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弱的声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嘉式为了能去到这个‘源宇宙’，背地里开启了违法实验。你们实际上想要调查的人是他？”白安馨捋清了思路，但有一点还想不明白：“那这和我，或者是安歆，又有什么关系？”
顾时铭紧张地看着时间，身后的付医生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抽搐。他站起身，戴好帽子，言简意赅地回答：“安歆是李嘉式找来的替罪羊，至于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清楚。但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他紧紧捏住白安馨的肩膀：“检察手上目前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你的账目问题，所以，无论李嘉式提出什么条件，一定不能答应他。只要你认罪，赔款至少是50亿起步。在我调查的过程中，安歆小姐的个人资产加在一块也不过三千万现金。”
“你说什么？！”她这是在做明星还是在做慈善啊？
白安馨气得一口仿生牙都快咬碎了。眼看着付医生的承受力快到了极限，顾时铭拿出小长棍在他后颈上扫了一下，对她说了句：“找机会再详谈。”在医生醒来前，原路离开了。
付医生一下清醒过来，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十分钟似的，笑着问白安馨：“安女士，您想好了吗？今天我们同时做三个部位可以给您打折优惠噢，算下来只要不到三千万呢。”
“多少钱？！”她差点一口水喷到付医生脸上，这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了。
装模作样地整理好头发，白安馨清了清嗓子，故作嫌弃的样子：“今天就先不做了吧，你们这个骨骼保质期太短，我再去找找有没有更好的。”说完，放下水杯，头也不回地走出面诊室。
“安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小秘书跟在她身后，替她穿上大衣。
“嗯，下次再来吧。”她尴尬地敷衍着，看到秘书小姐坐在等候室里，一把将她拽起来：“我们快走吧。”
在护士小姐的商业微笑中，白安馨终于逃离了这个要掏空她钱包的地方。
坐在回家的车上，她的心还是没能平静，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心里大致推测出了事情的原貌。
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李嘉式想利用安歆替他顶罪。安歆显然是没答应，所以才会在她穿越的前一天给顾时铭打电话。可她为什么中途又反悔了呢？只有可能是李嘉式发现了她和顾时铭偷偷联系，所以在检察方拿到证据之前把安歆骗到那个小房间里，偷天换日，用那块大鹅卵石把安歆传输到了另一个平行宇宙，也就是白安馨生活的时代，阴差阳错，也把白安馨带到了这个宇宙里。
那这么说来，她醒来的那天晚上，李嘉式是故意在家里等她，那个吻其实是在试探！他什么都知道了！白安馨崩溃地揉乱她乌黑茂密的头发，思绪比发丝还要纠缠。
有几个细节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如果真是因为安歆不配合，那么李嘉式为什么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甚至动用成本一看就不低的仪器，明明还有直接灭口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法。还有顾时铭提到的证据究竟去哪了？如果说是因为安歆是公众人物，突然的消失会引起怀疑，倒也勉强说得通。可是为什么就恰好是白安馨所在的宇宙呢？按照顾时铭的说法，存在着上万亿个不同的平行时空，假设这个宇宙穿越的技术是完全随机的，根本没法保证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歆”一定还能好好活着。
要是穿越到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是种什么感受？光是想想，白安馨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更令她头疼的是，以后该怎么联系顾时铭呢？如果她的推测正确，那么李嘉式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医院里见面的事情。还有口袋里的小方块，就像个定时炸弹。
她长叹一口气，感觉面前不是康庄大道，而是遍布迷雾和荆棘的沼泽地，毒蛇就藏在阴暗处伺机而动，随时准备饱尝鲜血的香甜。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她脱下大衣一把甩到餐桌上，换好拖鞋走进客厅，才注意到餐桌边坐了一个人。
李嘉式正戴着眼镜，捧着他的平板看今天的新闻。一件大衣突然遮住了他的视线，破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他冷笑着看向一脸疲惫走进屋的人：“下巴修理好了？”
白安馨吓得扑到餐桌上卷起大衣，挂到了玄关边的衣架上：“修，修好了。”她试图在李嘉式面前表现地更像“安歆”一些，但显然是失败了。说到底，她也压根不知道安歆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李嘉式放下手里的东西，敲敲餐桌，示意她坐下：“想好了吗？那几份合同，签，还是不签？”
“我，我再想想。”
他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小酌了一口：“如果我是你，我一定高兴得当场就签字了。能看到内城全景，抬头就是北斗七星的公寓，只有这一间，有市无价。如果转手卖出去，上百亿都有可能。”
“上百亿？”白安馨对这么多钱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觉得数零快要数不过来了。甚至是赔完了那50亿，还能剩下50亿。李嘉式就这么希望她认罪吗？宁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但她的的确确心动了。就算通货膨胀地再厉害，50亿也足够她吃喝玩乐一辈子。她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里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妍。这回该轮到她给他们买大房子，开着跑车带他们兜风了。
那摞文件就在卧室里，她控制不了这些念头，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走去房间，再带着纸笔走出来。
“果然，无论在哪个宇宙里，你都是个聪明人。”
她猛地一抬头，对上了李嘉式阴冷的眼神，不禁打了个颤：“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安歆。”
“你们两个从眼神到气质都完全不同，即使都是同一具躯体，也能轻松地分辨出来。”他打量了一眼白安馨：“看来你那个宇宙比我们的要幸福。”
“怎么可能？我们那儿可没有这些高科技，更别提还有战争，疾病，恐怖主义。”
“你以为这个宇宙就没有这些令人痛苦的东西？”他嘲讽地笑了几声，身体向白安馨的方向倾去：“你知道你和安歆最大的不同在哪吗？”
她摇摇头。
他随手把咖啡杯往餐桌中间一推：“这就是了。你很单纯，一种幸福的人才能拥有的单纯，”那小瓷杯“当啷”一声向下坠：“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安歆是个心眼很多的丫头。穿越平行宇宙的想法，可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白安馨的呼吸一促，这才想起，她对安歆这个人可以说是毫无了解。在这之前，她一直下意识地将安歆当成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可说到底，她不是一个虚无的影子，而是活生生的人。来到这的几天，她没见到任何的朋友，家人，好像只有她孤零零一个。她是如何生活的，为什么不上大学做演员，怎么认识到李嘉式，这些问题，白安馨一概不知。
此刻她才明白，安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人。
她握着笔的手汗水淋淋，仿佛一个小小的签名背负着两个人的命运。
“想好了就赶紧签字吧。”李嘉式催促道。
她想了想，试探地问：“签字可以，能不能先把房子过户了，或者先打个定金给我。”
白安馨听见李嘉式轻蔑地说：“看来你那个宇宙还真缺钱啊。我让秘书安排，明天发布会之前，我必须看到签好字的文件。”
“好的好的，没问题。”
这天晚上，白安馨抱着一摞纸入睡，就像抱紧了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第二天下午，银行账户里转入了一个亿现金。她按照约定，将签好字的合约交给秘书小姐。李嘉式并没有出现在发布会现场，而是坐在他的豪华办公室里，喝着辛辣的威士忌，通过“源通讯”播放直播。他握紧手中水晶制的酒杯，犹如握紧了胜利的权杖。他自认为了解白安馨，就像了解安歆，甚至这个小姑娘还远不如安歆有头脑，根本不需要花太多心思。
下午两点半，秘书小姐带着白安馨来到发布会现场，“生命之源”大楼的地下一层。发布会即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始。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与会的各家媒体还有直播是如何运转的，秘书小姐推了推眼镜，把透明平板交到她手中：“这是您一会儿的发言稿，请务必熟读。”
“好的。”她坐在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对于近日引起的不必要的猜测和粉丝的混乱，我感到很抱歉”
念着念着，白安馨注意到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各式各样的设备放到了媒体采访席上，按下一个小扭，它们就会发出各样的光，组成不同的字。有的是“a城日报”，“源新闻”，“a城生活”这样正经的标题，也有“娱乐周刊”，“每日八卦”这种一看就知道净报道胡话的媒体。
原来这现场根本没有记者，只有一台台代表他们前来参加的机器罢了。
秘书小姐走到正中央，对着机器们有礼地微笑：“既然各位媒体朋友们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了。由安歆小姐先发言，过后我们会安排单独的提问时间。”
看到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白安馨觉得自己活着活着，竟然还能看到现场灵异表演了。
她学着秘书小姐的样子，和善地微笑着，不一会儿，腮帮子都笑酸了。索性板起一张脸，反正也没有“人”会看到。
整理好头发，工作人员对她比出“3,2,1”的手势，示意直播开始。
白安馨点点头，按照秘书小姐交代的，看向屋子的最远处：“关于近日引起的猜测和混乱，我感到很抱歉。”
屏幕前，李嘉式看着白安馨诚恳的表情，很是满意：“她的演技比安歆好多了。”
“但，对于不实的传闻，我们应该做到，不传谣，不信谣。相关案件仍在调查中，希望各位媒体能够以调查结果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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