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魔王与天使的再相逢
在此之前，李锡尼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灰雾世界被炸毁的准备。
包括失去所有的炼金科技。
亦或是跟四位邪神老婆们，全部失去联系。
甚至是做好了被放逐到深渊里，淹没在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
直到汹涌的黄金能量如潮汐般席卷而来，邪神们的低语声回荡在恐怖的轰鸣里。
“世界树，归位！”
这一次，邪神老婆的呓语声里，竟然带着一丝丝的满足，甚至是欣慰。
仿佛炽烈的太阳被引爆，无穷尽的黄金纹路像是盘根交错的树根脉络般蔓延而来，泛着金色的能量潮汐在灰雾里如海潮般汹涌，轰然爆炸开来！
轰！
就像是一颗陨石坠入湖面，恐怖的涟漪重叠在一瞬间荡漾开来，灰雾的世界剧震。
有那么一瞬间，灰雾的世界被染成了辉煌的黄金色泽。
然而，意料之中的毁灭，却没有到来。
只见一根枯萎的半截枝杈，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感召般微微颤动了起来，无穷尽的金色雾气汹涌而来。倘若这根树杈就是海里的海眼，那么灰雾里裹挟的金色能量潮汐，便是数以亿万计的巨量海水，疯狂的被其吞噬！
李锡尼抬手挡住眼睛，直到黄金的潮汐淹没，辉煌的光芒消散以后。
灰雾的世界里，恢复了正常。
寂静之中，那根半截的世界树枝杈，重新被能量潮汐浸润后，恢复了昔日的闪耀色泽，繁复古奥的纹路缠绕其上，凭空悬浮在灰雾里。
只见它释放出万丈的光芒，从一截小小的树枝分杈生长，结下黄金的树叶。
它沐浴着金色的光辉，顷刻间生长成了一颗迷你的世界树。
黄金般辉煌繁茂的树冠上，仿佛闪烁着金色的星辰。
雾气的深处，四道神祇的虚影，沐浴着汹涌的金色潮汐，沉默如雕塑。
李锡尼独自坐在王座之上，低头瞥了一眼那座悬浮在半空里的灰雾牢笼，又看了一眼盘踞在雾气顶端的迷你世界树，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眸里，被金色的光明照亮。
仿佛难以想象眼前发生的一切。
灰雾的世界，正面承受了世界树的能量暴动，最后竟然无事发生。
反而吞噬了世界树的能量。
将其栽种在了这个世界的穹顶！
李锡尼看到这一幕以后，即便在无感情状态下，也依旧被震撼了。
“原来如此，灰雾不只有不可知的特性，它还有赋予其本源的能力。”
他的大脑高频率运作，思考着有关的细节：“就像人类修剪指甲，指甲被剪掉以后还能继续生长，但是被剪掉的指甲，却不能长出一个人来。只不过，灰雾却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无论是光明女神，亦或是这次的世界树。”
灰雾牢笼里，光明女神还在沉睡。
而在灰雾的穹顶，迷你的世界树燃烧着辉煌的光辉。
“当然，无论是灰雾里的光明，亦或者是世界树，都跟本体有所不同，因为这二者无一例外的，沾染了灰雾的神秘，变成了灰雾的所有物。”
李锡尼轻声说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灰雾同化了他们。第二，无论是光明女神还是世界树，他们原本都是灰雾里的产物，因此你们的用词是，归位。只可惜，我只是个人类，大脑所承载的知识和智慧是有上限的，否则我可以破译一切的秘密。”
灰雾里，浮现出了一道白裙的纤细身姿，黑发漂浮在虚空里。
“盲目痴愚之眼，最多还能维持半个小时。”
百目酱面无表情说道：“你不如多思考一些有用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世界树的能量进入了灰雾世界后，她竟然变得更有生机了。
李锡尼眯起眼眸，这位邪神老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而且状态明显的比之前好了很多，或许是得到了世界树能量，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虚无缥缈的，仿佛幻影一般。
而且，当祂出现的时候，其他邪神都不说话。
可想而知，谁才是大姐头。
“能量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出现，灰雾之中的世界树由你掌控，自然而然不会发生啊暴动。但是，外界的世界树依旧会暴走。”
百目酱漠然说道：“与此同时，这股能量也会引导到灰雾的世界里，导致灰雾里的世界树壮大，暴走。你想替你的炽天使承受世界树的暴动，但这个过程比你想象得还要可怕，下一次就不是世界树的能量从外界涌进来，而是直接在你的意识里炸开。”
李锡尼此刻有盲目痴愚之眼加持，自然而然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跟这位邪神对等的谈话：“我明白，从今以后世界树的每一次周期暴走，都是我来承担。”
他顿了顿：“而且是剧痛，是连我都无法忍受的剧痛。”
倘若世界上谁才是最能够忍耐孤独和疼痛的人。
那么非他莫属。
连他都无法忍受的剧痛，换做其他人，一次就可能崩溃。
“不止是疼痛。”
百目酱平静说道：“如果你的极限崩溃，那么你将会一点点的失去所有的意识和感官。失去听觉，失去视觉，失去嗅觉，失去触觉，丧失思考的能力，但你还会活着。活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则坠入无尽的混沌里，永远无法解脱。”
李锡尼沉默了一秒：“但我也会有好处，对不对？”
百目酱回答道：“是的。”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我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不死之身了。”
李锡尼望着头顶上空的世界树，轻声说道：“我变成了一个，寿命有极限的人，而相对于别人而言，他们生命尽头是死亡。而我的终点，是意识丧失。”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解封魔王之力的条件。
经历一次真实的死亡。
“如果你后悔，可以现在切断世界树本体的联系。”
百目酱说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李锡尼也平静回答道：“不需要，老师曾经说过，保护心爱的人，是每个男人天生的使命。如果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我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他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罪与罚，他来替她承担。
就像是当初对诺伦的承诺一样。
他说到做到。
“……”
百目酱没有回答。
“我只想知道，世界树到底是什么？”
李锡尼认真问道。
百目酱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良久以后，祂的呓语声回荡在雾气里。
“起源。”
李锡尼认真思考了片刻，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百目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漠然说道：“友情提示，当一个人的认知不同，那么对于神的定义也不同，成神的途径也不一样。天使，也绝非只有一种。葳尔蒂亚娜·维亚·塞尔瓦托，最初的确是近乎于完美的暴喰天使，三大上位天使的一种。”
祂停顿了一下：“但因为你的灰雾神秘，现在她成为了……深渊炽天使。”
李锡尼眼瞳闪动，思绪如风暴般运转起来。
第一句话，神的定义不同。
没错，这个世界上有光明，也有深渊。
光明女神，以及深渊众神。
显然不是一种定义上的神明。
包括人类所定义的神阶。
第二句话，则是解密了天使的由来。
“你的意思是，天使原本是我们深渊阵营的敌人。”
李锡尼沉吟说道：“但深渊炽天使，则不是。”
百目酱回答的言简意赅：“天使，是所有人的敌人。”
“所有人的敌人么？那么，堕天使应该就是教廷的造物吧？”
李锡尼跟这位邪神对视，问道：“既然我加持了盲目痴愚之眼，依旧不能得到全部的知识与智慧，那么你为什么不将这些全部分享给我呢？”
百目酱瞥了他一眼，近乎完美的容颜第一次浮现出表情。
冷淡的表情。
“第一，你无法得到全部的智慧与知识，是因为你的弱小，与我无关。”
祂解释道：“第二，我被规则所束缚，并不自由。”
李锡尼明白了，这是百目酱在给自己开小灶。
他明显感觉到了，当这位邪神透露给他情报的时候，祂的本体就会虚幻一分。最初在边境之战的时候，百目酱就屡次给过他所谓的友情提示。
也就是说，祂是在消耗自己的力量，打破规则！
百目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漠然地转身离去，裙摆轻飘。
“真是个傲娇的小萝莉啊。”
李锡尼轻声感慨，转而望向灰雾的最深处：“那么，待会儿见。”
灰雾里，浮现出了一张巨大的金色面孔。
·
·
葳尔蒂亚娜做了梦，梦里她回到了小的时候，那个牢笼般的白色城堡。
有个银发的少年，背着她在庭院里奔跑。
翻过铁栏，越过围墙，那些侍卫们都拦不住他们。
阳光炽盛，蝉鸣声像是海潮，从远方吹拂来的风是那么的畅快淋漓。
葳尔蒂亚娜趴在少年的背上，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还有垂落下来的银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甚至想让时间停下来，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可直到他们即将踏出城堡的一刹那。
恐怖的金色光芒降临，即将要毁灭世界。
葳尔蒂亚娜感受到了危险，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了下来，一把推向少年的后背。
似乎想要把他推远一点，这样灾难就不会降临到他的身上了。
黄金的潮汐汹涌袭来，仿佛能够毁灭整个世界。
葳尔蒂亚娜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过去的她只是记不清楚梦里的那个人是谁，从来都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但这一次不一样。
那个少年的容颜。
熟悉的眼神，温暖的体温。
还有肌肤接触的触感，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巨大的恐惧和孤独感袭来，仿佛世界黑暗所笼罩，只有黄金的能量汹涌澎湃。
她固执又倔强地站在世界的尽头。
像是即将被狂风暴雨摧毁的一朵花。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一把把她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轰！
梦的世界，轰然破碎！
废墟的长街上，葳尔蒂亚娜睁开了暗金色的美眸，凌乱的额发散落在眼前，绝色的容颜隐约透着一丝疲惫和虚弱，就连眼角的绯红眼影，都淡了几分。
她还活着。
世界树没有暴走。
末日没有降临。
梦，似乎也成为了现实。
“原来，梦有的时候是真的。”
她趴在少年的背上，感受着来自他的温暖，轻声说道：“瓦勒里乌斯·李锡尼。”
李锡尼踩在破碎焦灼的大地上，背着身后的女人，轻笑说道：“梦到什么了？”
葳尔蒂亚娜美眸低垂，纤长蜷曲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行浓密的阴影，声音略带一丝沙哑：“梦到世界末日，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好像你死了。”
李锡尼无声地笑了笑：“就算是死亡，也不能让我离开你的身边，陛下。”
葳尔蒂亚娜瞥了他一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哼了一声：“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可是暴喰天使，如果神孽之子真的是你，或者说跟你有某种关系，我可是会吃掉你的。”
她失却的记忆，也已经恢复了过来。
自然而然的，理解了一切。
李锡尼脚步微顿，认真说道：“被你吃掉也挺好的，陛下。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
葳尔蒂亚娜微微一怔。
她确实没有感觉到，来自内心深处的，那种暴虐的吞噬欲。
真奇怪，她明明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哈哈，骗你玩的。”
李锡尼顿了顿，用力托着她的丰腴柔软的大腿：“我知道你喜欢活的，所以我不会再死了，也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了。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葳尔蒂亚娜抿起朱唇，趴在他的颈窝里，低声说道：“真的吗？”
李锡尼能够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肩膀的手，逐渐的用力，收紧。
因此，他也很用力的嗯了一声。
葳尔蒂亚娜抬起头，颇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若是换做平时，李锡尼可能就在这里暴露了。
但现在不是。
盲目痴愚之眼，知识与智慧的化身，百目邪神的权能加持。
李锡尼脸不红心不跳，认真说道：“因为你即将晋升神阶，而你也是灰雾体系里的一部分，因此当你的力量涌入这个体系以后，我就会自然而然的，被你唤醒。”
天衣无缝。
不愧是我。
葳尔蒂亚娜沉默了一秒，矜持地嗯了一声：“真厉害呢，李锡尼。”
呵，陛下也没有那么聪明。
李锡尼唇边挑起一抹笑容，不愧是我，胜券在握。
“尤瑟那家伙，如今寄宿在约希阿姆的身体里，带领着黄昏修道院，发起了进攻。但是，我和霍德尔爷爷联手，暂时复活了老师。我听霍德尔爷爷说过，老师生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力，面对尤瑟和第一始祖，也能不落下风。”
李锡尼想了想，认真解释道：“布伦塔尼亚帝国的人民，也都相安无事。世界树的力量，并没有造成灾难，一切都很好。”
“是吗？”
葳尔蒂亚娜听到老师被复活以后，眯起了一双暗金色的美眸。
“不然呢？”
李锡尼微笑说道：“我可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宰割的实验体了，那个时候连逃跑都你背着我，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既羞耻又没用啊。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想找回我们错过的那些时间。所以，我们都不能死在这里。”
他笃定说道：“我会带着你，杀出去的。”
葳尔蒂亚娜忍不住想象着，如果当年他们一起逃出了皇宫后的生活。
不经意间，唇边泛起一丝浅笑，梨涡乍现。
“我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她趴在少年的背上，轻声说道：“第一始祖还没有出现，你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弥撒亚圣教，以及其他的半神，都没有出现。”
啪。
那是一颗碎石被踩碎的声音。
李锡尼背着他心爱的女孩，仰头望向乌云破裂的天空，淡淡说道：“其实我等的就是他们。不过，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陛下？”
葳尔蒂亚娜慵懒说道：“赌什么？”
“如果我带着你杀出去了，以后每天都要穿黑丝给我看。”
李锡尼似笑非笑说道。
葳尔蒂亚娜抬起美眸，眼瞳深处流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却低声哼道：“当年那个还需要我喂你吃面包和牛奶，背着你逃跑，现在长大了就来找我要黑丝了？呵，别说这个，如果你真有那么厉害的话，掀裙子给你看也不是不行。”
李锡尼唇边泛起一抹微笑：“这可是你说的，陛下。”
葳尔蒂亚娜矜持说道：“嗯，我说的。”
李锡尼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重新迈出脚步，轻声说道：“陛下，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被尤瑟洗去记忆的时候，都说过什么么？”
葳尔蒂亚娜轻声嗯了一下。
不想分开。
不要分开。
不想忘记你。
要永远记住你。
如果可以，我还想遇到你。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找回来。
所以，这是一个分开，又再相逢的故事。
“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能让我们分开了。”
李锡尼的声音很轻，却冷硬得掷地有声，他的眼瞳里燃起了滔天的血和火，倒映着黑暗的苍穹：“如果有，那我就……杀了他。”
顷刻间，黄金的潮汐在他脚下如同无数道重叠的涟漪般席卷开来。
世界树的能量汹涌而出。
大地轰然塌陷，纵横交错的可怖裂隙贯穿四面八方。
只不过这一次，无数扭曲古奥的纹路，勾勒出了一张脸。
巨大的，金色的面孔，盛怒威严。
湮灭之主，进阶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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