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琮儿，你在说什么……”皇后登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她耳边只有儿子的声音。
她最疼爱的儿子，她全身心付出精力培养的好儿子，竟然在质问她。
皇后只难过了一瞬，她又立即反应过来，儿子定是口不对心！眼下为她说话只会惹人怀疑，唯有质问她才能撇清干系。
如此聪颖，真不愧是她的好儿子！
“琮儿，本宫没有指使素玉害琰儿，是韩祺……”
“所有的线索都不曾指向五皇兄，反而是母后身上的嫌疑更大。素玉和景阳宫宫女所行之事，母后真的不知道吗？”
“琮儿……”皇后逐渐动摇，韩琮并不像审时度势而问她，他是真的在质问……
韩琮认真道：“儿臣要母后亲口告诉儿臣真相，若母后有冤，儿臣定会抛下一切为母后求个公道。”
“不可！”
韩琮不懂：“母后口中不可是何意？”
皇后不甘心地看着韩琮，她千辛万苦谋划了这一切，如今东窗事发，并非是她技不如人，也不是她低估了楚昭云。若非不是南桑人多事，湖中没有颂芮尸体的话，一切就不会败露！
眼下她已经失了琰儿，她万不能再折了琮儿，她绝不允许琮儿抛下一切！
“琮儿……不可……”
“皇后。”盛仁帝无比寒心，他没有在皇后脸上看到追悔莫及，反而看到了不甘心，人人都以为她疼爱幼子琰儿，实则在她心中最看重的还是康健的琮儿，“朕再给你最后一次坦言的机会，你亲口对琮儿说出真相。”
皇后泪流满面，儿子的质问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杀人诛心，加之盛仁帝的威胁，她再也无法硬撑下去了。
“是，是本宫见韩祺近日势头大好，本宫怕陛下立他为储君，是本宫想毁了他……”
韩琮心痛：“母后怎舍得如此对待琰弟！”
“不舍他，本宫如何能保你啊！琮儿，母亲也舍不得琰儿，可太医早就有所诊断，琰儿出生后太医便断定他活不过十岁啊……若琰儿能帮到你，本宫相信他九泉之下也会开怀的……”
盛仁帝怒斥：“不可理喻！琰儿出生时瘦弱不堪，如今已经身子骨越来越好，岂会活不到十岁！一切都是你的贪婪所致！是你害了琰儿！”
“母后，儿臣对母后很失望。”
“琮儿！”皇后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她仰头看着韩琮，难以置信地摇头，“琮儿，谁都能怪本宫，但你不能怪本宫！本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母后不仅行差踏错，更是从未懂过儿臣。儿臣从未想过储君之位，我朝储君向来是能者居之，父皇心中自有决断。儿臣不需要母后为儿臣铺路……”韩琮哽咽，顿了顿，才忍住哭腔继续说着，“儿臣更不需要母后用至亲的血送儿臣登上储君之位！”
她的心脏揪成了一团，密密麻麻的痛感仿佛要将她淹没。
“琰弟最是信任依赖母后，母后却……”韩琮再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泪。
“琮儿！本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若今日事成，你就是唯一的储君！本宫不愿你手上沾血，本宫替你铲除一切绊脚石，事到如今你却和他们一起来指责本宫！本宫真是好生后悔生养了你这般蠢货！”
皇后越骂越疯癫，韩琮咬着唇哭得肩膀耸动。
盛仁帝不忍，将韩琮护到了身后。
“毒害亲子， 栽赃皇子，实在不堪为大盛皇后。”
张敏大惊：“陛下，废后可是轰动朝野和天下的大事，不可废后啊！更何况眼下南桑使团还在皇城之中……”
“朕自有决断，众卿都退下。”
“陛下……”张敏忧心不已，见黄内侍带了些他没见过的亲卫到了盛仁帝身旁后，他便跟着段景曜和楚昭云离了御花园。
他也知道，剩下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行至御花园外，张敏唏嘘不已。
“此番多亏了楚大人和段大人，也是还了十一皇子一个公道。”
楚昭云也唏嘘道：“十一皇子着实是可怜。”
“唯愿他来世莫要托生在这皇城里。不瞒两位大人，我心中甚是担忧，先是三皇子，又是十一皇子，陛下极有可能还要废后……你我清楚其中缘由，自是能体谅陛下的怒火，可此事如何能对天下人明言？”
“皇室丑闻。”段景曜评道。
“怕是要朝野动荡、天下不安……难不成我大盛国运殆尽，气运要到头了吗？”
段景曜惊讶：“张大人何以会这般想？眼下揭露这一切乃是及时止损，哪怕朝野动荡、天下不安，那也只是暂时的。张大人不妨想想，三皇子和十一皇子的事，若都发生在陛下晚年之时，你我又该如何稳住局面？”
张敏若有所思。
段景曜又说：“清君侧自是越早越好，往后不管是朝堂还是天下，都将越来越清明。”
“段大人所言极是！是我想岔了！”张敏心里豁然开朗，“有楚大人和段大人在，就算杀人行凶者是皇后娘娘，也无处遁形！往后定是一片清明大好！”
三人行至宫道上便分头离去。
楚昭云和段景曜一路无言往宫外走去，刚出皇城，就看见不远处有五大三粗的几人正堵着路。
“堵路还是另有所图？”楚昭云问。
“皆配刀剑，来者不善。”
楚昭云和段景曜对视一眼：“刚查完宫里的案子就遇见了刺客？但肯定不是皇后娘娘，她眼下没空。这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段景曜毫不犹豫：“你现在可比我更招人恨，应当是冲你来的。”
“谢谢你的夸赞。”楚昭云并不担心，她知道两人一出皇城，暗卫们便会悄悄跟上他们。
她跟着段景曜大步流星、丝毫不惧地往前走。
等近了，甚至无需暗卫暴露现身，段景曜自己便轻轻松松地把几人都打倒在地。
楚昭云正想问谁派他们来的，她突然又听见段景曜说：“拐角处还藏着人。”
两人按兵不动，紧盯着拐角处的人。
然而夜太黑，两人看不清那人是谁。
段景曜高声道：“阁下若不现身，我们便打道回府了。”
“哈哈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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