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算命者的预言
第二日,卞瑛瑛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怜儿很适时地打来了热水并准备了洁面用的毛巾,笑道:“姑娘,您醒了?”
卞瑛瑛努力回想了一下,所有的记忆似乎都断在了自己被迫喝了一整碗苦药之后……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昨天晚上自己并不是正常入的眠,更不可能是因劳累伤神而入的睡,说到底,只纯粹是被药苦晕了而已。
想起左丘玉人顶着那张精致美艳却阴恻恻的脸,先是迫使太医开了药,尔后又迫使自己喝了药,所做的一切,也无非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之前在太女府的前院,喂她喝了一碗手艺欠佳的甜汤罢了。
有仇必报不是错,但不代表非要睚眦必报,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卞瑛瑛从不觉得作为女主的左丘玉人有这么无聊,也从不认为身为皇太女的她时间这么闲,气量这么小。
想到这里,卞瑛瑛随口便问身边的怜儿道:“你在府里待的时间久,你家殿下一直都是这么幼稚的吗?”
“啊?”怜儿愣了一愣,一时之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也不知这话该如何回答。
这些年来,世人对皇太女的评价各有不同,也褒贬不一,有人说她聪慧绝伦,英勇果敢,也有人说她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好话也好,坏话也罢,可唯独从来没有人会说她幼稚。
若未来九五之尊幼稚,这世上恐怕再无成熟稳重之人了。
怜儿不知道为什么卞瑛瑛会有这种想法,她思来想去,猜测还是因为昨晚殿下亲手给自家姑娘喂药了,姑娘她虽然心里高兴但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出来,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便顺势笑着宽慰道:“殿下这所谓幼稚的一面,也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姑娘真是好福气。”
卞瑛瑛没觉得这算是什么福气,不过怜儿方才的心理活动她自然不会知晓,还以为对方是怕说了实话或者说了错话传出去会遭到责罚,所以才用这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来搪塞自己。
索性也不再为难对方,看今日天气不错,卞瑛瑛用了最快的速度蹬上了鞋,她打算洗漱完毕之后去外面走走。
……
行至前院的时候,见府里的护卫们正面色严肃地将一件件类似刑具一样的东西抬走,奴仆们则用水冲刷清洗着地面如血迹一般的痕迹。
卞瑛瑛愣了一愣,不由得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身旁的怜儿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她们,于是低声道:“听说府里出了细作想要设计谋害殿下,还有就是御林军里也有人和其串谋,今儿一早叶统领已经将人押到了太女府,于是殿下便下令对这二人严刑拷问了一番。”
卞瑛瑛早就知道幕后指使者是二皇子左丘言哲,故并没有对这方面继续追问,可她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疑惑:“皇太女殿下一向小心谨慎,怎会让细作混在府中而不知?”
“那个人好像是最近才背叛的殿下,并不是一入府就是细作,但是为什么背叛就不清楚了,也许是被银子买通又或者被抓到了什么把柄。”怜儿解释道:“太女府所有人进府之前都会详细查验身份背景,坏人若是想混进来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也不见什么人查验审问我。”
说起这点卞瑛瑛倒是好奇了,那个一向心思缜密谨慎小心的皇太女当初在没查清她身份的情况下,说把人带回府就带回府,这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
毕竟初遇之时正逢皇太女在那间郊野客栈搜查细作,遵循宁枉勿纵原则的左丘玉人就从没怀疑过自己是细作?没派人暗中调查过自己?
“姑娘又不是坏人,当然可以进太女府了。”怜儿咯咯笑着,又道:“奴婢知道姑娘疑惑什么,其实当初和姑娘同来的那些人里,真正的细作早就招供了。”
怜儿口中所说的,自然是指最开始的时候,和卞瑛瑛一同被抓回来的,连同客栈掌柜伙计在内的另外十个人。
原来如此,所以进府多日也不曾有人怀疑审问过自己,卞瑛瑛倒不意外身为皇太女的左丘玉人动作如此迅速,但她却奇怪如此机密之事,只是府中一个普通小丫鬟的怜儿为何能够得知?于是便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奴婢想要好好伺候姑娘,所以特意去问了红笺总管有关姑娘的一些事。”怜儿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奴婢笨嘴拙舌的,若是不稍微了解姑娘一些,怕日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姑娘生气。”
看着眼前这个细心乖巧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卞瑛瑛浅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并没有妹妹,潜意识里或许早已把她当作了妹妹来看待。
“怜儿,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片刻后,卞瑛瑛说道。
“姑娘……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见卞瑛瑛突然说要舍弃她,怜儿有些紧张慌乱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些事要自己一个人想想清楚。”卞瑛瑛笑道:“我下午就回来了,还想吃你做的花瓣糖呢,昨天晚上那碗苦药的味道现在还挥之不去。”
“只要姑娘想吃,奴婢随时做给您吃。”怜儿露出了只有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才有的天真灵动的笑容。
……
京城平日里本就热闹非常,再加上现在刚好晌午时分,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会儿正赶上饭点儿,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然而走在街上的卞瑛瑛却反倒有些怏怏不乐。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左丘玉人便是未来的君。
无论是原书中所写,还是自己穿越进来这些天的所见所闻,那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太女绝对都是狠角色中的狠角色。
当然,这样说也较为片面,因为原著里左丘玉人身边也有一些能使之温柔相待的人,但那些人大多都有着和她儿时相伴的情分在,卞瑛瑛想,像自己这种半路杀出的身份不明之人,即便是了解整本书的总体剧情发展动向,也难免最后会在哪里招惹得罪了对方从而遭遇杀身之祸。
不过在小说里自己本来就是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刚一出场就被杀死的龙套角色,若是当初能顺应剧情发展被皇太女手下的暗卫杀死,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去了。
可现如今剧情发生了脱轨,自己也不确定若是之后真的死于书中的世界,到底是能顺利地回到原本的世界中,还是真的就人死灯灭了。
或许还是应该打起精神好好生活,即便身处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即便深陷于前途未知的迷茫苦恼之中。
只是虽然卞瑛瑛的想法是积极乐观的,但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仍有两个难题,一个是皇太女左丘玉人,一个便是自己的身世之谜。
一个就像一堵大山,一个就像一片迷雾。
总之就是很烦,一切都很令人烦扰困惑。
“姑娘,我见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富贵之相。”
就在卞瑛瑛低头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卞瑛瑛侧过头,见旁边刚好是个算命的卦摊,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坐在摊后,正慢条斯理地捋着髯须瞧着自己。
原来是个算命先生,卞瑛瑛也是第一次穿进古代,遂有些好奇地看着卦摊上的八卦图以及桌上的竹签龟甲等物。
“目秀而长,必近君王”那算命先生又细细瞧了卞瑛瑛,然后自顾自地念叨了一会儿,忽地叹道:“姑娘这岂止是普通的富贵之相,简直就是龙凤之相啊。”
听了这番解析,卞瑛瑛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其实在古代,所谓算命并不只单单看看面相手相算个姻缘前程,广义点儿说也包括八卦六爻奇门遁甲等很多方面,历史上不少名人,例如姜太公、鬼谷子、诸葛亮、袁天罡等都精于此道,预知吉凶洞悉天机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自古至今这样的能人少之又少,很多算命先生就像电影电视剧里塑造的一样,花言巧语装摸做样地糊弄人,说白了就是想要骗别人几个铜板几两银钱。
卞瑛瑛刚想还嘴反驳两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卦摊桌子一个垫在毛笔下面的笔架之上。
那是一个木制的褐色山形笔架,也可称之为笔山,造型为三峰型,中峰最高,然而侧峰却不像平日常见的笔架一样两边同高,而是有一边的侧峰明显低于另一边,看起来很是有些奇怪,几道裂纹从较高的那侧山峰向旁四散开来,看起来破旧不堪。
可卞瑛瑛却在看到这个笔山的一瞬间,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在原小说后期的剧情中,朝野间流传着一个传闻,前朝最后一任皇帝在国破之时,曾将大笔财宝命人藏于深山修建的一间秘密石室之中,想做日后复国之用,并专门为此请人研画了地图并制作了一把钥匙。
只可惜后来皇帝与当初藏宝的下人们均被杀,地图与钥匙皆不知流落何处,财宝一事便也不了了之。
此事沉寂多年再被提起,只因那张藏宝图被一砍柴的樵夫无意在森林中发现,后辗转多处最终被呈献给左丘玉人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皇帝羡帝。
但空有地图却没有钥匙,羡帝派出的几波人都无法开启石室并取出财宝,也有想暴力开启石室的,却反倒触发了石室外的机关而命丧当场。
由于没人见过钥匙的样子,所以自然也无法遣人调查寻找,于是直到小说的结局,左丘玉人登基为帝后,此事都一直搁浅着。
虽然原书里所有的人皆不知道这把钥匙的下落,可书中旁白有对读者简单讲述了一下,说这把钥匙当初被做成了笔山的形状,两个侧峰高低不同,并巧妙地藏于一块木头里面,木身故意做破做旧,目的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后流落到一个江湖术士手中,此人不知其价值,一直当成普通的笔山使用多年。
所有的条件都吻合,卞瑛瑛脑中的神经线突突跳了两下,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难道说原小说中几大未解之谜的藏宝钥匙竟那么巧被自己碰上了?
对面那个算命先生针对自己的面相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什么,卞瑛瑛也没心思去听,直接从钱袋捏出一粒碎银子递到对方跟前:“先生,可否把你用的这个笔山转卖给我?”
其实如果忽略掉此物本身的价值不论,单说外表看到的这块破木头,估计连个铜板的价格都不值,但是卞瑛瑛一定要给足够多的钱证明诚意,却又不能给过多的钱,以免对方起了疑心。
“我的祖父总喜欢收集一些旧物,以前有一块类似的木质笔山用了多年,可惜后来不慎丢失了。”银子递出去的同时,卞瑛瑛顺口编了一套说辞:“若是祖父看到这块相似的笔山,应该会很高兴的。”
算命先生摆了摆手,道:“这东西不值钱,姑娘想要送给你也并无不可,只是”
卞瑛瑛一听这话头,眉角处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
就说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
果然又听对方说道:“此物虽不值钱,但也跟着我摆摊算卦了好多年,突然送给旁人,也是有几分舍不得。”
卞瑛瑛把钱袋的束口一扯:“请先生说个价钱吧。”
“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姑娘这富贵之相,不知是否能沾些光。”算命先生顿了顿,笑道:“我做算命这行已经很多年了,期间游历了不少地方,可就是没去过皇宫”
听了这话,卞瑛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一点一点黑沉了下来,心中暗道:这神棍该不会是想进皇宫逛逛吧?我哪儿有那个本事!
不过好在她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算命先生只是说:“我这人没什么别的喜好,就是好口吃喝,若是有幸能吃上口宫里的御膳就别无所求了。”
这个简单,卞瑛瑛想,她现在住在太女府,那皇太女是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女儿,所吃的东西都是世间最好,和宫里的御膳也没什么分别,旁的不敢说,拿两个菜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没想到算命先生突然话锋一转,又说道:“唉,这御膳再好吃进了嘴里终究也没什么大用,我倒是听说西域前些日子进贡了一坛百果酿给皇上,据说吃了不止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
对方口中所说的百果酿,听名字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在原书中却几乎被捧上了天,虽说一百种果子着实有些夸张,但也的确是由数十种功效奇特,又是西域独产的果子作原料制成的酒酿,有的果子甚至百年才能结果,所以异常珍贵,别说是延年益寿了,甚至还有人相信它能长生不老,当然这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由于制作难度大,产量稀少,遂西域只进贡了一坛百果酿给羡帝,羡帝自己留下了一杯,剩下的都赏给了皇太女。
而左丘玉人每晚临睡之前也的确都要喝上一小杯,是否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卞瑛瑛不清楚,但是一段时间下来,左丘玉人那本就明艳美丽的容貌,的确是更加光芒四射了。
这神棍倒真能挑选东西啊,还不如直接开口要大把的银钱呢,卞瑛瑛愤愤地暗自想着,但是那把钥匙又是开启宝藏的关键物,虽说即便拿到钥匙也不一定能顺利找到宝藏,但总算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
“好吧,我尽量试试。”卞瑛瑛说道。
当天晚上太女府,书房之内灯火通明,左丘玉人盘腿坐于塌上,正手执一枚棋子对着面前的棋局思忖着什么。
见那枚黑子迟迟不肯落下,坐在对面的红笺忍不住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没有。”左丘玉人连头都没抬,冷冷说道。
红笺又笑道:“殿下棋艺一向精湛,从没有一步棋要考虑这么久的时候。”
左丘玉人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瞭了对方一眼:“本宫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方才不是殿下说睡不着,拉着奴婢与您对棋吗?”红笺毫不留情直接拆穿。
“”左丘玉人微蹙了一下眉头,随手落下一子,尔后道:“跟着她的人有查出什么没有?”
红笺也跟着落下了一子,她跟随左丘玉人多年,对自家主子了解最深,此刻自然也知道对方口中的这个“她”所指的是何人。
于是回道:“每日卞姑娘出府以后,去的无非是些胭脂铺首饰铺杂货铺之类的地方,或者是在街上吃些小吃买些玩意儿,都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会做的事情,倒不见有什么异常之处。”
左丘玉人再从棋罐之中拿起一子,食指关节在下唇处轻轻摩动了两下后,沉声道:“既然没什么异常,那就继续让人盯着。”
红笺极为不解地歪了歪头:“真的还有这个必要吗?若那卞姑娘真是什么坏人,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就该露出马脚了。”顿了一顿,又道:“依奴婢之见,卞姑娘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家。”
“普通的姑娘家遇事可不会像她那么冷静。”
左丘玉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倒像是在认真研究棋局一般:“还是再观察一段时日再说。”
看着左丘玉人此刻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红笺忍不住笑出了声:“殿下这回倒是不着急,那卞姑娘的身份一日不确定,殿下怕是一日都不能放下心来宠幸美人吧。”
“胡言乱语。”左丘玉人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本宫像是会忌惮这些事的人吗?”
“当然不会,是奴婢失言。”红笺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说道:“那便是殿下以前宠幸其他美人的时候又急又烈,故这次想换个细水长流的花样儿。”
听罢此言,左丘玉人轻轻落下一子,笑而不语。
“但是如果,奴婢是说如果,卞姑娘的身份最终真的不能令殿下满意”红笺斟酌了一下语句,又问道:“殿下是否会选择留她一条性命?”
“本宫自然不会留一个有危害的人在身边。”话虽然没那么直接,但是意思却很明了,左丘玉人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何况本宫还没有那么喜欢她。”
“就冲这一点,奴婢也赌卞姑娘的身份背景干净。”红笺叹了口气,有些同情道:“不然殿下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得到美人,最后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你无需担忧,若真是如此”左丘玉人淡淡笑道:“本宫便先睡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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