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医还是厨娘
一间昏暗的密室内，居中坐于主位上的男子冷冷地环视着面前站着的众人，他的表情阴翳，眼神也透着丝丝狠戾，与平素在外给旁人那副温和友善的模样截然相反。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次的行动为什么会失败？”
前方一个全身黑衣装扮，类似于暗卫杀手的男子躬身道：“回二殿下，此番属下等都是依计行事的，按理说不会出现任何纰漏，难道是……先前安排的那个细作出了问题？”
左丘言哲缓缓摇了摇头：“她家人的性命都握在本殿下手里，不敢轻易背叛。”
暗卫想了想，又道：“皇太女行事一向机警，莫不是被她看出了什么端倪？”
“皇姐的确不好对付，但是……”左丘言哲思忖了片刻，又道：“此番计划周密，御林军的人又到得及时，纵然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提前预知事情的发生。”
“前些日子原本在郊野客栈碰头传递消息的我们的人也无故失踪了。”这时暗卫又道：“后属下详查了一番，似乎是大殿下……”
“大皇子？”左丘言哲微皱了双眉：“大皇子那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据负责监视的人回报，大殿下终日赋诗弹琴，写字作画，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暗卫道。
“呵——”左丘言哲冷笑了一声：“我这个大哥，惯会装模作样。”
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容渐起阴霾，仿若覆上了一层霜雪，嘴角扯出的笑容在这间光线不明的密室中似疯似狂，如鬼如魅：“兄姐皆非等闲之辈，但从古至今成大事又岂会这么容易？”
“殿下莫非心中已有良策？”暗卫又问道。
“良策自然是有，只是此番行动不成，皇姐那边已有防备，若再急于出手只会适得其反。”左丘言哲的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座椅的扶手，淡淡道：“待我仔细想想再说……”
……
近几日，太女府的日子倒还算风平浪静，原书中这会儿本应是皇太女遭遇陷害，正极力自证清白的剧情，如今在卞瑛瑛的帮助下这段剧情并未发生，府里看似还是平静和乐的。
但是卞瑛瑛却不平静了，她酷爱排球运动，在原本的世界中又是校排球队的主力，一朝穿越进这本以古代为背景的小说中，根本没有机会再打排球，时间尚短倒是还能克制，然而时间一长就有些受不住了，手痒痒的总想打一场比赛。
于是拉过怜儿问道：“你们这里都流行什么运动啊？就是平日闲暇时间都玩儿些什么？”
怜儿回道：“骑马、射箭、投壶……”
卞瑛瑛摆了摆手，又问道：“有没有什么球类运动？”
怜儿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姑娘是想问蹴鞠或是捶丸吗？”
蹴鞠者，类似现在的足球，而捶丸者，则与当今的曲棍球有异曲同工之妙，卞瑛瑛道：“有没有用手玩儿的球类游戏？”
“这奴婢却不曾听说过。”
“那今天就教你一个。”既然古代没有排球这项运动，那自己把它带到这个世界就可以了，卞瑛瑛道：“怜儿去找一个结实一点儿的皮球过来。”
卞瑛瑛屋子前的院子很空旷，虽然她住进来之后也让人移栽了一些花花草草，但还是很轻易地就能圈出一大块空地，于是又找人拉了个网置在空地中间，这简易的排球场地就算是设立好了。
“姑娘，把小的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吗？”当初分给卞瑛瑛的仆人里，除了怜儿与珍儿外，还有两名年轻的男仆，负责干一些粗重活计，平时四个人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煞有其事聚在一起的情况，因此每个人都很是疑惑。
“想教你们一个游戏。”卞瑛瑛捏了捏怜儿给她找来的皮球，虽然和真正排球的重量与大小有区别，但好在质地还算不错，整体也算差强人意。
“哎？有什么好玩儿的？”珍儿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小，也最贪玩儿，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看起来甚是可爱。
“好玩儿的是有，不过这人数上……”
卞瑛瑛数了数在场人数，加上她自己一共也才堪堪五人而已，一时之间竟有些犯了难。
毕竟排球比赛里每一方都需要六名选手，即便是精简一些，把主攻手和副攻手合为一个人，一传手和二传手合为一个人，再留一个负责防守的人员，那好歹每一方也需要三个人。
就在卞瑛瑛考虑要不要再从府里其他地方拉个人过来的时候，突然从院外进来一个穿着寻常，有一双笑眼的年轻女子，她大步走到卞瑛瑛前方行了个礼，朗声道：“卞姑娘你好，我是皇太女殿下派过来要给你……”
那熟悉的容貌穿着和说话口气，正是那天晚上给自己诊视病情还开了一大碗苦涩难喝汤药的岑太医，卞瑛瑛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恐惧道：“殿下让你来又有何吩咐？我既没着凉也没收到惊吓。”
岑香陌笑眼弯弯，道：“姑娘误会了，我是奉殿下之命前来教姑娘做菜，提升厨艺的。”
“你不是太医吗，怎么又教人做菜？”卞瑛瑛紧绷的身子略略放松了些许，将信将疑地对身旁的怜儿又重复问了一遍：“她不是太医吗？”
看着自家姑娘那惊诧的表情，怜儿忍不住笑道：“姑娘莫要讶异，香陌姐姐颖悟绝伦，会的东西很多，在医术厨艺还有其他方面都很有造诣的。”
只要不是逼着自己喝什么难以下咽的苦药就好，卞瑛瑛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惊讶于自己又有了新的发现，毕竟在原著小说中，只提到过岑香陌医术极为高超，即便是在高手如林的太医院中也是佼佼者，不想除了医术外竟也精通厨艺。
“岑太医不是在太医院供职吗？怎么可以这么悠闲来太女府教人做菜，难道府里没有别的厨子了？”卞瑛瑛想到这里又觉得奇怪，于是问怜儿道。
“姑娘有所不知，太医一职只是香陌姐姐兼任的职位，她的本职其实是御厨。”
听了这话，卞瑛瑛忍不住惊叹道：“是这样？”
怜儿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殿下以前还住在皇宫里的时候，就吃习惯了香陌姐姐做的菜，后来被封为皇太女搬出宫住进这太女府，便也求皇上把香陌姐姐带了过来。”
难怪这岑香陌在左丘玉人面前既不用谦称，行为举止又毛躁大咧，卞瑛瑛暗想，除了性格所致，多半还是因为有少时的情分在里面啊。
“唉，难得香陌姐姐来咱这里，奴婢一会儿也要偷偷和她学个一招半式，以后就能给姑娘做更多好吃的了。”怜儿开心地摇晃着脑袋，左右两边的发饰随之叮铃作响。
卞瑛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她这会儿在意的不是以后能吃到多少怜儿做的美食，而是在思忖自己的厨艺到底是多遭左丘玉人的嫌弃，才会致令对方一定要派一个大神级别的厨师亲自来教自己。
就在二人说话期间，岑香陌已经自顾自地在院子绕了一圈，四下张望道：“小厨房在哪儿啊？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不急不急。”卞瑛瑛突然发现，刚才她还在为排球比赛的人数发愁，结果这么巧现在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一个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直接传递给了岑香陌。
“这怎么行，我是带着殿下的吩咐来的，怎可贪图玩乐？”在卞瑛瑛发出邀请之后，岑香陌犹豫地拒绝着。
老实说，以她外向好动的性子，其实是很想玩儿这个卞瑛瑛口中所说的有趣的游戏，只不过即便再心动也不能致左丘玉人的命令于不顾。
“凑个人数，就玩儿半个时辰。”卞瑛瑛进一步劝道：“不耽误你一会儿教我做菜。”
然而本来说好只玩儿半个时辰的游戏，在传授规则分组训练以及正式比赛等等一系列操作下，竟然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待到玩儿得差不多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可能连岑香陌自己都玩儿得很是尽兴忘我，因此对这一下午的失职极为懊恼：“殿下吩咐我的事竟然没有做，也不知回去该怎样交代。”
倒是卞瑛瑛不慌不忙，还反过来替她出主意：“你随便编两道菜回给殿下，就说我已经学会做了，殿下天天那么忙，也不可能立即就来检查结果，待到改日你有时间再来教我便可。”
可这一次卞瑛瑛却明显失算了，因为岑香陌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左丘玉人便在两名婢女的随侍下大步走进了卞瑛瑛的屋子。
这会儿天虽然已经暗了下来，但却又没完全暗下来，时间对不上尚且不提，左丘玉人如平日一样神色冷漠豪无半分温柔可言，怜儿猜测殿下这次来一定不是召她家姑娘侍寝的。
果然在卞瑛瑛简单行礼过后，与左丘玉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对方才不疾不徐地说道：“香陌向本宫夸赞你聪慧过人，她教授的几道菜你一学便会。”
卞瑛瑛心里咯噔一下，某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岑太医过奖了，该说她厨艺高超，厉害的师父自然也教不出来差徒弟。”卞瑛瑛强颜欢笑着，心中却在暗自祈祷，皇太女可千万别心血来潮让她把这几道菜重现一遍。
“本宫刚巧还未用晚膳。”显然左丘玉人听不到卞瑛瑛的祈祷声，她缓步走到屋中央的桌子前坐下，淡淡说道：“既然你新学了几道手艺，那晚膳就由你来准备吧。”
我新学了手艺？我一下午光玩儿了，哪儿会准备什么晚膳啊……卞瑛瑛压下了内心想要呐喊的冲动，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不知殿下想要吃什么？”
“翡翠玉扇、白龙曜、凤穿金衣。”左丘玉人道：“香陌说，这是她今天教你做的几道菜。”
“……”
听着左丘玉人说的这几个菜名，卞瑛瑛只觉一个头有两个大，瞬间便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由于前一天上课没仔细听讲，结果后一天老师突然临时抽查测验，自己却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尴尬窘迫之感。
卞瑛瑛忍不住暗暗骂了几句岑香陌死心眼儿，心说让你给你家主子编两道菜敷衍一下，你随便说个鱼香鸡丝酸辣土豆丝不就得了，至于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些个高级的菜名吗？
好吧，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想要上些档次，那好歹也说个八宝鸭奶汁鱼片之类能让我听明白原料的菜名吧，这翡翠玉扇白龙曜，光听名字谁能知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看着站在对面的卞瑛瑛垂头丧气半天不说一句话，左丘玉人挑了挑眉，道：“怎么，是刚学会的菜又不会做了，还是忘了小厨房该怎么走了？”
卞瑛瑛很想说，我不是忘了厨房怎么走，我是很想把你请走。
但快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都不是”，卞瑛瑛笑得连自己都觉得格外牵强。
好在左丘玉人并未看出什么异常，她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倒扣了两下，有些不耐烦道：“那还不快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卞瑛瑛觉得这个时候坐在桌子后面的左丘玉人，并不是平时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皇太女殿下，而只是一个到了饭点儿，没人投喂就会炸毛的大狗狗。
怜儿看到卞瑛瑛的为难，上前一步悄悄说道：“姑娘请放心，奴婢和您一起去，奴婢知道那几道菜的做法。”
卞瑛瑛心中松了口气，对怜儿投过来一丝感激的目光，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未经任何通报，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束着高马尾，身材瘦长的黑衣女子。
那女子虽面容俏丽，然却严肃冷峻不苟言笑，她径直走到左丘玉人跟前行了个礼，道：“主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碧树？”左丘玉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对女子此时出现在这里也有几分疑惑：“说。”
那女子方才刚进门的时候，卞瑛瑛便已经认出她正是刚穿越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郊野客栈抓着自己的衣领一直推推搡搡的暗卫，不承想竟然是原书中所写的那个武艺超凡轻功绝顶的暗卫首领碧树。
碧树凑到左丘玉人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左丘玉人方才还明润的脸色，此刻却一点一点苍白凝重了下来。
“怎会发生此事？”左丘玉人纤纤细手一拍桌案，拧眉急问道：“消息是否准确？”
“事关重大，属下不敢妄言”碧树垂首回答道。
“本宫亲自去看看。”碧树的话音刚落，左丘玉人便已匆匆起身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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