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个世界：老苦
四月，微雨绵绵。
“王爷，下着雨，不若乘撵出宫吧。”福安看了一眼金顶处不断下落的雨线，雨水下得让巍峨的皇宫看着雾气蒙蒙，不由地担心起来。
福安的身前，一身锦袍的男子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此刻暗沉的天色，便踏出了步子：“无碍，打伞回吧。”
福安不敢多说，将伞打起，匆匆追上前去撑伞。
雨水虽然打起了一层暗沉的雾，却是有股很清朗的气味，让人不由地放慢脚步在雨中踱步。
晋王的身量高大，福安就连撑伞也些许费力气，只注意将伞撑着，一时半会竟没注意到跟前的王爷忽然停下了脚步，一下不察觉便撞上了主子。
福安正想要告罪，晋王却只是对他摆了道手。
福安一下安心，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停下，便探头往前去看。
“呀，宫中哪来的死猫。”福安下意识地惊呼。
晋王凝神将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猫儿看了看：“倒还没咽气。”
福安听完也仔细地看了看，嘀咕了一句：“瞧着毛色倒是漂亮得很。”
是个白毛的猫儿，看着倒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晋王看着它犹豫了一瞬，想到平日里府中的冷清，最后弯下了身，将那只奄奄一息地小猫儿拎了起来，扔到了福安的怀中：“抱回府去。”
福安忽然接着那只浑身湿漉漉的猫，着实惊慌了一阵，才将怀中的白猫勉强抱好了，再次抬起头，便发现主子已经冒着微雨向前走去了，他赶忙一手抱着猫，一手撑着伞去追上。
许清依是被冷醒的，她的意识还没完全醒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没有力气，隐约中听见了人声，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叮地一声，脑中响起了熟悉却又不算熟悉的电子音：“系统333为您服务。”
“主人你好，上个世界的系统222已经被调任，由我接管一切工作，很高兴认识主人。”
许清依根本没有心力去回复它，意识渐渐地越加混沌。
“李大夫，来来来，里边请。”
“王爷病了？”
“嘿，那可不是。请您来给王爷的猫儿看病。”
“猫？”
“喏，在这呢。已经昏了一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福安公公，你可真会为难老夫…”
谈话声渐渐没了，不知过了多久，又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一阵刺鼻的草药味道越靠越近，似乎有人掐住了她的下颚，温热而腥臭的草药便被人灌进了她的咽喉。
“这能行吗李大夫？我还是第一次见猫也要喝药。”
“这猫身上也没伤，我可看不出什么。只好死马作活马医，难不成你有更好的法子？”
“那自然没有。”
四周渐渐暗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又渐渐地亮了。
“还是昏着么？”
“像是睡着，可又不醒。怕是活不了呀，还是提前找个好地方埋吧。”
“哎，王爷心软，我还是得去回禀一声。”
细碎的脚步声走远了，没过多久，又伴着另一道脚步声来了。
那脚步缓缓踏来，最后停在她的跟前。
福安一脸可惜地看着塌上的猫儿：“真是只漂亮的猫儿。”
微凉的手指抚上柔软的皮毛，竟有一瞬隐约的熟悉。
她忍着头脑的昏沉，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睁开隐约的一条缝隙，视线模糊中，她看见了那张梦见了很多次的脸。
福安一直仔细瞧着猫儿，一下瞧见那猫的眼睛，惊道：“竟还有猫会流眼泪，我第一次见。”
抚着猫儿脊背的手顿了顿。
福安看了看猫，又看了看自家的王爷：“这猫……”
“养着吧。”
下一刻，她似乎被人抱进了怀里。
第三天的时候，许清依总算能够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眼，便对上了昨天那张脸。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晋王见原本昏着的白猫忽然睁开了眼，且眼睛还睁得十分圆，略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福安确实没有说错，眼下这只白猫漂亮得出奇，尤其一双圆眼，竟然十分地灵动。
他看着她碧蓝色圆圆的眼睛，心头隐约泛起了一丝痒意，便抬手摸了摸猫儿的脑袋。
许清依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她想起了意识模糊时的电子音，于是在脑海中呼唤：“333？”
“主人我在。”
“我怎么了？”
她看着眼前那双瞳孔倒印着的猫沉默了，她似乎…变成了一只猫？
“主人现在是动物形态，但是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变成人啦。”333的语气欢脱。
早在333到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听过了前一任系统222的故事，它似乎是因为对许清依透露了原本不应该透露的信息而被调任，尽管222十分冤屈地认为自己并没有透露什么，反而是被宿主刺激得电压不稳，但是主系统仍然把它调任了，换上了333。
333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主系统很宽容地告诉它：并没有什么要求，只需要尽可能地提供帮助。333于是很放心，它也并不担心别的问题，因为它对主系统是主系统，系统要帮助宿主之外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只是许清依却没有觉得放心，她兀自思索了片刻，在脑海中继续问：“为什么我会睡这么久？”
333：“上个虚拟世界崩溃，困在虚拟世界的意识也会受到伤害。不过恢复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的。“
“那么，这个世界…不是虚拟世界？”
333：“当然不是。”
“我的任务…是什么？”
333：“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任务很简单，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物特殊性，所以不需要扮演角色，可以自由发挥。坏消息是…时间还蛮长的。”它接着说，“任务是陪晋王寿终正寝。”
许清依低下了此刻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只觉得心情十分地复杂。
王爷要养的猫儿活了过来，于是福安也忙活了起来。
又是给猫儿置窝，又是采购猫儿爱玩的毛球。然后一番辛苦过后，他郁闷地发现，王爷养的这一只似乎不大一样。
这只猫儿除了王爷谁也不肯给摸，平时的姿态也傲人得很。毛球极其偶尔地有了兴致才拍一个巴掌，也根本不会追着毛球跑。即便饿了肚子也不会蹭着人撒娇，宁肯饿着也要昂首姿态优雅地走过庭院。
不爱吃猫食，更不爱吃鱼，倒是很爱吃糕点。偶尔爱贴着王爷，大部分时间更喜欢自己躺在花花草草里。
比如此刻，清依就躺在一片花草丛中。
尽管做了一只猫让她有些郁闷，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也实在很自在。
她只需要每天扑蝴蝶睡大觉，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可做。偶尔她会趴在晋王的怀里，他半躺在塌上看书，她咕噜噜地睡觉。但大部分时候，她还是自己躺进花花草草里晒太阳。
只是很快局面就变了样子。
草长莺飞，此时正在春意盎然之时，同时也是…春意涌动时。
作为一只品相十分漂亮的猫儿，总会引来别的猫的窥探。
比如此刻，清依看着渐渐向她逼近的花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第一次发出了专属于猫科动物的哈气声。
但她显然在猫群当中并没有威慑力。
花猫向她扑过来时，她发挥了所有的自身潜力，飞快地向晋王的厢房方向逃跑，嘴里止不住地叫唤着喵呜声。
她从木窗下一跃而起，又从木窗沿上跌得滚下去，恰巧滚在正倚在长塌上看书的晋王身上。
一下什么也不顾了，呜着声往他怀里拼命地拱。
窗外的公猫还在不甘心的叫唤，并没有走开的打算。
晋王下意识地将她接住，倒是第一次见她这一副‘屁滚尿流’的场面，再一听窗外的动静，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忍俊不禁地闷笑起来。
等他笑停了，才将怀里胡乱拱着的猫提了起来，见它仍然扑腾，想往他身上扑，长毛的尾巴炸得不成样子，他又将她放下，按在怀里好好地安抚。
“福安。”
福安正在外头候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外头的那只猫赶了。”晋王对他吩咐。
福安看了一眼那只正炸毛的猫，一下便明白了，忍笑去将事情给办了。
自打这件事情以后，清依便时时刻刻都黏着晋王不放。她有时又想去院里晒晒太阳，又怕草丛里跳出另一只猫来，只好窝在晋王的怀里，远远地望着院子里的草长莺飞。
晋王显然将她的心思看得很透，于是比以往更勤地去池边给鱼儿喂食。
清依便只在他的四周晒太阳。
偶尔晋王会刻意地逗弄她，将鱼食藏在手里，欲引她来吃。
清依早早看破这样的把戏，只淡淡地瞥他一眼，转身拿屁股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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