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软柿子

　　
六辆马车昼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路，一晃眼十日过去了。
遭受数日的颠沛之苦，车厢里的众人都疲惫不堪，牧山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蜡黄，其他孩童的情况差不多，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气色很不好。
帘子被掀开，王管家心情很不错，咳嗽一声，脸上肥肉颤动，挤出一抹笑容：
“咳咳，都醒醒别睡了，出来透透气，活动一下筋骨，咱们到地方了。”
六辆马车的孩童鱼贯而出，在旁边车夫的驱赶下，慢慢汇聚到一个地方，牧山随着人流走动，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处空旷的场地，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就是马车进来的方向，不过出口的位置垒砌了两堵城墙，形成一座关卡，上面还有人在巡逻。
靠近山的区域搭建了许多的木屋，看上去非常简陋，而且数量不少，想来居住的人很多，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半山腰的宫殿，雕栏玉砌，富丽堂皇，
“好了，都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听先我讲几句话，”王管家吆喝一声，把孩童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对身边的一个男子弯腰行礼，举止非常恭敬。
“我身边的这位是孙大人，这里的事情都归他管，以后你们就留在这里，帮孙大人干活，至于月钱么一个子都不会少的，放心吧。”
王管家说完，又朝着孙大人恭敬地行礼，然后才带着随从车夫们，驾驶马车匆匆离开营地。
孩子们面面相觑，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看到王管家就这样走了，把自己随手丢给陌生人，想到多日以来所受的委屈加上莫名的恐惧，不少孩子情绪失控，“哇”的一声哭出来。
牧山站在人群中间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刚才王管家走的时候，一行人挑着几个木箱子，再结合刚才那番话，可以料想到王管家和孙大人之间，或许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希望不是最坏的结果。”
牧山的心情有点沉重，来的路上他所在的车厢里，其实少了几个孩子，刚开始牧山还以为走丢了，后来暗中留意才发现，竟然是被马车的护卫给杀了。
如此血淋淋的现实，着实让牧山头皮发麻，一连几个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王管家狞笑着拧断脖子，然后随手丢在荒山野岭，尸体被野兽啃食。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牧山郁闷的叹口气，本就黝黑的脸变得更黑了，让暗中观察他的叶诗音身体一阵抖动，小脸憋的涨红，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好了，都别哭了，”孙大人背负双手站在众人面前，语气冷淡，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们一路过来舟车劳顿，我已经吩咐下去，安排好你们住的地方，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这个地方集合。”
“还有，我叫孙大年，以后就是你们的主人，记住我这张脸，别到时不认识了，多的也不说，以后相处时间长了，你们自然会了解我的，呵呵。”
孙大年离开后，过来几个下人逐个登记名字，最后统计出还剩下一百七十多个孩子，其中女童有三十来个，分配住的地方，女童一间房，男童四间房。
“我叫赵松，你们的住所已经分配好了，现在我就带你们过去，跟上我别迷路了，”人群呼啦一下的跟赵松走去，牧山夹在人群里，忍不住的东张西望。
走了大概半炷香的路程，眼前出现一排破旧的木房子，透过墙上的缝隙甚至可以看到房间里面，一百八十号人就挤在这种地方，简直跟猪圈没什么区别。
牧山跟着三十多号人走进房间，里面摆满了床，一张紧挨着一张，床位之间连个过路的地方都没有，赵松对众人的表情似乎早有预料，有些意味深长的冒出一句：
“先将就着睡吧，等以后人少了，你们可以撤走空出的床位，这样地方不就显得宽敞了嘛，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小家伙们，祝你们好运，哈哈。”
赵松的笑声逐渐远去，牧山马上冲出人群，挑选了一个靠近墙壁和大门的床位，其他的孩子这才如梦初醒，一窝蜂似的扑上去，屋子里乱成一片。
有些力气大的孩童看上别人的床后，甚至动起手来，硬生生的抢过来，被揍的孩子躺在地上痛哭，却没有人管，其他的孩子看到有人打架开了头，并且没收到惩罚，胆子瞬间变大起来。
“喂，我叫大柱，你的床归我了，你重新换一张床吧，”牧山的床边出现一个“挑事者”，个头比他还高出半个脑袋，身体长得也很结实，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
“柿子专挑软的捏么，”牧山一个翻身站起来，站在床上俯视男孩，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抢别人的床我不管，但是别惹我，不然我等你睡着了拧断你的脖子。”
冷冰冰的话语像是一阵寒风，让男孩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都是十岁左右的孩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吓得脸上煞白，头也不回的走了。
旁边观望的其他孩子见大柱灰溜溜的离开，眼里露出不敢置信，牧山肤色黝黑，身材瘦小，长得跟豆芽菜似的，竟然把“高大威猛”的大柱给吓跑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牧山的凶名仿佛飓风席卷而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整个房间三十多个孩童都知道了，靠近墙壁和大门的床位，住着一位“凶残”的孩子，千万不能招惹。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自己两句话就把他吓跑了，呵呵，”牧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眼睛就在闹哄哄的房间里睡着了。
那个叫大壮的孩子坐在刚抢到手的床上，望着门口的那道背影，回想起牧山冰冷的眼神，仍然心有余悸，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相信牧山真的敢在自己睡着后，拧断自己的脖子。
“疯子，”暗自骂了一句，大壮也躺下睡觉了，孙大年离开前交代过，明天还要到广场集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孩子们纷纷进入梦乡。
无人注意到的墙壁缝隙里，一只眼睛目光幽幽，一直在默默地观察房间里的众人，此刻收回了视线，类似的情况同样发生在其它的四个房间。
五个窥视之人聚集到一起后，互相点头致意。
“怎么样，发现有趣的事情没有？”
“呵呵，三十多个人老实得很，温顺的像一群小绵羊，这倒是方便大人管理。”
“我那房间的情况也差不多，哭鼻子的倒是不少，毕竟还是孩童。”
“哈哈，在下倒是发现了一些趣事，有个黑脸的小男孩不错，有股狠劲，暂且先观察一些时日，再决定是否培养。”
“好了，不要让孙大人等太久，咱们还是赶紧回宫殿汇报情况吧，注意动作轻点，不要惊扰到仙使大人。”
“多谢提醒，时候不早了，走吧。”
昏暗的夜色下，几道人影迅速消失，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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