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mx是和sorrow、greed一起进的俱乐部。
罗锐曾经很是自得地对周南焕说，他们是他18年对俱乐部做的最大贡献。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有些炫耀的想法。
mx和greed是他在青训营提拔的好苗子，本来是要直接接替年纪大了准备退役的辅a和m位上场，但是罗锐在国服排行榜上注意到了sorrow，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操作顶尖，罗锐见了他一面，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年纪小职业生涯长，还有一副电竞圈可遇不可求的好样貌，个子可能没有很高，罗锐思量着，但还在发育，有的长。
sorrow拿的是青训的合同，一签签了三年，在sorrow成名之后，这是cioa所有俱乐部经理年底都要做pbl集体学习的经典案例。
“这个年纪，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就很容易。”罗锐毫不吝啬地跟他分享挖到sorrow的经验时这么说道。
他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他运作得好，在他的手里，将诞生一个不输给last和sorrow的明星选手，而msv也许会更上一层楼，成为世界iaj职业赛事上永远铭刻的俱乐部名字。
罗锐称之为“我与sorrow互相成就”。
不过sorrow再怎么有潜力，年纪太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实，罗锐给他签了一个时长苛刻的直播合同就放他自己在小阁楼上整天训练，他自己也不在意，整整一年，每天从十一点打到凌晨五点，赛事不紧张的时候，last会上楼督促他按时吃饭，赛事紧张起来，last顾不过来，他就有一顿没顿，想起来就在排队加入游戏的时候跑下去端碗饭。
频繁地换主力选手只会让观众和粉丝有限的精力和注意力被分散，没人比罗锐更明白这些，所以他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他说服了原来的辅a选手再打了一年，等到了sorrow成年。
而mx就成为了flame的替补，与其说是flame的替补，倒不如说是msv的替补，一替就替了三年，主力阵容换了一个遍，直到退役，他仍然是替补。
在粉丝眼里，sorrow是msv的招牌，mx是msv的小替补。
在业内人眼里，sorrow是罗锐又一个成功的案例，mx则是缺了一些运气。
sorrow，周南焕想，似乎永远都不会累的样子。
从msv的主播到辅a，再到临危受命成为队长，被迫转位，他从来没在任何采访里说一句难，不管是巅峰的时候还是重组的低谷，他总是说，我们的目标是冠军。
周南焕几乎想象不出来，他会有一天说，我不想再打比赛了。
他的手机里有一条一直没有回复的消息，他常常会点进去，退出来，再重新标记为未读。
【如果我进入亚运会，你会来看比赛吗】
他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刚看到电子竞技项目入选亚运会的新闻，而大换血的msv还在为进入季后赛挣扎。
但周南焕当时就觉得，sorrow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周南焕没有回到场馆，倚着飘窗，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幕。
搬进msv基地的第二天，他估计了一下时间，去训练室叫出了一头雾水的sorrow。
“把你的外套带上。”高铁上空调打得很足。
大概总蹲在训练室，不怎么晒太阳，小朋友还没有他高，满眼的茫然，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信任地跟着他走。
周南焕忍不住笑了笑，递了一个包给他。
顾见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上了车，但过了一会儿，居然开始兴奋起来。
“我们是，出去玩儿吗？”
周南焕忍不住扭头瞅了他一眼，故意逗他：“是啊，你猜去哪儿。”
顾见止来到这个城市快两年了，但他在这里没有家，除了俱乐部没处可去，他对物质也没什么要求，队服够他穿的了，其他衣服都是队长和flame送的，吃喝用度俱乐部一应都有。
“我只去过浙江，队里团建的，”顾见止老老实实的样子显得有些乖巧，“但我们应该不会出市吧。”
那次去团建，从俱乐部门口上车，到团建地点下车，顾见止睡了一路，中途连休息站也没下车。
“欢乐谷？”他只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周南焕似乎感到很神奇地看了他一眼。
“我还知道迪士尼。”顾见止迅速补充。
欢乐谷着实很有些年头了，迪士尼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很想去？”周南焕眨了眨眼，问他。
“没有，”顾见止矜持得很，“主要我们出去玩不好吧，都不带他们。”
“谁让他们都回家了，”周南焕顺着他说，“过时不候。”
“我本来准备今天练新角色来着”顾见止就是很想听周南焕说什么非要带他去、就是想跟他出去玩之类的话，还在推拉。
“既然这样，”周南焕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地说，“那就下次再带你去吧，等世界赛回来。”
“？”顾见止瞪大了眼，从座椅靠背上弹了起来。
他居然把自己给拉扯没了。
他震惊郁闷的太过真情实感，都没发现周南焕压根没掉过头，完全不认识路的顾见止更不会发现这压根不是去迪士尼的路。
周南焕没给他后悔的机会，迅速换了个话题，再聊下去他会有骗小孩的罪恶感。
“第一次进世界赛是不是很紧张，”周南焕边开车边说，“世界赛这个版本主流的a位你都玩的很熟练，不常见的也能拿出来不少，为什么还在练新的？”
“也不只是为了世界赛吧，以后还有那么多比赛呢，而且后年不是亚运会在国内吗，队长上次说，iaj总部一直在努力申请。”顾见止还在懊恼着呢，丝毫没有提防，问什么答什么。
他突然露出一丝神秘的表情。
“也许真的有一天，iaj会成为亚运会的正式项目。”
“那我得早点开始准备啊，那时候的版本就难说了，a位都得练起来。”
顾见止用一种在周南焕听来很天真的口吻说道。
就算iaj被选上，也不见得你就一定会选上呀。
msv是顶级俱乐部，但亚运会阵容不会全选同一个俱乐部的，flame如果还在，sorrow的可能性就很小，如果flame真的走了，周南焕看了看顾见止，msv如果没法顺利过渡，组委会更不会考虑msv。
但周南焕没吭声。
顾见止却说：“你不要笑我，我一直想有那么一天”
他似乎有了一点不好意思，悄悄看了周南焕一眼，但还是说了出来：“身披国旗，为国争光。”
“罗经理劝你来msv的时候跟你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这么想的，”顾见止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受到了小小的侮辱，“他说在msv可以夺冠，拿金牌是我自己想的，我前年看他们其他项目参加亚运会表演赛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来俱乐部呢。”
金牌两个字他发声有些低，含糊了过去。
他觉得周南焕大概压根不信他。
“会有那么一天的，”周南焕突然说，“亚运会，甚至是奥运会，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时刻准备着，他们只会选最优秀的a位选手，有时候机遇来了，但只有一次机会，能不能抓住全靠自己了。”
顾见止眼神一亮，反复琢磨着这话，心里还没咂清滋味，就被周南焕一脚送到了高铁站。
周南焕提前给罗锐打了电话，确定办签证那边已经用完身份证原件了，起了个大早，去提前拿回了顾见止的。
周南焕递给检票员，把还没反应过来的顾见止往前推了推。
检票员举起摄像头对上了顾见止不敢置信的表情。
“属于你的奖杯放在包里，我跟罗经理和last说过了，”周南焕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回来的时候记得带回来。”
他说的是sorrow拿到的赛季最佳新人奖，拿回来以后一直放在msv基地的展示柜里。
“你可以告诉他们。”
“明年你会带回来赛季最佳mvp的奖杯。”
周南焕接过检票员递回来的身份证，道了句谢，抓住顾见止的胳膊，放进了他的手里。
“在车上冷记得穿外套，不要睡得太死。”
他握住顾见止胳膊的手轻轻向前推了一下，对方顺从地微微退了一步。
顾见止一手扯着包，另一只手握着身份证下意识指了指进站口。
“走吧。”周南焕笑着说。
快要到进站候车的时间了，人群显得有些混乱。
所有人都背对着他们向站台涌去，顾见止一个人站在那里，穿着队里发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又瘦了，显得空空荡荡的，头发因为戴过耳机，又被他随手薅过，乱蓬蓬地支楞着。
顾见止就这么看着他，微微瞪着眼带着点怒意，不知道是不是周南焕心虚，反正看出了点委屈和害怕的神情。
这一瞬间，周南焕突然很想走过去抱住他，哪怕只抱一下，如果顾见止愿意多抱一会儿，周南焕想，时间应该也来得及。
那样也许顾见止就不会再生气了。
那样也许顾见止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时候周南焕就明白了，他是见不得顾见止生他气的，见不得他委屈了。
但周南焕没有动作。
顾见止脾气也倔，就是站着不动。
“等世界赛结束，陪你去迪士尼。”周南焕故作轻松道。
好像这么说，告别这件事对他就真的轻松了一些。
顾见止对这个拥抱一无所知，在顾见止眼里，周南焕是有些残忍的，带着些没心没肺的意味。
他顺从地说：“好。”
今年的顾见止也没能拿到赛季mvp，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句玩笑话，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偶尔也有一点点遗憾。
周南焕很少会产生后悔的情绪，他习惯于收集论据，证明自己没选错，逼自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仔细想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此后很多年周南焕每每想起这一幕，都会后悔一次罢了。
周南焕用冰凉的手按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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