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荒（2）

其他流民一哄而散，去抢各种各样的罐子了。

        "尿变水"装置被小心放上骡车，大家都知道这是底气。

        这一天走的很不顺利，路上全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大壮、鹏飞、二笨经常要下车把人从路面上拖开，重体力活。

        这一天才走20里。

        入夜，傻丫把骡车安置在一颗枯树旁，然后带着大壮鹏飞到了人少些的地方，开始煮粥，这个动作很危险的，人少的地方也有数百流民，但傻丫也不管了，大家一天都没怎么进水了，喝点粥有助于恢复体力，心情也会好很多。留下严师父看护大家。

        不一会就煮好了四竹筒肉粥，用了大约4斤米、2斤肉和3斤水，粥很浓稠，舍不得放水，照这样下去，水只够支撑10天。周医生为了不浪费水，用针灸治疗汉子，不煎汤药。

        就在傻丫准备灭火回去的时候，离他们50米处，来了几个汉子，他们架起一口大锅，他们手里抓着两个哭泣的孩童，一男一女。

        "大壮、鹏飞，把粥拿回去给大家。我留下看看怎么回事。"

        "大姐，不用看了，他们是要吃了那两个孩子，你看那些人眼睛都是红的，我在书上看过，吃过人肉的人眼睛永远是红的。"周鹏飞，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实际上傻丫也知道，只是想打发他们走开，这是一定要救的。

        "鹏飞，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傻丫想考察一下周鹏飞的三观。

        "大姐，你先出一箭，射倒一个，我和大壮持匕首近身骚扰他们，然后你再找机会放箭，他们很难应付我们。"周鹏飞没有回答是否该管，而是直接回答如何管！

        "好小子，有点才干，大壮，向鹏飞学学，每天吃那么多，光长肉不长脑子。"

        大壮立即表示不满，他认为自己既长肉又长脑子。

        "你们先吃我吧，放了我妹妹。"那个男孩子向几个大汉怒吼。小女孩紧紧抓住哥哥。

        大壮和鹏飞二话不说，手持匕首就冲了过去。傻丫一箭射杀那个抓男孩的汉子。

        其余几个人大骇，随即准备应战两个半大孩子。

        傻丫再来一箭，那人居然躲过，可是却被大壮一刀划在腿上，鹏飞见大壮得手，一刀插进此人心脏。

        两个半大小子不断跳来跳去，找到机会就两个打一个，没有机会就闪出空间让傻丫弓箭射杀。

        傻丫最后也不用弓箭了，直接持绣春刀加入战团，因为她发现这几人不怎么样。

        一共8个人，剩下两个想跑，结果被傻丫在背后用弓箭从容射杀。

        "小弟弟，你父母家人呢？"傻丫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询问那个男孩子。

        "被他们杀了。"男孩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并不是很慌乱。

        "大壮、鹏飞，搜他们身。"男孩穿的不错，家境应该很好，这帮家伙杀了他家人，可能也劫了财物。

        果然搜出120两银票。

        "小弟弟，你还有亲人吗？要我送你去找亲人吗？"

        男孩摇摇头，女孩还在抽泣。

        "那你们兄妹怎么办？"

        "大姐，带上他们吧，反正两个孩子吃不了多少东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周鹏飞打破僵局。

        来到了兄妹两父母遇难处，傻丫想找出孩子身世的线索，这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说不清。

        一无所获。

        除了孩子父母和一个老家奴的尸体外，骡车的骡子都不见了，只剩下车子。傻丫拉走了空车，可以放些东西。

        回到临时营地，龙凤胎很快就成了小男孩的朋友，小女孩也忘了丧亲之痛，与小弟和傻娘玩在了一起。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水，16个大人小孩，只剩下不到40斤水，是无论如何不行的。

        脑震荡汉子在周医生针灸下开始好转，也说了他们的情况，他们一家三口是清南省人，原本一个家族出来逃荒，准备去黄海省投靠亲戚。结果在黄海省和清南省交界的地方遇到了劫匪，一家被冲散，他们三口人就继续往亲戚家的黄海省雾台府方向前行，谁知又遇上抢劫的，男的为了保住仅有的50斤糙米，被打伤，幸好被傻丫一行救下。他们一家姓刘，还有一个奶娃娃。

        两个孩子是陇肃人，男孩识字，是陇肃富户，也是去黄海省投靠亲戚，一路都没遇到问题，结果刚才8名壮汉看他们居然有骡车，于是下手抢劫，老家仆和父母全被杀，本来壮汉们想杀骡子，结果骡子一蹄子踢倒他们一个，跑了。于是想吃了两个孩子，这两孩子姓王。

        "严师父，我看了地图，这里有一条大清江的支流，叫于涂河，离此十几里路，我看连夜出发，赶到此处，我相信这河流虽然可能干涸了，但是一定能找到水。"傻丫征求严师父的意见，她相信严师父是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

        "好，大小姐是有真本事的，我相信你的判断，河流虽然干涸，但底层肯定有水，只不过找水费些劲罢了。"严师父尊称傻丫为大小姐，毕竟是东家。

        于是一行人迅速出发，对于躺在路中间的，周鹏飞直接大叫：土匪来了，倒真省了不少事。

        这十几里倒是很快赶到，出人意料的是，王家兄妹的骡子居然跑这里了，那骡子一看到小主人，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大壮立即把车套上去。这下3辆骡车倒是轻松了许多。

        于涂河的确干涸了，听说有半个月了。不过，傻丫觉得半个月前才干涸，一定能挖到水。

        河滩上到处都是人，也有很多人在挖水，不过挖下去2尺深就有湿气，可是4尺深都出不来水，所以大家都失望地躺在河床上。

        倒是傻丫不认为没水。

        "大壮鹏飞二笨，二丫，还有周大夫，你们要照看好人和东西，我和严师父去找水。"傻丫说完，示意二丫三丫胳膊上有袖箭，如果情况紧急，就用袖箭。并把自己的袖箭给了大壮三人，让他们对着树练习，当着周围所有人的面，意图震慑心怀不轨之人。

        两人借着月光，骑马就往上游奔去，地图显示离此20公里有一座山，于涂河常年冲刷，把山冲刷成两半，所以一处叫南望山，对面叫北望山，傻丫想这南北望山是石灰石山体，里面可能有溶洞之类，有溶洞就有水。而且流民通常为了节省体力，不愿走山路，这也许是个机会！

        果然，随着山势起伏，流民越来越少。

        "大小姐，我们走时匆忙，没带水具，看来你判断的对，再深入些，必有水！"

        "我们路上看看竹子之类的收集一下，先临时解决，我俩只有两匹马，怎么带水都不够的，找到了再说。"

        两人深入山里，就看见一处溶洞外，群鸟聚集，不断有鸟从溶洞里面飞出来。

        傻丫和严师父相视一笑。

        溶洞里不但有水甚至还有鱼。

        人和马喝足了，用收集的二十几根竹筒装水，也装不了多少，60斤而已，装在两匹马的马褡子里，用树叶塞住筒口。

        这是希望。

        "严师父，你说我们要是躲在这地方一段时间，如何？"傻丫心想这一带有水，存量肯定够16个人喝上一段时间。

        "大小姐，不行！现在流民逃难是刚刚开始而已，一旦大量新的流民加入，这地方肯定被发现。"严师父立即否定，也印证了傻丫的判断：此人见多识广，经历复杂。

        很快回到临时营地，还好，绝大多数流民已经又渴又饿，没力气找麻烦。有些壮汉有所企图，都被袖箭震慑，河滩附近的流民没有形成团伙。

        大家听说有水，都松了口气，可是37斤水加上60多斤水，也才100斤。

        "严师父，我们现在有三辆骡车，小王兄妹的骡车我们也加装毛竹护栏，里面装水，一根装20斤，8根护栏就是160斤。看来要再跑一趟吧，只是别人不傻，看见我们带回来的竹筒里有水，如果想抢，我怕大壮他们对付不了。"

        "大小姐，我们去而复返，干掉有所企图的人。我看了这周围的人，他们手里最多柴刀，所以如果大壮他们能短时间保护好自己，就问题不大。"

        "好！大壮你们3个和周大夫，把蜡化开，封住竹筒，以免水撒了。同时3辆骡车围成一圈。傻娘和小的老的坐在中间。我和严师父再去取水。"

        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蜡封住竹筒口，也是没办法，避无可避，四处都有人。

        随即傻丫和严师父纵马而去。

        一盏茶工夫，两人回头。

        周鹏飞的袖箭干倒三个，他一手匕首，一手不断抬起左臂，作势要射，他面前的十几人非常忌惮；大壮和二笨各守一边，二丫在帮二笨一起对付面前的几个人，二丫的袖箭看来5支都发出了，正在二笨掩护下，重新加装箭矢；周大夫手持木棍，双眼通红，三丫躲他背后，袖箭威慑他们对面的几个人。

        严师父在马上一箭射杀大壮对面的家伙，大壮顿时松了口气，因为他的背后就是傻娘、小弟、王家兄妹。

        傻丫不想杀太多人，只是让他们滚开，这些流民也都是可怜人，错在朝廷。

        可是饥渴的流民根本不听傻丫的，依旧围住3辆骡车。傻丫不得不下狠手了。

        天边微熹，淡红色的晨光预示着又是干燥的一天；微风吹过，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十几具尸体，表情狰狞，似乎要吞吃整个世界，又似乎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周大夫和周老太太在安抚身体发抖的三丫；二丫右手受伤，傻娘和小弟在轮流给她呼呼；周鹏飞坐在地上，面对着他杀死的4具尸体，仿佛想跟他们做最后的交流；大壮看向东方，这新的一天不知会是何种结局；二笨并不笨，他虽已脱力，但仍然给个傻丫一个笑脸，他知道此时信心最重要；没有人哭泣，不仅包括傻娘和小弟，还包括一位坐在男人尸体旁的已经显怀的妇人，她没有悲伤，也没有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傻丫。

        "大嫂，我给你些食物和水，你赶紧离开吧。"傻丫实在不忍心看着妇人那样，她失去了男人，是被傻丫杀了，可是谁的错？！

        "我能去哪里？我的孩子昨天丢了，估计没命了，我男人说来找水，结果就是这个样子。你们不要管我了，如果真可怜我，就给我一刀，让我们一家团聚吧。"

        "你是想逃难到哪里去？如果顺路，我可以送你，如果不顺路，我也尽量给你安排好。"

        "大姐，不行！"大壮、鹏飞、二丫异口同声大叫。

        "闭嘴！"傻丫怒视三人。

        "我真没有地方去了，本来清南旱灾，我们逃出来就是走到哪里算哪里的。你真的不要可怜我，我感到我男人和孩子倒是解脱了，你也让我解脱吧。"

        "大嫂，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没有地方去，就跟着我吧，你好歹给你男人留个种啊。"

        妇人抬起眼眸，欲言又止。

        傻丫知道她担心什么。

        "你只要答应我，如果为你男人报仇，就找我一个人算账，你男人是我杀的，与别人无关。你敢发誓，我就敢带上你，到了金康府，我会把你安置好。"傻丫一片真心，哪怕被报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绝路。

        "好吧，我发誓！我也不会找你算账，我们有什么帐可以算？刚才也有可能我男人杀了你呢。"妇人苦笑着摇摇头。

        "周大夫，她身怀六甲，您给她看看，后面路途您多关照些她。再给她些吃的喝的。严师父，我们快去快回，鹏飞，你们几个有袖箭的，把袖箭装好，随时准备战斗。"傻丫和严师父再次纵马而去。

        必须赶在河滩上的人越聚越多之前赶回来。

        砍了8根大毛竹，不像在铁匠铺有工具，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打通竹节，又砍了20个小竹筒。

        这下装了有220斤水，飞速赶回，已是巳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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