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认识你
“宇宙并不是单一的个体，在未知的空间中，也许存在着无数个相似又不同的我们。这一刻，我们相遇在a城大学，是人生中成千上万的选择汇聚而成的极小概率。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我们要”
白安馨第一次见到顾时铭是在大学的开学典礼上，他作为第一名入学的学生在大礼堂的舞台上发表入学宣言。他穿着整齐的西装，打理得一丝不苟，窗外的阳光眷顾地洒在他身上，增添一身耀眼的光晕，像看见遥不可及却又无法抑制被吸引的恒星。
青涩的少年身影永远留在白安馨平凡的18岁记忆里，像八音盒少女手中捧住的珍珠。
“安歆小姐。”回忆被一声烦躁的呼叫声打断，关于少年的回忆渐渐与面前放大的脸重合。
她愣愣地叫出他的名字：“顾时铭。”
对面的人收回手，严肃地盯着她：“你认识我？”
白安馨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摇头：“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安歆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在学校里认识顾时铭。不过这个重生后的世界似乎隐约之中和她原本生活的世界有些微妙的联系。
“根据我们的了解，您名下作为源娱乐文化有限公司子公司运营的，安歆艺人工作室，从去年开始就有多笔不明原因的大额进出账，您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顾时铭推来一个电子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了过去一年中安歆工作室的财务流动状况。
今天一早被出示了紧急搜查许可以后，白安馨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这间昏暗的调查室，虽然在她看来这里更像是审问室。就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一间由黑色金属建成的小屋子，除了审问用的桌椅，再没有其他摆设，头顶一盏惨白的灯直直地照在对面的检察官的脸上，比起询问，更像是来催债的。
她不安地看着屏幕上那些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数字，紧张地不断咽口水。只从对面两位的态度感觉到，这事非常严重。怎么小说里重生都是做顶流大明星爽剧，到了她这，还没享受人生呢就要变成法制咖了？
“嗯，这个，财务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遇事不决先否认总是最有效的。
顾时铭和他的副手李检了然地对视一眼，绝大多数人当然都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事，要不然还要他们做什么呢。
他拿出一支电子笔，在白安馨跟前敲了三下以示警告：“安歆小姐，我得提醒你，如果你想要混过去了事的话，我们有权要求你提供你的记忆卡信息，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记忆卡？”怎么又出现了她不认识的道具？
这个世界的顾时铭看起来没什么耐心，或许是认为安歆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都要装傻，那就没有再多磨蹭的道理。他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记忆卡读取同意书》。
“由于您拒绝配合正常的调查流程，我们将有权读取您的记忆卡信息。我们只会调取与案件有关的信息，不会私自泄露您的隐私，如果您认为您的权力被侵犯，这张同意书将会成为您保障权益的凭证。了解了的话就请在最下方签字。”
白安馨一句话都没有听懂，只知道自己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力。她接过顾时铭手中的笔，懵懵懂懂地签了字。
李检察拿到签名后出去了一会儿，过了一刻钟，带着一台小巧的机器回来了。它看上去像是那块大鹅卵石的迷你版，上面只有一个接线端，像一条长长的触手，尾端带着尖刺。
“安歆小姐，这可能会有些疼，您也可能在中途昏迷，但不要担心，这不会影响您的生命安全。”
“什么？啊！”白安馨还没来得及反抗，那根长针就插进了她的后颈，和那天进城时小水晶扫描的同一个位置。尖锐的刺痛和电流酥麻的震颤让她很快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还是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对面两位检察官的脸则黑得能炼油了。
“安歆小姐，”顾时铭的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您是什么时候做的记忆卡清洗手术？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许可证明。”
“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后颈的疼痛，炽热照明逼出的汗水，混合着调查室里人们呼出的二氧化碳几乎快把白安馨弄疯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根本听不懂他们满嘴的胡话，她好想回家，她只想回家。
顾时铭盯着安歆布满汗水，苍白的脸庞，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怜惜的情绪，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不知过了多久，白安馨已经瘫软在椅子上。
看到她快虚脱的样子，顾时铭给了李检一个眼神。对方点点头，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调查结束了吗？”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顾时铭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调查室的角落里，把手贴在墙壁上。一道绿光亮起，他对着墙壁说了句：“调查结束。”红光一闪而过，头顶白惨惨的灯熄灭，沿着天花板的边缘一圈柔和的黄光亮起。白安馨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用力地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想要逃离这个地狱。
但顾检察官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我已经关掉了监控系统，现在，我希望你能对我说一些实话。”
就算看在这张脸的份上，白安馨也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她用最后一点力气甩开他的手腕大叫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求求你。”说完后跌坐回椅子上。
顾时铭也许是意识到漫长的审问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过残酷。他转身出门，给安歆倒了一杯糖水。
她也顾不上其他的什么了，捧起杯子一口闷。喘着大气缓了几秒钟，头脑才渐渐清醒。
为了拉近两人的距离，顾时铭拖过一把椅子，坐在白安馨的面前：“安歆小姐，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前天夜里，您用私人通讯设备联系过我。”
“联系你？”她茫然地摇头。前天夜里她还没从桥上掉下来，还在准备该死的国考。
“你真的不记得？”
白安馨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支支吾吾地只能凭猜测胡乱说：“我后来没有再联系你，不就说明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吗？”
她的回答让眼神锐利的顾时铭也混乱不已：“安歆小姐，您手中的资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毕竟，您也清楚，我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您。”
不是我？听这意思，安歆似乎是给谁做了替罪羊？而她手上刚好有他们真正想要逮捕的那人的关键证据。可白安馨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焦躁地咬着手指，谨慎地问：“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手上其实没有这份资料，这些事情真的是我做的，我会判多久？”
“你耍我？”顾时铭愤怒地站起身，瞪着发抖的白安馨：“就算你的记忆卡信息被清洗了，根据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至少也是数十亿的罚款。这意味着，安歆小姐，你会倾家荡产。”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在白安馨的耳边不断回荡，重复播放。这样一来，她不是比上辈子过得还要悲惨？难道又得去跳桥吗？
“不是，那个，我也得回家找找嘛，不着急。”
顾时铭也累了，皱着眉头打量她，最后无奈地摆好椅子，对安歆做了个“请”的动作：“不好意思，安歆小姐，我刚刚太激动了。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她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在离开检察署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转过身问顾时铭：“可以给我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如果我找到了资料直接跟你联系。”
“我给过您我的联系方式。”
“噢！”她早就想好了借口：“我换了一个新手机，之前存过的号码都没有了，你再告诉我一遍。”白安馨拿出那个小方块在顾时铭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通讯设备。
“还没有上市的‘源通讯’。”她有些小骄傲地说。在她的世界观里，这个“源通讯”应该和苹果是差不多的概念，能在产品上市之前就拿到一部，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可顾时铭的表情却没有羡慕，只有严肃：“李嘉式给你的？”
“嗯。”她点点头。
“我建议您最好不要使用它。”说完，拉过白安馨的手，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如果需要联系我，您还是像之前那样，用最普通的电话就好。”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车后排，一手握住冰凉的小方块，一手掌心摊开，露出顾时铭的电话号码。昨天晚上离开之前，李嘉式特意提到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可这小方块是她醒来时在衣服口袋里发现的，那么真正的安歆知道它的存在吗？顾时铭显然是在提醒自己不能相信李嘉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恩怨？
无数根线头缠绕在一起打成一个死结，白安馨怎么也摸不到解开这一切的正确方式。
一抬头，灰色的大楼已经近在眼前了，小方块突然变成了一个长方形薄块，闪烁着电话的标志：“经纪人小周来电”
刚一接起来，眼镜仔火急火燎的声音就穿透的屏幕：“姐，您现在在哪呢？是不是在家？”
“还没有，我刚到家门口。”司机师傅刚在大楼前停稳，白安馨就看到一群人聚在门口。
“什么？！不，不，姐你先别下车，千万别下车！”
已经来不及了，白安馨刚关上车门，记者们就把她围地水泄不通：“请问有传闻说您今天早上被立案调查了，这是真的吗？”
“对于您偷税漏税的说法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您是刚刚从检察署回来的对吗？”
面对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和不停对准她闪烁的闪光灯，白安馨下意识地扭过头，用胳膊挡住眼睛，“源通讯”被人群挤得从手中滑落，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脚，成了个无用的铁块。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拍了。”恐慌和眩晕让她无力挣脱人群的围堵，徒劳地用手去扒开相机和录像组成的铜墙铁壁。
“不要拍了！不要拍了！都散开！”突然，几个壮硕的男人冲进来，挡开那些记者，围着白安馨拦出了一个半圆。
回头看，李嘉式正大步向她走来。记者们看到他仿佛海豹见了饲养员似的，把目标对准了他：“请问您现在是在变相承认您与安歆小姐之间的恋情传闻吗？”
李嘉式扫了那名记者一眼，大方地微笑：“安歆小姐是源娱乐旗下的艺人，自然也是我的员工。今天我只是碰巧来公司处理一些合同，看见员工有困难，作为老板当然必须把员工需求放在第一位。就像我们经常说的一样，生命之源是所有员工的大家庭。”
不再理会身后的流言蜚语，李嘉式给了安歆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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