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妖界
然而他们刚回到南临关就听说了一件事情——妖王和魔尊同时送信到天一宗约战。
终于来了。林朝朝心道，她的戏份终于要杀青了。
约战的内容很简单，修仙界选出合体期三人，妖族和魔族也选出三人，双方对决，赢得两局着为胜方。双方都没提输的一方会如何，简直就像是儿戏一般。与此同时，魔尊指定了覃祍，作为交换，他承诺即便魔族赢了，也不会侵犯人界。
虽然所以人都不懂任无妨为何如此，但他们没有理由不答应。因为此事百利而无一害，再者覃祍本身并不弱。
日子就定在七日后，林朝朝也有预感，七日后或许就是她的死期。反正现在妖族没有了动静，他们目前也无事可做。于是她开始拉人去逛街，从叶琨叶轻柔到温翠花，每天换一个。
第四天，黄业琦突然来找她。第五天，她去祭拜了郭尉。第六天，她又去街上吃了许多东西，接着迎来了第七天。
第七天，林朝朝跟着众人一同前往约定的地方——妖族大本营，无本之地。到了地方才发现，就是她和覃祍曾到过的那个大草原。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走的是正常的入口。
苍茫天际下，妖族魔族人族齐聚一堂，风吹过无边的草地，拂过毛发肌肤，阳光温暖柔和。但在场的生物都无心欣赏此番美景，除了林朝朝。
她不仅有空看天看草，甚至哼起了歌。她修为低，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呆在靠后的地方，原本以她的修为就看不清合体期大能之间的战斗，离得远了，也就更没看头。只能看见天空中有两道光来回跳跃，你来我往，分分合合，十分无趣。
叶轻柔也知道她看不见，不知拜托了谁跟她解说，联络法器中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而且这解说，实在过于生硬。
“覃祍挡住了魔尊的攻击，回以一剑。魔尊挡住了覃祍的攻击，回以黑雾刀。覃祍挡住了魔尊的攻击，回以一剑。魔尊挡住了……”
林朝朝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数蚂蚁，突然感觉天黑了，一抬头，才发现是有人盖住了她。
来的人是黄业琦。她站起身，回头正想询问，对方突然热情地过来给她一个拥抱。林朝朝十分感动，如果胸口不疼的话。
“抱歉。”她听见黄业琦在她耳边说话，语气冷漠，“但你必须死。”
林朝朝非常认同她的话，本来她今天就会死。原本她还在好奇，以现在这种情况，她到底怎么才能死，现在倒是知道了。不得不说，还挺合理。
但她不太懂对方为什么要杀她，难不成是因为她和任无妨靠太近黄业琦吃醋了？但她潜意识认为对方不是这样的人。
“好吧。”没有管嘴角溢出的鲜血，手中的传音石落在地上，林朝朝艰难抬手回抱过去，“我原谅你了，黄师姐。”
“小友？”传音石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异常，出声询问。
她听到系统的叹息声，似乎还有很多人惊慌的声音，但她无力去分辨，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睡去之前，她看着蔚蓝的天空，突然有些想笑，然后她就笑。她想，让我们恭喜林朝朝吧，她终于死了。但很快有人挡住了她的光，太阳消失了。
…………
阳光的温暖香味，草木清甜的气息。睡在躺椅上的女人动了动，缓缓挣开眼睛。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翠绿的草坪，随风摇摆的野花，不远处流淌的小溪，透过树叶照在身上的阳光，隔岸袅袅的炊烟。身下是木制的躺椅，身后是简陋的木屋。
“醒了？”有人从屋里走出行至她身边，看着她。
那是个长发女人，身穿蓝色衣裙，眉目温婉，眼神平静而淡然，给她一种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感觉。她款款而来，一步步行着，缓慢且平稳。
林朝朝与她对视，有些疑惑，“你是谁？”
那人把手里的碗递给她，见她接过才道：“若芷凰。”
“咳咳。”林朝朝一个激动呛了口水，咳了几声，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儿。这是怎么的，又要杀她又要救她，这是耍她玩儿呢？
“你是叶春朝。”若芷凰拿走她手里的碗，转身进屋，片刻后又出来，手里拿着个盘子，“饿了吧？”
“……不是很饿。”看了眼盘子里的糕点，林朝朝果断否认。但对方显然是误会了，捏起一块糕点自己吃了一口，“放心，没有毒。”
唉，这些人到底为什么对糕点这么执着。林朝朝认命地接受了对方的投喂，看着若芷凰走进走出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系统，现在什么情况？
喊了半天系统也没有回应，她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办法，感觉身子骨有些僵硬，便起身在院子里走动。
“别走远，小心被抓去吃了。”
听到这话，正在试图往外走的林朝朝一下子僵了，回头望向站在门口的人，讪笑道：“我就是躺久了想走走。”说完，立马乖巧地坐回躺椅上。可干坐着有些无聊，她也管不得对方到底怎么想的，实在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便开口询问：“那个，外面怎么样了？”
她问完，屋内过了很久才传来若芷凰的声音，“任无妨倒戈了。”
倒戈，倒戈向谁，向修真界吗？可不能啊，他和覃祍可是死敌，再说，任无妨那么喜欢若芷凰，张口闭口我家芷凰的，怎么会倒戈呢？但林朝朝不敢问，她怕对方生气。
若芷凰走了出来，看着她道：“这里是妖界，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进来吃饭。”
吃饭？原来对方进进出出的是在做饭。那为什么刚才要看她好几眼，是在考虑能不能拿她来做饭？
“你还会做饭呐？”高高兴兴地跟着对方走进去，高高兴兴地坐下，高高兴兴地起身，高高兴兴地走到门口，“那个师姐，我方才已经吃饱了。”
“是吗？”
林朝朝疯狂点头。
“既如此，那就留着下次吧。”
见若芷凰将那几碟黑乎乎的食物收起，她才终于放下心来，不会有下次的，那种东西怎么着她都不会吃。
“师姐，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自然是为了救你。”若芷凰道，“你受伤太重，妖族有圣泉可为你疗伤。”
“所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林朝朝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杀自己的理由。
“其余的事别问，你老实呆在这儿，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若芷凰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她一开始确实如对方所说老实呆着，后来见人一直没回来，便在屋子乱转。但里面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得出这里不常有人住。
系统没有消息，若芷凰也不常回来，她一个修士呆在妖界又不能四处乱走，她闲来无事，便托对方带纸笔回来，开始写故事。每次若芷凰一回来，林朝朝便将自己写的故事给对方看，询问她的意见。
一个月之后，故事写好了，林朝朝也呆不住了，见若芷凰又要离开，便拦住对方，“师姐，你带上我一起去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留在这儿实在是太无聊了。”
若芷凰看着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反问道：“你当真要去？”
“要去。”
对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林朝朝知道她是同意了，立刻开心起来，上前去挽住她的手，“师姐你真好！”
她已经做好了被甩开的准备，但若芷凰并没有那样做，只是看了她一眼，沉默地向前走。
还以为终于能出去玩了，结果只是换了个地方呆着而已。看了一眼守在门边的人，林朝朝撑着下巴跟对方商量，“我说，真的不能出去逛逛吗？”
“不行。”
被果断拒绝，她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又道：“那我们聊会儿天呗！”
对方靠着门，看了她一眼，“不聊。”
“不是，你家公主让你保护我，又不是监视我，你何必对我如此警惕。”
若芷凰把她带到这里后，找了个人保护她就去办自己的事了。而这个被认命来保护她的是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姑娘，对她戒心很重，不让她出去，也不跟她说话，就一直站在门口拿那双圆圆的杏眼瞪她。
此时听到她的话，对方冷哼一声，神情倨傲，“你们这些修士心眼太多，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愿同你们讲话。”
口中说着不愿同她讲话，但自己每说一句对方都会回，老实说，有些被可爱到了。林朝朝想着，笑着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林朝朝。”
“我叫周羽。”
“羽羽啊。”林朝朝只当自己现在是调戏小妹妹的大姐姐，语气亲昵，“你可以叫我朝朝哦。”
“……哼。”周羽撇开头，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真的不能出去玩儿吗？先前因为受伤在家中躺了一个月，如今好不容易能出来，却没想到还是只能在房间里呆着。”她一边说便拿眼睛去瞅对方，见对方没有反应，语气失落地道：“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外人了，唉，想来是我命该孤身一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孑然一身……”
“行啦！”周羽不耐烦地打断她，“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出去的。我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你一个修士出现在妖堆里，不出十秒就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话虽有理，但若芷凰能扮做修士混入寒天宗，没道理她就不能办做妖啊？
“就没有办法不让他们发现我的身法？”
“有啊。”周羽道，“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面对她的询问，林朝朝思索了一会儿，试探道：“如果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你家公主喜欢的人是谁。”
周羽耻笑一声，语气嫌弃，“这还用你说，妖族所有妖都知道。”
“那你肯定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那人。”
“我当然知道。”对方微抬下巴，得意不已，“那任无妨还是个小修士的时候为我家公主所救，之后死乞白赖的跟着公主，要不是有我家公主在，就任无妨那样的能当上魔尊？还敢背叛我家公主，真是忘恩负义，死不足惜！”
“对对对，你说的对。”林朝朝附和道，“听说你们妖族有一秘宝，是当初那位所赠，可倒转时光，真的假的？”
周羽刚想开口，忽而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林朝朝笑笑，“这里厉害的东西，是个人都会好奇不是？”
“哼。”收回目光，周羽想了想，道，“秘宝是有，但我也没见过。至于倒转时光这种事简直是无稽之谈，若是真能倒转时光，我们妖族早就称霸三界了。”
假的？可如果是假的，那若芷凰是怎么让一切重来的？除非，系统在骗她。
林朝朝皱眉在心里呼喊系统，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烦躁地捏捏眉心，她吐出口气，重新换上笑容，“羽羽呐，我好想出去玩儿啊！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
“你别叫得那么恶心。”周羽面露嫌弃，撅着嘴想了想，道，“那这样，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我家公主认识的。说完了我就帮你遮掩气息，让你出去。”
讲故事嘛，这还不简单。林朝朝一口应下，讲了自己还在寒天宗时发生的事情。周羽听完若有所思，“这么说，你今年才三十三岁？”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是这样没错。林朝朝点点头。
见她点头对方笑得开心，骄傲道：“那我比你大，你以后得叫我姐姐，听到没？”
“羽姐？”
“嗯嗯！”周羽脸上是压抑不住地兴奋，“那我们走吧！”
见对方就要开门出去，林朝朝赶忙叫住她，“还没遮掩气息。”
“哦，忘了。”周羽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这是公主留给你的。”
垂眸接过那像是糖果一样的东西，没去计较对方为什么之前不给她，林朝朝捏着就想放进嘴里，为保险一些还是问了一句，“口服？”
周羽颇为遗憾地摇摇头，似乎在为她没有直接吞下而感到失望，“含着。”
“那我岂不是不能说话？”
“那你还想不想出去？”见她点头，周羽继续道：“药如果要没了你得提前说，我们好回来。”
妖界的街道与人界并无很大不同，只不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不是人而是妖罢了。也有卖吃食的，有卖玩物的，但卖得最多的居然是话本子。
随意拿起一本翻看，林朝朝只看了两眼，便立即放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便又换了一本，发现还是一样的，便放下书起身。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披着话本子的外壳，实际里面都是春宫图。她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周羽，沉默片刻，想问对方你们都是这样的吗，又想起嘴里还含着药，便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
周羽注意到她的眼神，一脸疑惑，“什么？”
林朝朝摇摇头，算了，妖有妖的生活方式，虽然她比较清心寡欲，但也并不会对这种东西有任何偏见。
两人随意在街上闲逛，忽然看见一处与其余建筑十分不同的地方，她仔细想了想，大概只能用鲜艳夺目来形容。五颜六色的墙面在阳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五彩斑斓的纱布随风飘摇，刺得人眼睛疼。她指着那个地方，用眼神询问周羽。
“那啊，你就当它是妖族的青楼瓦舍好了。”
哦！那可得去看看！
林朝朝抬脚就想往里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身走到对方面前，看着她：你有钱吗？
周羽不耐烦地推了她一下，“要去就去，别在这儿挤眉弄眼的，我有钱。”
羽姐霸气！林朝朝高高兴兴地拉着她往里走，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欣赏妖界的青楼美人。
十分钟之后，她开始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台上正搔首弄姿抚摸自己光洁浓密的毛发的以及双手握拳努力展现自己肌肉的兽人，让她想自戳双目，恨不得当场离去。但她不能，因为周羽方才见她想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你要是现在离开，他们会以为你在挑衅自己，到时被打了，我可不会救你。”
好不容易挨到台上妖表演完，她站起身正想走，看见台上新上来的人，离开的动作一顿，重又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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