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橙子

张承明是闻着一股橙子的甜香醒来的。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的脸。

        那女孩约莫十**岁，戴一副深红色的全框眼镜，白白净净的很是清秀，五官十分小巧秀气，光洁的额头上有几个不明显的小痘痘。

        她正在吃橙子，甜香的手剥橙被她剥成一瓣一瓣的。

        一阵仿佛穿透灵魂的刺痛传来，张承明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万里重洋之外的英国的一个小镇上的一栋小洋房里，一个坐在地板上的年轻男人猛地睁开眼睛。

        “感觉到了吗？”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年轻男人问。

        “太祖爷爷，我的另一部分灵魂好像醒了。”

        “好，承明，你再入定，我帮你和另一部分灵魂建立起联系。”

        一阵光晕慢慢在两人身上散开，一幅画面显现在两人头顶。画面里的场景在快速变化，先是一所大学的校门，接着是学校里的林荫大道，然后是一栋栋宿舍楼。最后，画面停留在一个女生宿舍里。

        宿舍里有一个女孩正在一边吃橙子一边看书，小台灯照在书上，照在女孩的脸上，一片安宁和谐。

        光晕散去，小洋房里的两个年轻男人睁开眼睛。

        “承明，我感应到你的另一部分灵魂就在那本书里，封印已经解开了三分之一。那女孩身上有很强的祥瑞之气，虽然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类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祥瑞之气，但多亏了她身上的祥瑞才压制了封印的邪秽，将封印解开了一部分，我们才能感应到那部分灵魂。”

        张承明脸色有些苍白，说：“多谢太祖爷爷帮忙，我即刻启程，找到那本书，解开封印。”

        张浩远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张承明，“你现在只有三分之二的灵魂，我族虽然强大，但敌人也很多，你回国后先去家族报道，一路多加小心。”

        孟晓瑞觉得今天一天很顺利，前几天想买一本《行政法学》，新的有点小贵，就在网上买了一本二手的。收到书后感觉还不错，书有八成新，一些地方还做了批注和笔记，干净整洁。书的扉页写着原主人的名字。

        “张承明。”孟晓瑞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字的笔画藏锋隐锐却又大气磅礴，让人忍不住想象写这个字的人是什么模样。

        坐在桌前，打开小台灯，剥一个橙子，看一本书，孟晓瑞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只是满意，仅此而已。

        最近爸爸妈妈一直对她说“放宽心放宽心”，电话那头浓浓的担心差点让她忍不住哭起来。

        放宽心？

        大概她这辈子都不能放宽心了。

        吃一瓣橙子，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同样的味道，不一样的心情。

        亲爱的陈年，你在哪里？我在等你剥橙子。

        亲爱的陈年，你在哪里？要是你不想剥橙子，我可以自己剥，只求你快快回来，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年少时的爱恋是甜的，带着袅袅微酸，幸福的一塌糊涂，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然而，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临，没有哪颗年轻的心可以承受一条生命的重量。

        孟晓瑞亦然。

        在孟晓瑞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叫陈年的人时，陈年就认识她了。

        在一起后，有一次孟晓瑞在电话里问陈年：“你第一次见我有什么感觉？”

        电话那头的陈年低声笑起来：“走路很快。”

        “什么？！走路很快？竟然不是心跳加速一见钟情惊为天人？”孟晓瑞撇着嘴愤愤地嘟囔着。

        在孟晓瑞的眼里，陈年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他会包容她的小性子，会慢慢哄她，能体会到她每一个小情绪。

        陈年个子高高，长得很白，黑框眼镜后是一对总是带着笑意和耐心的大眼睛，理科生沉静、内敛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无疑。

        陈年和孟晓瑞住在同一条街上不同的小区里，孟晓瑞从小就爱看书，除了上学就是待在家里看书，因此直到上寄宿高中才认识住在同一条街上的陈年。

        高一时每周自己乘车回一趟家，时间长了，便和总帮她占座位的陈年熟悉起来。

        情窦初开的年纪，慢慢的，很自然的，他们在一起了。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他们像大多数小情侣一样，每天都期待着见面，整个世界都是甜蜜的。

        孟晓瑞爱吃手剥橙，却又不喜欢自己剥皮，陈年心疼她，便总是把橙子和其他水果剥得好好的放在一个食盒里托人送给在楼上班级的孟晓瑞。

        甜甜的橙香就这样弥漫了孟晓瑞整个青春期。

        高考是一道漫长的分割线，成绩优异的孟晓瑞出人意料地没考好，只进了一所一般的大学学习法学。陈年则进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学习土木工程。

        大一那年的某一天，孟晓瑞兴冲冲地请了三天假，一路跑到陈年所在的学校，弯弯绕绕走到陈年的宿舍楼下，孟晓瑞这才偷笑着给陈年打电话。

        “猜猜我在那？”

        陈年一头雾水，“食堂？”

        “我在你楼下！”孟晓瑞哈哈大笑，“还不快下楼见朕！”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没过一会儿，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的陈年急匆匆跑下来。

        看到得意洋洋的孟晓瑞，陈年又欢喜又担忧，一把抱住孟晓瑞。

        “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孟晓瑞很是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嘛！是不是很惊喜呀？”

        那时还是三月份，初春的寒气依然很浓，孟晓瑞为了见陈年，穿着新买的小羊绒春装裙，打底裤，外面套着一件长款羽绒服就来了，冻得直抖。

        陈年紧紧抱着孟晓瑞。

        那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年，是孟晓瑞认识陈年的第四年，是陈年认识孟晓瑞的第七年。

        真的，陈年改变了孟晓瑞。

        在遇到陈年之前，孟晓瑞话很少，捧着一本书就能一下午不说话，遇到陈年后，孟晓瑞的世界变得更加精彩，能和陈年叽叽喳喳一整天。

        陈年常说：“你总是这样，让我怎么能不喜欢你？”

        偏偏喜欢你，怪你过分美丽。

        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最后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孟晓瑞常想，她也要和陈年一起过长长久久的幸福生活。

        直到那天，一切破碎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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