“汤姆，一切准备就绪。”
我对着镜子说。然后，合了镜子，朝拉文克劳的塔楼走去。走到半路时，碰到那个应该出现的身影。我没有和他打招呼。
可真是对不起了，海格。
我在心里为这个男孩感到抱歉。可我没得选。或者说，那时候的我以为我自己没得选。
浓重的夜淹没最后的星火，我手里魔杖，穿过深夜无人的走廊，就好像走向无尽的黑暗。
明媚的春光找到拉文克劳的塔楼上，我站在窗户边，看着金红的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上升起。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站了一宿以至于早已麻木的身子，从窗户旁边离开了。
羽毛鲜艳的布谷鸟正在外面不远处的榕树上歌唱一个美丽的黎明。
“阿姐，今日你怎么起的这般早？”似乎是，黛醒了。
“昨儿个谷雨，晚上一直淅淅沥沥的，没怎么睡好。”我笑着，坐到黛的床边，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再加上今日不是星期四，草药课要在温室里上，我提前看一下天气。冷的话要添一下衣服。”
“咦，索菲亚，我记得黛有一件很好看的红色花袄子，今个儿穿出去正好。”莎怡也醒了，她伸着懒腰，碎花的棉睡裙几乎要把她整个人装在里面。
“莎怡姐姐尽是说些胡话，打了春的日子，穿什么袄子出去，岂不平白叫那些不入流的人笑话死。”黛趴在我的肩膀上，看着莎怡，“倘若姐姐喜欢，自个儿穿了去，我是万万不会穿那牢什子的。”
莎怡的眼珠子转了转，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也是没有说出来。
……
一股子可怕的安静在宿舍里弥漫。
“真没想到，海格会是那样的人。”还是莎怡先开了口。
“素日里看着安分守己，没想到竟会生出那样的事端。”莎怡说完后，黛接着说。“在霍格沃兹饲养神奇动物，要是不出什么幺蛾子还好，这下子出了人命，也要是被开除的吧。”
“也是，估计连魔法部都会掺和进这件事情吧。”莎怡在一旁附和。
“对了，索菲亚，你怎么不说话，记得你好像认识海格。你说说，你觉得海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语必，莎怡见我不说话，问。
什么样的人？海格吗？
海格啊，是一个忠厚的，有点傻乎乎的朋友。他呀，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垂下了眼帘，看着黛搂着我的那双手，明明是纤纤擢素手，可我的眼前莫名其妙的开始闪现海格的那双粗大的手。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嗓子里却哽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黛，还是你的里德尔学长聪明，这才两天的时间，就找到了真凶。”莎怡见我不想说话，也没有再追问，看着靠在我身子上的黛，刮了一下黛的鼻子，说。
听见“你的”这样的词语，黛一下子羞红了脸。
“真是可怜了桃金娘了。”我听到莎怡的话，不禁难过。汤姆吗？他是挺厉害的。可我就是下意识的想转移话题，不自觉的说出一句话来。
“也是，素日里觉得不好相处，也不曾想过，竟是再也不想见。”我无意识的话插子让黛一下子想起了桃金娘的死亡，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连哄着黛。
莎怡也是知道黛的性子的，没有再说什么，自个儿去收拾自个儿了。
好不容易黛停止了哭泣，我们一行人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给黛加了一件薄褂子在内里，穿了斗篷，去了大厅。
汤姆照例在拉文克劳的塔楼底下等黛。阿布不在，说是霍格沃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父亲作为校董也来了，被叫过去处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汤姆见我们几个下来了。朝我和莎怡打了一个惯例就有的招呼，自然而然的拉起了黛的手，走在了前面。我和莎怡就更在后面。
黛并没有对汤姆牵她的手而感到反感。黛在小时候是极其内向的性子，小姑娘家家的只有汤姆可以碰。
现在倒是不反感了，兜兜转转，又成了只有汤姆可以碰，也是有意思。
汤姆和黛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落后一步的位置跟着。没有过分的疏离，但总是在之间少了一分小女儿闺阁之间的意味儿。脑海里无数的记忆重叠，这个熟悉的位置，好像是我接下来的几年里一个惯有的一个位置。
“哥哥，真没想到，海格竟是那样的人。”黛走着，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汤姆难得文邹邹了一回，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也是，那海格素日里看起来善良的，但总归是有一些小癖好不合乎规矩，虽说是海格的蜘蛛杀的人不是海格，但总归也是有一些关系的。”黛又接着说，“只不过海格这下子该退学了吧。”
“没有啊，黛。”和我一起走着的莎怡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脑袋凑到了黛和汤姆的前面，“昨个儿我听格里芬多的人说邓不利多坚信不是海格杀的人，最后好像是做了霍格沃兹的看守什么之类的。”
“对海格来说，这样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黛默默地说，情绪并不是很高涨，“桃金娘，听说他的魂魄留在了霍格沃兹，成为了霍格沃兹的幽灵。世人的结局，也就这样了吧。”
“总归是在不敢去桃金娘的盥洗室了，去了总是让人徒增悲伤。再次相见，阴阳两隔，也是过分的痛心了些。”黛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哥哥，你是怎样知道这事情的。那蜘蛛怎么说也是伤人的，也不知道自己小心一些。”黛眼看着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突然自己换了一个话题。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汤姆。
汤姆笑了。露出像珍珠一样洁白的贝齿，不像我以前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而是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黛，当然是因为我在学你了，要是我不找出真凶来，你整日为着那什么桃金娘的流泪，我不得伤心死。”他宠溺地勾了一下黛的鼻子。
天呼噜，汤姆竟会说出这般温柔的话来。
“净是瞎胡说。”黛一把拍开了汤姆的手，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别人瞧见了，有不知道要怎样编排我。”
那个人是谁，说出来我一定不打死他。
“那怎么着，我自己的婆娘，也没有碍事。”汤姆温温柔柔地说。
这个汤姆，确定没有喝复方汤剂吗？
我感到了我的世界观的崩塌。
瞧瞧，这爱情的酸臭味儿。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当然，我也的的确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索菲亚，你的眼睛是不太舒服吗？”莎怡和我走在，突然大呼。
“她的眼睛没有不舒服。”汤姆冷冷的说，“她只不过是翻了一个白眼儿。如果索菲亚小姐看不惯的话，我的寝室晚上会为你留给位置的。”
“黄鼠狼给鸡摆年——不安好心。”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不知道算术占卜课教授知道自己的学生的作业全身抄的另一个学生的，不知道她会有多么难过。”汤姆突然大声说。
无耻！我的心里想，这次只敢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小姐，我们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在外面做一些与自己不得体的行为。”汤姆装模作样的说。
伪君子，这家伙就是一个□□裸的伪君子。
“哎呀，毕竟也是，我们一起昏昏噩噩长大的，不讲究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汤姆不知道那里不合适了，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忘恩负义，薄情寡义……我在心里，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不像是我们黛，从来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汤姆说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好吧，我收回刚才一切不文明的东西。
黛才不是我说的那样，我说的那个人，明明就是汤姆。
一行人这么说说笑笑的，就这么来到了大厅门口。推开那扇巨大的大门，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没错，海波尔杀人事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落下了帷幕。我不知道汤姆怎么找到只存在于那些落满了灰尘的泛黄了的书页里的密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唤醒沉睡了那么久的蛇怪海波尔的，甚至于，我连海波尔怎么杀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享受着自己美妙的生活。
那个傻傻的格里芬多的愣头愣脑的傻男孩做了汤姆的替罪羔羊，汤姆向迪佩特教授举报了海格，说是海格的蜘蛛杀死了桃金娘。
桃金娘的死亡让霍格沃兹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就连一向思维缜密的迪佩特教授也没有注意到汤姆的那份滴水不露的说辞里的漏洞。
他选择相信了汤姆。
据说，在汤姆带领着一系列的教授找到海格的时候，海格正在和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蜘蛛待在一起。
这下好了，人赃并获。一下子真相大白。迪佩特教授怒不可言，说要开除海格。这些好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海格的蜘蛛杀了人。
没错，是几乎所有人。除了格里芬多的院长邓不利多教授以外。邓不利多教授跑到校长室谈了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那个有着稀奇古怪的爱好的格里芬多院长和那些难缠的魔法部官员说了什么。但最后的结果是，海格被开除，但没有去阿兹卡班，而是做了霍格沃兹的看守，而他的那些蜘蛛，也被放在了禁林里面。
最后以汤姆得到了一块特别贡献奖画上了句号。金灿灿的奖章在太阳底下直发光，汤姆举起那块亮锃锃的崭新的奖章似乎能看得到他的倒影。汤姆笑得璀璨，底下的学生和台上的教授也笑得璀璨——包括黛。
可我只觉得不舒服。或者说——讽刺。当虚假的正义被历史所铭记，那在复杂的真相后面所掩盖的，是每一个肮脏的灵魂的堕落。
梅林，请洗涤我罪恶的灵魂，让我得以渡过苦海！
汤姆和黛黏乎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多余，便时常跑过去看看海格。我不是那种良心会疼的人，看见别人落入苦海才不会想方设法的被拯救，我只是怕自己变得肮脏，被梅林嫌弃。也怕自己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看啊，以为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终归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可是那脑子里面少了一个弦的海格一看到我，就开始哭泣，记得第一次的时候，他的脸涨的通红，一边哭泣一边开始感谢我的到来，鼻子里还冒出来了一个不小的鼻涕泡儿。
我看着那个在阳光下似乎反光的鼻涕泡儿，啵——地一声，就碎成了泡沫。
真是一个可怜的傻子。他口口声声所称赞的人将他亲手送进了如今这个地步。
可多一个朋友，总是多一条门路。
不是吗？
或许吧。
但无论怎么说，海格的求学生涯终于落下了帷幔。
而汤姆——
瞧啊，那条躲在暗处的蛇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红色的眼眸正在一定不动的盯着你，粉红色的蛇性子或许是你看到的最后的风景。
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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