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车
陈鑫隐晦点了点舒家惊人的权势和财富，一番恐吓后，又警告李义雪之后不要再来公司，还收走了他的门禁卡。
临走前陈鑫不忘交代他，“对了，你那个储物柜腾出来给舒云装杂物了，东西我让保洁阿姨装在箱子里，你记得带走。”
储物柜就在span男团专属的练习室门外的走廊上，挨着电梯口，旁边还摆了台饮料自动贩售机。
练习室里一首舞曲结束，梁肖出来买饮料。
他这两天总有些心不在焉，刚喝完饮料，盖子还没旋好，舒云正巧从后面靠过来，伸手想去操作饮料贩售机。
两人手臂撞在一块，饮料洒出来，黏腻的液体泼在舒云白色的运动鞋上。
梁肖皱眉：“抱歉。”
他掏了掏口袋，没带纸巾。
梁肖正想回练习室问问有没有人有纸巾，舒云突然走到放在拐角处的纸箱前翻找。
“没事，我随便找东西擦一下。”
他从里面捞了件白色的衣服出来，俯身去擦鞋子。
梁肖看这衣服觉得眼熟，但也没太在意，他以为那个箱子是不要的杂物。
随着舒云擦拭的动作，白衣服沾上了饮料的污渍，露出一部分英文印花。
梁肖弯腰一把抓住衣服。
他认出来了，这是李义雪的那件团服。
是预备团刚组建成那阵子，公司给大家订做的文化衫，很普通的设计，上边除了团名还有每个人的名字缩写。
李义雪一直很爱惜这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收纳在柜子里，保洁人员照原样放进纸箱中。
现在却被舒云随手抓来擦被饮料泼脏的鞋子。
梁肖抓在脏衣服上的大掌青筋暴起，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你拿什么来擦鞋？”
电梯门缓缓打开。
李义雪看见梁肖站在在舒云面前，身子半俯，手里拿着他的那件团服，衣服上一团污迹。
舒云率先看到李义雪，挺直身子，侧脸对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义雪，你别生气，刚刚队长饮料泼脏了我的鞋，我们还以为那个箱子都是废品……”
舒云注意到李义雪脸上并没有出现自己期待的暴怒或者羞辱的神色，停顿了下才继续说，“结果我们擦完鞋才发现是你的衣服。”
梁肖手里拿着脏了的衣服，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艰难地挤出一句，“对不起。”
李义雪垂眸，长睫毛在脸庞上投下的阴影轻轻晃动，他扫了眼衣服，才抬眼看梁肖，平静地说：
“没事，这件衣服公司应该也是要回收的。”
谈天宇和魏则两人靠在练习室的门框边，神色复杂地看向他们。
李义雪的视线往后看，对上前队友的目光。
他性子独，练习生时除了和梁肖走得近，和另外三个队友其实交流不算很多，大家关系一般。
气氛沉默下来，连魏则这样圆滑的人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义雪抱起箱子朝大家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他看着不熟悉的两个队友，想到可能是大家最后一次交流，还送出了一句简短的祝福，为大家一起练习的这几年画上一个句话。
“祝出道顺利。”
二人哑然。
-
李义雪没有等迟迟不来的电梯，走楼梯离开了。
他抱着纸箱踏出公司大门，热浪便扑面而来。
太阳高挂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上，文创园里种植了大片的乔木，绿叶阴浓，直挺挺立在暴晒的阳光下，拱卫出遮荫纳凉的小道。
李义雪那辆母亲淘下来、略显破旧的女式自行车就停在不远处一株大树下。
有个男生跨坐在后座上低头玩手机。
他戴了鸭舌帽和口罩，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两条长腿在低矮的座位上施展不开，屈着膝盖，运动鞋勉强踩在地上。
李义雪默默走过去，“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车，我要走了。”
男生无动于衷，他耳朵里塞着降噪的无线耳机，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
他只好一只手臂圈着箱子将它卡在腹部，腾出一只手来，轻推了下男生的肩膀。
“你好，我……”
男生抬起脸，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抽离出来，落在眼前人白生生的小脸上，看他明显看陌生人的眼神，冷笑了一声。
“朝夕相处五年的队友都认不出来？”
他手指勾着口罩扯下来，眼睛仍陷落在帽檐下的阴影里，只露出优越的下颌线和凌厉的薄唇。
“傅佳池？”
李义雪有些诧异，傅佳池一直表现得很讨厌他，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不在练习室，会跑下来坐在他的自行车上打游戏等他。
“干嘛这么惊讶。”傅佳池对着李义雪，还是一如既往地拉着脸，“你就这么退团了？”
李义雪敛眸：“我没有选择。”
傅佳池讽刺笑道：“你和梁肖不是一向关系要好吗？怎么他这次放任公司这么整你，一句话都不说？”
李义雪问他：“你可以先下来吗？我要把纸箱固定到后座上。”
傅佳池闻言沉默地让开，盯着李义雪把箱子固定在后座上，又说：“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李义雪或真或假道：“回学校，好好读书。”
“你这就死心了？我们五个人中最坚定要出道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我合约还在公司。”
李义雪抬眸对上傅佳池的眼神，两人对视了一会，傅佳池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
“我听到一些风声，那个，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反正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我先上去了。”
傅佳池把口罩扯上去，重新带好，匆匆丢下两句话，就转身回公司大楼了。
李义雪在原地愣了一会，他扶着车把手，轻踢起自行车的侧脚架，长腿一翻，踩着单车闷头骑去学校。
-
后背肩胛骨周围一整片的皮肤不断有种撕裂的疼痛，但李义雪不想吃药，他把药盒里药全部倒进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里，以这种自虐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
这一整天，李义雪都在后背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中浑浑噩噩地度过。
他平时虽然请假多，上课少，但有来出席的每门课都很认真听讲，今天却走神了好几回。
终于熬到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响。
老师还在讲台收拾教案，教室已经空了大半。
李义雪跟着涌动的人潮往外走，他皮肤白，身形颀长，在一众人中分外扎眼。
“李义雪！”
他循声扭头，是同一个社团的男同学，似乎刚打完篮球，身上穿着11号篮球服，脖颈上还有些汗珠。
李义雪虽然对他有印象，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他的名字。
11号身形高大，三两步就从人群那头挤到李义雪身边。
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李义雪，你准备回家吗？”
李义雪点头，“我去车棚取车。”
“我也去车棚取车，一起吧。”
宾大的车棚在教学楼一楼的空地，只有几根承重桩隔开，一堆颜色款式大同小异的自行车挤在一起，每天都有在这里转悠找不到车的同学。
李义雪做事仔细，每次停车都认准了参照物，倒是很快找到自己的车。
但自行车的轮胎居然没有气了。
“滴滴——”
11号骑着一辆摩托车停在李义雪旁边：“你车胎爆了？”
“我送你回家吧。”
11号帮着把纸箱放到摩托车前面，又把自行车绑在后座，催促李义雪上车。
“你要跟我挨近点坐，不然会靠到后面的自行车。”
因为自行车占掉一大部份空间，李义雪坐上去之后，几乎都要贴到11号背上。
摩托车开在校园的路上，轰鸣声很响，一路上很多同学都朝两人投来目光。
李义雪微微低头，把脸埋起来，前边11号笑得很大声，他说：“李义雪，你别蹭我背后。”
驶出学校后，李义雪给11号指路，他家小区楼下附近正好就有一家汽车修理铺，可以去那里补胎。
摩托车在招牌破旧的汽车修理铺前停下。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正好从店里走出来，边走边用左肩上搭着的毛巾拭汗。
他白t上有好几处机油的污迹，被汗浸透了，扒在身上，印出肌肉起伏的线条。
是江闻。
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性，笑着偷瞄他挂着汗珠的肩背。
其中一个长发的女人被朋友推着上前，跟男人要号码。
“帅哥……”
刚起了个头，对上江闻冷峻的脸庞，她又卡壳了，最后也没好意思搭讪，只问：“修车多少钱？怎么付款？”
店里刚上完厕所回来的老板，站到柜台里，笑着跟顾客招手：“小姐，这里扫码。”
两人付完款，开车离开。
车窗半降，车子缓缓经过李义雪身旁时，他还听见车里飘出来零碎的对话。
“你怎么怂啦？这种极品大帅哥不留个号码？”
“……看起就很难搞……看人眼神也太冷了。”
“算了，再帅也只是修车的……”
见小车开出来，11号把摩托车开进去一点，“老板，自行车补胎！”
老板笑眯眯地指了指空地：“停那里。”
江闻走过来，他的方位正好挡掉快落山的太阳，李义雪眼前一暗，大片阴影投在身上。
他想起上次两人陌生地擦肩而过，敛眸，没有打招呼。
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江闻低声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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