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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恶鬼医生


“十年前,就是在这里,仁川医院。那个人仿佛吃心的魔鬼,害死了许多人。”女鬼幽幽地说着。

        她的仇恨、不甘还有痛苦,不知为什么也钻进了我心里。

        这种情绪的感同身受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叫姜丹,曾是这里的病人,我得了绝症,算是个快死的人了。但是我想活着,比什么都想啊,可是我是个孤儿,我没有任何亲人可以帮我。有一天病房里来了个医生,他笑着和我说,我的病有救,只要我肯配合他,加入他的科研项目,帮助他开发药物。我欢欣鼓舞地答应了,从此噩梦就开始了。”

        女鬼森森地笑了几声,像是对自己的嘲讽。

        “我从此住进了地下室,他每天让我吃各种各样的药物,隔一段时间就会抽我的血做化验。我感觉我的身体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虚弱。而且我的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剧烈,我甚至整夜都睡不着。但是他还是欺骗我说一切都在好转,我相信了他。直到有一天,他和我说,时间到啦,我可以做手术了,马上就可以重获健康。我又重燃了希望。”

        “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大概绝对不会想到,这就是我看着世界的最后一眼了。”

        仁川医院的案件,原来是这样。

        这个实验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找了多少实验品?

        “到底是什么手术?”我问。

        “你看。”

        女鬼拉开了病服,她的胸前赫然是一个大洞,空空荡荡,瘆人的很。

        “我的心被偷走了!被那个恶魔偷走了!”她咆哮起来,牙齿咯咯作响,空间里仿佛有无数和她一样的鬼魂也在咆哮。

        压抑的仇恨在空间里激荡,左冲右突,房间里的家具都晃动起来。

        我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心也好像疼得要滴出血来。

        霖子看我不舒服,问我“顾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像她的情绪会传递到我这里一样。”我问。

        赵明洛抬眼看着我,“异于常人的通感吗?我还没见过什么都不借助就可共情灵质的人。”

        我有点莫名奇妙,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看向空心女鬼,接着问“他要你的心做什么?”

        “他把我的心,安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男人是高官的儿子,他得了先天性心脏衰竭,早就在等器官了。”空心女鬼嗤嗤笑着,“可笑吧,我只不过是他养的一只猪,我也和猪一样蠢,临了了,还感恩戴德呢。”

        女鬼双手交叉,抱住自己干枯的肩膀。

        “好多人啊,好多人都被他害了,绝症病人、流浪汉,他不断实验新药,拿活人实验,破坏免疫系统,降低排异反应,只为提高器官移植的成功率。”

        “他是谁?保险柜里的文件是你们的档案记录吗?”赵明洛忽然开口问。

        柜子里的心脏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档案袋。

        “是我们的档案,”空心女鬼沉默了几秒,极其仇恨地说,“……他是费何生。”

        “是你在等顾阳吗?这个牢是你做的?”赵明洛又问,顺手把档案袋收进包里,关上了保险柜,把画报又贴了回去。

        “不,这里不是我的牢。”空心女鬼转头看着我,对我说“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很久”

        “我?你为什么在等我?”我很诧异。

        “不止我们,他,也在等你。”她的眼神从湿发中透出来,黑色的瞳仁没有没有亮光,深得像海底裂缝。

        “为……”我刚想问为什么是我,整栋楼忽然响起了钟声。

        当,当,当,当,当,当!

        响了整整六下,在这空旷的废墟医院显得格外刺耳突兀。

        “六点到了!他来查房了!你们快躲起来!”空心女鬼颤抖着说。“他每天查房四次,你们一定要躲好!”

        看着她的身体逐渐消失,我赶紧说“我还没问完呢!”

        “地下室还有一个人,她那里有你们想知道东西,但是那里我也不敢去,地下室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她说完这个就完全消失了。

        我再想追问的时候被赵明洛捂住嘴,拉到了柜子里。霖子也快速躲进了另一个柜子里。

        我挣开他的手,他凑近我的脸,用目光警告我,冷冷地说道,“牢头来了,要命就躲好。”

        狭小的档案柜躲我们两个实在是有点挤,除了呼吸,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这也导致我对外面的动静格外敏感。

        由远至近传来了皮鞋的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

        我慌张地看着赵明洛,他却冷静地向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档案室的门怎么开了,谁在里面吗?”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和刚刚女鬼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一点也不阴森,就好像普通活人在讲话。

        我从柜子的缝隙看出去,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在这个黑灰的背景中,白的有些刺眼。

        “一定是护士长那个老女人忘记关门了。”

        他自言自语着,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我低下头轻轻松了口气。

        再抬眼时,那个鬼医生的脸就贴在我的眼前!

        我赶紧摒住了呼吸。

        这种时候我居然没有闭上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但是我的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

        这个男人的眼睛弯弯的,眼角的褶子一层堆一层,极不自然地假笑着,好像带着一副□□,黑漆漆的瞳仁没有任何高光,眼皮上还有一道浅褐色的疤。

        他好像透过这个缝隙紧紧盯着我……

        那双眼睛好像让我不由自主地想打开柜子,和他走……

        我忽然眼前一黑,温热而柔软的感觉覆盖上我的眼睛,我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下来。

        是赵明洛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别看。”他用极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轻轻点了点头,垂眸时候感觉睫毛扫过他的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鬼医生说,“这个柜子怎么灰这么大,保洁做的真不行啊”,他阴森森地笑着,把门关好,带着脚步声离开了。

        外面又传来钟声的声音,也是六声,应该是查房结束了。

        “冒犯了。”确认安全后,赵明洛收回了手,好像是安慰似的向我点了点头,随后打开柜子走了出去。

        “亮亮!”霖子一下子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赵明洛“刚刚吓死我了嘤嘤嘤。”

        赵明洛一脸无语,“起开。”

        “你刚刚看见那个牢头的样子了吗?实在是太诡异了啊!人家怕死了!”

        一米九的壮汉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嘤嘤嘤地哭诉,我只能说画面也很诡异。

        “还好亮亮你机灵,把保险柜和画报都恢复原样,不然牢头看到场景变了,估计是要暴走了。呜呜呜。”

        “消停点,还有正事要做呢。”赵明洛一把推开霖子,从包里拿出档案袋,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哦,好的。”刚刚还嘤嘤嘤的大汉,马上又严肃了起来,好像一个被老师点到的小学生。

        赵明洛将一份份资料摆在桌面上,每一份都包含着受试者的个人信息,实验设计以及知情同意书。

        一份一份,足有三十几份。

        他们有的是绝症患者,有的是无家可归之人,他们可能毫不知情,就陷入了这个圈套之中。

        刚刚那个空心女鬼姜丹,也在其中,照片上的她笑容灿烂,资料写着,生前是一名幼儿园老师。

        我感觉头皮发麻,不愿再仔细看下去。

        奇怪的是,最后一份资料是黑的,什么字迹都看不清楚。

        好像有人故意把墨水倒了上去。

        知情同意书的签名出写着,“不同意”三个字,笔力很重,倔强得很。

        这个人是知道了内情吗?那这个人还被迫成为了试验品吗?

        “‘钥匙’并不在这里,”赵明洛说,“这些东西没什么用。”

        “啊,这么不走运,我刚刚好不容易打开了密码就只有这些东西。”霖子小声抱怨,“咱们的调查又陷入僵局了吗?”

        “欸,锁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听完那个女鬼的故事,你有想到什么东西吗?”霖子拍拍我的肩,一脸希望地看着我。

        ?

        “我还是什么也不明白。就算这里发生了惨案,为什么我是他们想等的人?”我问。

        “这种怨气滔天的牢,想等的不过是罪魁祸首罢了。”赵明洛说。

        他忽然严肃了起来,一双眼睛又开始审视般盯着我,好像想看破我的谎言。

        “别怪我叫你杀人凶手,也别和我演什么戏,你到底和费何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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