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迟早要火葬场
“这不是罪!”林安蹙起眉,虽是跪着,但不掩其风姿绰约,她微微昂着头,目光冷凝,"陛下会理解我们。"
“请四年前之罪。”卫安慢悠悠吐出后一句话,面对着林安冷冷的眼神,他回之一笑。
“四年前,没能劝住卫璟是我之过。”卫安低垂着头,落寞道。
“不过,陛下。盛世将由我们开创。”卫安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如春日和煦的暖阳温暖人心。
“盛世将临。”林安柔和了眉眼,冷漠气质略消,她道,“陛下……”
顾及着身旁卫安,林安并未道出后文。只是同卫安一起默默跪在墓前。
远处,云气萦绕,遮掩了亭台。亭台中,带着浅金面具身着青衣的国师与身着袈裟手握佛珠的和尚对坐在棋台前。
“施主,你心乱了。”和尚慢悠悠落下一子,道。
国师并没有回答,他紧紧抿着薄唇,定定的看着远处林安与卫安两人的背影。
“和善大师,你输了。”
他收回眼神,闷闷道出一声,便落下一子。
和善大师瞧着绝杀的一子,轻轻摇了摇头,“果然,无论几时贫僧都胜不了施主。”
“不过,你又是何必呢?瞒着于你于她都是平白消磨感情罢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感情消磨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国师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仙人之姿,容颜竟与林安的爱人言晏一般无二。
“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言晏轻笑一声,“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将您供出去,安安会理解我的。”
“毕竟,您可是我的父皇。”
和善大师面色无悲无喜,他捻起一子掷向言晏,不,卫晏,道:“贫僧当年可没让你瞒着她那件事。”
“您希望她想起来?”卫晏反呛一句,不过最终还是道,“我会择合适时机告诉她的。”
“不过,您想想您自己怎么解释吧!我的父皇,昔日的仁宗陛下。”
“贫僧下了四年棋,如今心愿可了,也无憾。”和善大师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林安时的模样,他毫不怀疑林安知道真相会发疯,而且还是摒弃昔日情分,如待叛徒一般。
六年前,浮锦二十五年初。
“爱卿?”望着面前傲然站立,将满十六的少年将军,仁宗颇有趣味道。
“这世间还没有我跪过的人。你有何功绩?能使我信服,心甘情愿行礼。”林安平和的眉眼间满是骄傲、张狂,她问道。
仁宗起身慢行到林安身侧,“朕是天子,而你只是将军。”
“咻”一声,剑已直逼命脉,放在仁宗脖颈旁。
“我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皇帝。”林安此刻就像她手中的剑,锋芒毕露,冷厉又亮眼。
“哈哈哈好!朕的将军甚得朕意。”仁宗面色没有半分改变,仿若那剑只是林安臆想,从未有真正出现过。
“只是……”
“只是?性子还要想女孩一样软和一点?”林安笑了,肆意张狂,她微挑着眉道,“甚得你意?我何须甚得谁意?”
“这世间人又不是不迎合别人就活不下去了……”
“不。”仁宗打断她的话,“安安,你就是你。朕只是在想,如果晏儿也在,你们会很聊得来。”
“你就是你?”林安怔愣重复着,良久,泪顺着脸颊滑落,“谁准你叫我安安的!”
仁宗笑着看着肩侧的那柄利剑渐渐滑落,他道:“安安……”
“跟我说说晏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林安抹去眼泪,掩去自己的脆弱,她心想:渴求多年的认同啊,晏儿是同自己一样的怪物吗?
“他外表看着疯且冷漠,但实则是个心中有爱、会体贴人的孩子。”仁宗颇有些头疼,卫晏处处优秀,但自他母后离世,他便再未透露自己的想法。
明明是个白芯的,怎么非要套个黑皮呢。
“是吗。”林安不在意,她愉悦地眯起了眼,像一只偷了欢的狐狸。
“陛下,我当您是站在我这方的了。”
和善大师端起玉杯,他望着杯中同四年前仁宗大相径庭的面容,轻叹道:“若真有那时,朕怕已随你母后去了。”
卫晏黯然,他一言不发转头去看那二人的背影。
雾气朦胧中,那二人已没了身影。淡淡脚步声传来,愈来愈近。
卫晏指尖微顿,他拿起浅金色面具给自己戴上,恢复国师身份。
“和善大师,国师。”绯色踏入亭,给世界都增添一抹亮色。紧随其后的是卫安。
和善大师欣慰地看着二人,这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才能,尤其是卫安,已经长这么大了。
卫安诧异地望向和善大师,林安则淡淡扫过一眼便不说话了。
她四年未有归京,只听过传言,和善大师乃浮锦二十七年末来到瑜寺的,传言道他可预知未来,在汉安城中给仁宗陛下算过一卦,便道明未来仁宗陛下会在浮锦二十七年薨逝。
在京中享有盛誉。
林安嘲讽般笑了笑,和善大师的确是个厉害人物,因为能在她手底下完好无损、安然无恙。
她对仁宗陛下是非常维护的,是以平常诋毁仁宗陛下的人她基本上以烈刑罚之,当然,被引导误解仁宗陛下的百姓除外。
她当年没杀和善大师,一是因为确有其事,二是因为瑜寺主持和仁宗陛下。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看和善大师不顺眼。
“施主,贫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和善大师抿开一抹含蓄的笑,他盯着林安。
笑面虎……林安在心底轻嗤一声,她昂起头颅,如墨的发丝垂落,稍稍勾起嘴角弧度,“既如此,那便别讲了。”
“皇后娘娘近日有血光之灾,破解须寻至亲。”卫晏淡声道。
林安微微挑眉,讶异地转而看向卫晏,国师和和尚因前朝结下恩怨,自古便互相看不顺眼,如今对坐已是难见,国师竟还会帮腔和善?忽的,她注意到国师的话,陷入沉思,至亲,她吗?
不,不一定,弋儿?不会是他。
人选还有另一个人,除了她和阿和,林家的另一位幸存者——林安和。
初听这名,是在浮锦二十二年,父母临上战场。据父母所说,林安和是她的姐姐,比她大了两岁有余。原是因天生爱医,寄居在祖父家,但四岁那年被拐子拐走了。他们辗转十多年一直在寻她的下落,但都无疾而终。
他们希望她能继续寻找她的姐姐。
而她也的确不负所托,找到了她的姐姐,甚至在……罢了,两年前的事又何必再细想。不过是,安和无安,卫已成怨。
林安收拢思绪,她扯出一抹笑,带了几分真切的谢意,“谢谢。”
虽然自己依然看不惯那和尚,但他还算有心,这提醒她记下了。这国师……林安扫了一眼卫晏,总感觉非常熟悉呢,希望不是认识的人,她真的很讨厌被别人瞒着的感觉呢。
“既国师在这儿,便不打扰,有缘再会。”林安牵起卫安的手离去,那慢悠悠的步伐,一如当年十七岁的少女牵着十二岁少年含恨离京。
卫晏面具之下仙人容颜染上丝丝阴霾,他蓦然想起浮锦二十七年末,那时他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父皇隐于暗处,战火初起,林安将奔赴战场、卫安赶往蜀州时,那时也如今日,林安紧握着卫安的手,一步一步走出长安城门,而他只得在暗处静默地看着他们远去。
即便知晓林安对卫安只有姐弟之情,他还是不甘啊。卫安在林安心中的地位怕是林和也不能撼动吧,毕竟,黑暗中的微阳对于他们这种人弥足珍贵。
林和,从出生开始的陪伴。
卫晏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转而瞥向和善大使。
良久,他叹息。
……
摄政王府有一处练武之人中人人羡慕的地方,便是先皇仁宗特意为林安打造的演武场。土地规制未有逾矩,但其中收藏天下闻名的各般武器,甚至许多传世珍宝、不传武学。好吧,这些还不足以令习武之人人人动容,使其真正羡慕的是演武场中那两把绝世神兵——“孤鸿”、“燕鸣”。
其中“孤鸿”为剑,“燕鸣”为枪,为摄政王林安所持。
说起这两把神兵,它们之间还有着一段爱情故事呢。“孤鸿”、“燕鸣”乃前朝铸剑大家燕鸿雪倾尽所有为他和他爱人打造的神兵,原想他使剑,她用枪,枪剑合击,谁曾想,恩爱惹天妒,他的爱人早早便去了。只得一剑一枪以祭奠。
演武场中,此刻剑意凛然。青衣青年裹挟着松雪之香,翩然舞剑。如白玉、如翠竹、如傲梅、如青莲,世间万物仿佛都能道出他的美,世间万物都无法言尽他的美。
淡青衣袂翻卷,青年傲然挥剑。
这一剑,可动天地。
林安望着眼前青年,扬起一抹笑,这抹笑,不是嘲讽、不是随意,满是纯粹,蕴含着光芒。
“若神眷者,不,就是神眷者啊。”
热烈灿烂的阳光散落在地,一些细微的光点蹦到青年墨似的披发上,更显高洁出尘。
林安望着眼前风光霁月的青年,接过卫安递来的枪“燕鸣”,与青年比试。绯色与云青相交织,兵戈碰撞,迸溅出灿烂的火花。
卫安静静地看着,内心默默祈祷:别让我上,别让我上。
这番祈祷并非没有缘由,四年前,甚至六年前,只要林安与他见面,他就免不了被考校功课,天知道林安一个女将军为什么还文采过人,自己文武双全便罢,还非逼着他这个“柔弱”的谋士必须有能与之一战的能力。
唉……
卫安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偏要如此呢?明明自己就是个“柔弱”的谋士嘛。
“安安,陪我练练?”林安站在光下,见着卫安熟悉的无奈神情,恍惚间想起了前世。
其实前世的记忆她也没有保留多少,只是知道个大概,不过,仍然记得多年前再遇卫安的那份惊喜,那份温暖。还有最终之战时,迸溅到脸上的鲜血,悲痛欲绝,至今刻骨铭心。
她的光,消散了。她的微阳,没了。
林安勾起一抹笑,笑意嫣然,只是那眸中充满了悲切以及老母亲般的“恨铁不成钢”。
惊才绝艳少年将军,惹天妒,不许人间见白头。
好好练,活下去几率更大,就看他这些年她不在有没有勤奋练功了。林安想着,若是没进步,那就只好开始加训了。不然,她的少年将军,终归会……
卫安仿佛感受到了林安的不怀好意,他焉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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