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村少年
蜀国的边南地区，有个小山村坐落在地势偏僻的山谷里，因全村大部分人都姓牧，故谓之牧家村。
村里的房子都是用黄泥巴砌成，屋顶铺上黑色的瓦片，不仅结实而且保暖，各家各户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谷里，绿树成荫，若隐若现。
旭日东升，公鸡打鸣，袅袅炊烟从村落间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村的东头有个少年正在劈柴做饭，他的肤色比较黝黑，相貌普通丢人群里毫不起眼，而且特别瘦，细胳膊细腿的跟树干似的，不用掂量就知道没几两肉，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
少年叫牧山，下面有个弟弟牧石和幺妹牧青，小时候父亲进山打猎时受伤，导致双腿残疾成了跛子，于是家里的脏活累活一下子全落在母亲的肩膀上，让本就贫寒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牧山朝站在门边的母亲甜甜一笑，然后又往土灶里加了几根柴火，熊熊燃烧的火焰把少年的脸蛋照的红彤彤的，透露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懂事。
“娘，你先洗把脸，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牧儿真乖，你别靠土灶那么近，当心火把眉毛烧到了。”
“好的娘，”土灶的火势很旺，牧山放了一个水壶在边上，这会儿已经煮开咕噜咕噜的冒气泡了：“娘，洗脸水倒好了，你看看冷水够不够，烫的话再加。”
“哎，刚刚好，水壶你放边上，娘自己来。”
没多久，牧青，牧石也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唯独没看到父亲牧岩庆的身影，或许还没睡醒吧，牧山如是想到。
山谷里早上的温度比较低，雾气也重，待在土灶旁边还挺暖和的，妹妹牧青眨巴两下水灵的大眼睛，模样甚是可爱。
“大哥，我肚子饿了。”
“你个小馋猫，忍耐一下，我看看烤好了没有。”
土灶里堆积了很多火红的木炭，牧山拿根棍子乱动旁边的灰，露出埋在下面的红薯，看样子已经烤出金黄的锅巴。
掏出来后把红薯外面的灰拍干净，等它不烫手以后递给眼睛冒星星的小丫头，对于生活拮据的妹妹来说，烤红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哇，好香啊，谢谢大哥，我拿进去给先娘尝尝。”
牧青欢呼一声，撒开脚丫子朝屋里跑去，两根小辫子在后面一颠一颠的，有时候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见到父亲牧岩庆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吃饭，刚才还和母亲撒娇的妹妹，一见到父亲立马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低下小脑袋安静地吃饭。
父亲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平时训斥三兄妹的时候，脸色一板就能把小妹吓哭，后面的热菜“竹板炒肉丝”都省下了。
牧山这点随父亲，老实木讷却热心肠。
“牧儿，你今年多大了？”父亲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吸引了全家人的目光。
“爹，我上个月刚过十一的生辰。”
“十一岁么，年龄有些偏大，或许应该可以，”牧岩庆嘀咕了一句，皱着眉头看了三兄妹一眼，若有所思，半晌才继续开口：
“牧儿，前两天村里来了个人，据说是大户人家的王管家，来小山村收些年纪小的丫鬟仆役，要是哪家的儿子闺女被相中了，当面给十两银子，以后去他的府上做事，每个月还发一两银子的月钱，以后咱们家就不会这么穷了。”
“其实最适合的是三丫头，不过她性格贪玩，每天不知道闯多少祸，让她去反而是害了她，牧儿你就不一样，虽然年龄稍微大点，但是却比弟弟妹妹更稳重，做事心里也有分寸，我跟你娘都放心。”
母亲捧住牧山的脸，轻轻地抚摸，眼里的温柔几乎溢出来，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心头肉。
“牧儿，都是爹跟娘没用，这些年来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也没吃过几顿好的，穿过几件新衣裳，你才十岁啊，娘实在是不忍心，呜呜呜。”
“你爹说的那个王管家来自白云城，娘没见过大世面，只听说过里边很繁华，等你去了大户人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娘不要你挣的钱，你都留着多给自己买几件新衣裳，多吃点好的补补身子，记着娘的话。”
泪水早已经模糊了牧山的双眼，除了不停地点头和擦眼泪，喉咙哽咽的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对于跟着王管家去做什么，小小年纪的他心里还没有概念，只知道有了银子寄给家里，母亲每天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妹妹也能吃到除了烤红薯以外，其它美味的吃食。
此时的牧山心思很单纯，他只想让家人生活得更好，能吃饱饭不饿肚子就行了，即便心里对往后的日子有些忧虑、不安、一点点畏惧，不过有了家人的牵挂，牧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父亲安排的路。
“爹，娘，孩儿愿意跟王管家走。”
“大哥。”
“牧儿。”
“孩子。”
“呜呜呜……”
一家人抱成一团，泪流不止，难舍难分。
太阳升到正空，牧家村的村口停着六辆马车，整齐的排成一列，每个车厢的前面都坐着一个车夫，安静的在原地等待。
牧山一家人赶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或多或少的凑在一起，像是分别前最后的叮嘱，一位衣着华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在马车的侧边，静静地等待着。
“牧儿，他就是王管家。”
父亲在旁边小声的说到，单从外貌上说，王管家看上去很和善，胖乎乎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没有能让他恼怒的事情，举止从容不迫，穿着干净整洁，给人第一印象很好。
似乎注意到牧山打量的目光，王管事朝父子两人友好的一笑，接着云淡风轻的继续耐心的等待。
“牧儿，你看王管家刚才还看了你一眼，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给他留个好印象，知道了吗？”
“知道了，爹。”
良久，众人离别的情绪淡化了很多，在村民们看来，送儿子闺女去大户人家，那是享福去了，是好事。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伤心，可心里面都高兴着嘞，毕竟等孩子在城里稳定后，每个月就有一两银子可以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报酬，足够改善一家人的生活了。
王管家上前几步，一边吩咐下人分发承诺的十两银子，一边安排人送少年少女上马车，场面难得的井然有序。
“各位父老乡亲，天色也不早了，路途遥远王某还得赶路，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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