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请安
“姐姐比平儿大了许多，要是还不及平儿会的多，不是要惹得平儿笑话了？”
苏夭夭走到了苏平所用的书案前，翻了翻他这些日子所练的字。
族学说得好听的是培养族中子嗣，但嫡系一脉的子孙多是单独延请了夫子授课，老老实实在学堂上课的其实都是些旁支子弟和庶出的子孙，夫子教的也很是浅显，显然并不指着这帮人光宗耀祖。
苏夭夭原本对学堂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此时看了苏平的字后，心里也大体有了个底，要是由着苏平在族学里散漫下去，那还真是浪费了他的天资。
“平儿，到姐姐身边来。”
苏平立马凑了过来，仰头看着苏夭夭。
“以后每日下了学，姐姐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苏平对苏夭夭一直都是绝对的信任，此时自然也没多想，直接点头同意了下来：“好！”
苏夭夭很满意，虽然她比不上当代大儒，但跟在轩辕樊身边沉浸了这么多年，自认还是比族学中庸庸碌碌的夫子要强上许多的。
“那平儿也要记住，姐姐教平儿读书的事情，万不可对旁人说起，若有人问你，便说是学堂里的夫子教导有方，明白么？”
苏平似懂非懂的点头，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的孩子，性子也沉稳的很，叮嘱过后，苏夭夭也就放下了心来。
……
老夫人的寿宴平平稳稳的过去了，第二日一早，苏夭夭梳洗过后就去了景宁堂请安，等她跪在堂外的时候，老夫人也不过是刚刚起身，听了李嬷嬷的通报还有些讶异的动了动眼珠子，摩挲着手里的佛珠道：“璃绣啊，这丫头你也见过，觉得她性子如何？”
璃绣正是李嬷嬷的闺名，只是她跟在老夫人身前伺候了大半辈子，如今府上除了老夫人，旁人都要尊称她一声李嬷嬷以示尊敬。
李嬷嬷伺候着老夫人擦了脸，稍稍沉思了片刻，这才答道：“禀老夫人，奴婢不曾与六小姐接触过，但昨日献寿礼的时候，看着六小姐倒是个性子沉稳的，身上也全然没有那股子小家子气，倒不像是个姨娘养出来的。”
“哦？”老夫人眯眼笑了笑：“这可真是难得见你夸人。”
李嬷嬷见老夫人心情不错，也是笑着道：“六小姐是主子，奴婢可不好说太多，老夫人是明白人，好与不好，您心里定然是有数的。”
“嗯……这丫头样貌端庄，又懂得用心思，是个好苗子。”老夫人没有急着传见苏夭夭，显然心里已经对这个孙女有了打算。
“用心思？老夫人指的是……？”
“你没见她昨日送的寿礼么？木雕算不得什么贵重的物件，她手上的伤，才是真正想要让老身看见的。”
李嬷嬷恍然：“原来如此，看来六小姐是想通过寿礼的事儿，叫老夫人多怜惜她几分。那老夫人可要传六小姐进来？”
“不必了。”老夫人转头看向窗外，不紧不慢道：“这丫头心思太沉，不是什么好事，昨日她既是不愿住到景宁堂来，那就在外面多磨磨性子也好，以后也方便管教。”
“是，那奴婢这就叫六小姐先回去。”
“把老身房里的玉露膏给她拿上，女儿家的手上若是留了疤，终归是不好看的。”
李嬷嬷听了老夫人此言，面上虽没什么变动，心里却是对苏夭夭高看了一筹，能得老夫人青睐，这六小姐的福分怕是不远了。
屋外，苏夭夭听了李嬷嬷的传话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失落之意，接过了玉露膏只轻声道：“那我就先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等明日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六小姐慢走，老奴就不送了。”李嬷嬷屈膝一礼，直等到苏夭夭走出了院子后才回了屋内伺候。
苏夭夭从景宁堂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转道去了柳氏的水临院，柳氏是她名义上的嫡母，苏夭夭既然去给老夫人请过了安，自然是不能越过柳氏那边的，不然一个疏忽，就有可能被柳氏扣上个不尊礼数的帽子。
柳氏今日起的很早，这次寿宴花销很大，府中的账目还需要重新核对，柳氏身为主母定然要亲力亲为，好好操持的。苏夭夭来请安的时候，柳氏正翻看着账房送来的账本，听见丫鬟来报，眉眼间明显阴郁了几分。
“这个苏夭夭，平日里我还真是小瞧了她！原以为她和许氏都是个安分的，没想到现在就想越过了我去巴结老夫人了！”
“夫人莫气，六小姐就算有些小聪明，也翻不出夫人的手掌心不是？夫人可要让六小姐进来？”
柳氏冷哼道：“进！怎么能不叫人进来？昨日老夫人话里话外就有意提点过我，不能苛待了庶出子女，我若是不见她，岂不是正好落了旁人的口舌？凭白成了妒妇！”
“是，奴婢这就请六小姐进来。”
苏夭夭被柳氏身边的王嬷嬷带进来的时候，柳氏正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身旁的大丫鬟动作轻柔的给她捏着腿，门帘响动的声音和苏夭夭的脚步声都不曾让她睁眼看一看。
王嬷嬷轻咳了一声，双眼斜睨着苏夭夭：“六小姐这是发什么愣呢？还不快给夫人行礼请安？”
苏夭夭这才微微提起了裙摆，跪地叩首道：“女儿给母亲请安，愿母亲身体康健，长乐无极。”
柳氏没有出声，满屋子的丫鬟也都各忙各的，像是没有苏夭夭这个人一般。幸而苏夭夭对这种状况早有预料，此时也不出声，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跪着，直到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柳氏才睁开了眼，一副困顿不堪的样子道：“王嬷嬷，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快到辰时了，六小姐来了也有一会儿了。”
“嗯？”柳氏像是才发现了下面跪着的苏夭夭一般，扶着王嬷嬷的手坐了起来，笑道：“六丫头来了？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呢？”
苏夭夭心知柳氏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此时也只是垂首道：“不敢扰了母亲休息，母亲操持着府中上上下下，怕是也累坏了，再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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