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天刚出门,做菜
唐捐吃掉竹签上最后一个山楂,舔去嘴唇上的糖渍。
他其实并不喜欢吃糖葫芦。初尝太甜,细品太酸。
“小姐留步。”
路过一家茶肆,唐捐听见稚嫩的孩童在招揽生意,不知不觉已走了那么远,天色渐晚,是该回去了。
“美女姐姐留步。”
一个垂髫孩童两步一跳地跑到唐捐身边。
“嗯?”
唐捐疑惑,孩子被唐捐回头吓了一跳,刚刚远看分明是名好看的小姐,怎么凑近看不过是个好看男人。
唐捐见那孩子见到自己面容时脸上喜色明显消散了至少三成,不免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有人想要见您。”孩子很快调整过来,对唐捐躬身,道,“楼上有请。”
孩子将唐捐请到茶肆二楼便蹦蹦跳跳,不见了踪影。
茶肆二楼不大,唐捐一眼能扫遍。桌椅互相紧贴,排列整齐,不难想象每日人头攒动的热闹。
拥挤,又稍显空旷落寞。
唐捐侧身从无人使用的桌椅间穿过,走到西侧沿街窗户旁。
昏黄的夕阳挂在桌角,有人端坐在窗边的阴影中。
那人一袭黑衣,手中把玩青白杯盏,其中满满一盏白茶,他手腕每每转动,茶水在杯沿齐平扫过,半滴未漏。
“唐宗主。”他伸手一请,开门见山道,“您此番与沈门主远道而来,是要往魔域去?”
唐捐答非所问,“我和沈枢机同行的事应当没告诉过任何人才对。”
“宗主不必戒备。在下也只是偶然与二位相遇,会出现在青书府附近,想来也是要去参加魔域的拍卖会吧。”
“魔域要举办拍卖会?消息是何时传播的?”唐捐皱眉,他为何从没听说过。
“三天前。”
正是他们出发的那天。
“这事我倒是未曾听说。”唐捐浅笑,抱拳,道,“多谢阁下。”
那人摆手,刚想再客套,又听唐捐道,
“阁下费心邀请我与沈掌门同往,实在用心良苦。”
唐捐一路而来,无时不关注四周。入住客栈前后,他们并未与其他修士有所接触。若说与唐捐偶遇并非不可能,可要知道与沈枢机有所接触,非得一路跟进客栈。沈枢机绝不可能容人跟踪。
而倘若这拍卖会真如此盛大,以至于修士云集,唐捐应当能听到风声,镇上也不会如此清净。
对面的黑衣修士手中杯盏倾斜,茶水泼到皮肤上。
他没有否认,
“这是针对沈枢机的局。而唐宗主亦在局中。”
“我清楚自己的处境,你以局外人自居,可我并非你手中的棋子。”话已至此,无论他再说与唐捐自身,甚至是沈枢机相关的任何信息,都毫无意义。
唐捐从不相信无从证实,空穴来风的消息。
“多说无益,不如,直接告诉我魔域拍卖会的事吧。”
兜兜转转,唐捐回到客栈,正巧见臾信鸿往后厨跑去,便好奇跟上。
“这是在干什么?”
臾信鸿站在灶台旁,捏出法诀,火星迸射,点燃干柴。灶台上放置了荤素各式食材,也有灵植灵兽,看样子是预备做一桌好菜。他对对唐捐道,“我问店家借了厨房厨具,出发前带了些灵植备不时之需,正好拿来用。”
唐捐道,“我们几个早不是合体期,都已辟谷,要吃饭只你也敢。”
“我给大家添了麻烦,使得行程耽搁,总得找机会报答大家。这些材料都给予功效,我出门前携带以备不时之需,与其掖藏,不如趁眼下有歇脚的机会,做一桌佳肴,略表心意。”
拖油瓶能有自觉实属不易。
唐捐审视食材,飞禽走兽无所不有,有灵力蕴含其中。
唐捐问,“那王八呢?”
臾信鸿掀开一只倒扣的海碗,那鳖正在其中扑腾。
唐捐不以为然,又道,
“准备得还挺丰盛,看来今天在外边替人卜卦赚了不少。”
“不算多,就五贯钱。”臾信鸿回答,“不过我全给一位妇人了。”
臾信鸿趁着骚乱将钱罐中的铜板换成今早刚借来的白银塞到妇女荷包,五贯钱,约莫正常人家一整月的收入,应该够他们四口生活好一阵了。
“你倒好心。”
“修士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臾信鸿语调轻松,说得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你用了一整天摆摊赚钱,顺便修炼,到头来还是身无分文回来了。”唐捐笑着说到一半,突然凑近,在臾信鸿耳旁悄声道,“独自在外,身无长物,危机重重。我的势力遍布中洲,倘若有一天你无处可归,合欢宗随时恭候。”
唐捐说完,臾信鸿脊背僵硬,往灶火方向稍移了一些,有些不安地搓着胳膊,“一定牢记唐宗主教诲。”
臾信鸿更坚信得赶紧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价值,来确保他不会无声无息消失。
主要还是答谢沈门主不丢之恩。
臾信鸿向唐捐解释,这勉强算自己向沈枢机交的学费。
唐捐道,“如此这般,菜品可不能大意,不如由我来帮你挑选。”
“唐宗主还懂这个?”
“略知一二。”
唐捐摸索下巴,指了几样,
“但沈枢机爱吃什么,我还是一清二楚的。”
夜幕降临,沈枢机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在臾信鸿忐忑的注视下,将各个菜轮番夹了一口,而后放下竹箸,不再动筷。
桌上各色菜式,色香味俱全,酸甜苦辣俱有。
唐捐两指夹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递到沈枢机嘴边。沈枢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偏头就要咬在唐捐牙印的位置。忽然,他醒悟过来,“啪”地挥开唐捐,半块糕点掉落在地。
唐捐按耐不住,道,“你不是不食辛辣吗,没必要害羞,还是要我配合你装模作样?”
“从未说过。我为何必须喜欢甜食。”沈枢机忽然道,“因为是你亲自下的毒吗?”
唐捐一瞬愕然,随即转而笑道,“对啊,不然呢?”
他吐掉口中毒药,抄起桌上两支筷子,射向沈枢机古井无波的双眼。
稍后,闵筠外出归来,迎面遇见表情苦涩的臾信鸿。
臾信鸿道,“前辈还是先别进去了,里面热闹着呢。”
“怎么回事?”闵筠紧张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打起来了。”
两人的打闹并未持续多久,事后唐捐叫来臾信鸿,勒令他收拾残局,眼看着他独自含泪将满桌菜肴吃干净,才回屋休息。
深夜,唐捐胸膛起伏,长舒口气,结束吐纳。
万籁俱静,鸟兽罢鸣。唐捐几乎以为自己能隔墙听见对面吐纳的细微呼吸声。
他的脑中清明,回味一遍今天与那位黑衣修士的对话。
眼下的一切尚不明朗,在未摸清对方身份的情况下顺着他所提供的情报思考,反会受其误导。
黑衣修士,闵筠,铃铎,甚至是沈枢机一切线索都指向魔域突如其来的拍卖会。届时究竟会有什么绝世的拍卖品出现,足以为此设下这么大的局?
还是说,这一切针对的不过是他们其中某一个人。
唐捐想起自己离开前黑衣修士的最后一句话。
“唐宗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事已至此,再想回头,只会沦为众矢之的。唐捐反思,他究竟是为何走进来这场看似与自己无关的阴谋中。为了那一句口说无凭的“天下第一”吗?
不。
“我要亲手杀了沈枢机。”
非这么做不可。
街道对面的赌坊灯火通明,喧闹被禁制所限,传不到这里。
他们已经在此地停留了两天,若无事耽搁,明天便要再度启程。
在此之前,唐捐还有一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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