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个世界：生苦
许清依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你们一定要这样的结果吗？”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晨曦。
系统并不回答她。
她没再说什么，似乎一切正常的起床，平静地下楼。
她走出许家几步，拉开那辆熟悉的车门，她并不像往常一样仅仅倚着他的肩侧，也没有将自己的手搭过去，而是动作很轻地伸手，环抱住了他。
苦药的味道散在她的气息里，她将自己埋在他怀里。
他罕见地有些僵硬。
“蔺池，帮我个忙好不好？”她闷声地说。
他的指尖动了动，轻轻地勾住了她的一股发尾。
“嗯。”
她睁着眼，抬起脸去看他：“帮我杀掉林悦吧，好不好？”
脑海中忽然响起兹兹的电流声，系统的电子音这一次并不平稳，压抑的声调也与往常显现得不同：“许清依，你想做什么？”
她并不理会脑海中的那道声音，仍然很专注地看着蔺池。
“蔺池…？”
“…好。”
电子音也仍然掩盖不住系统的咬牙切齿：“许清依……”
她浑不在意脑海中混乱的电流声，只是唇角弯得更上了些，将自己的脑袋顺势抵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中沉闷不已的心跳声，主动将自己的一只手握进了他的掌心之中，轻声地道：“今天不去学校了，回景山吧？”
她仰起脸，对他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眼中暗含着期待：“林悦会在那等我去见她的，对不对？”
他拨动了一下指尖，略微握紧了她的手：“嗯。”
……
许清依看见过许多次，他静默地坐在三楼的巨大落地窗前，但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自己站在这里。
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原野和湖面，窗外的景色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她弯起了唇角，觉得有些满足，于是歪了歪脑袋，在脑海里说着系统问它：
“真漂亮啊，是不是？”
系统并不回答她。
但许清依知道它在，不回答…或许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她说话了。
她笑了笑，并不在意它的沉默。
她轻轻地走到蔺池的面前，在他的膝前半跪着，一如既往地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一副分外乖巧天真的模样看着他：“梁昱一定会来救她的吧。多杀一个也没关系的…对不对？”
蔺池看着她：“好。”
系统的电流声开始颤动。
她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当林悦被绑着看见许清依时，她显然很怔愣。
但显然许清依却一点也不吃惊，甚至有些许的愉悦。
系统知道许清依不按常理出牌，虽然气得话也不说，但它却不相信许清依会真的杀人，于是只是沉默地看着。
许清依并不知道系统的想法，她只是含着一抹笑，手指点了点将林悦劫来的两个男人：“把枪留下，你们出去。”
那两人并不理会她的吩咐，依旧目不斜视地站得笔直。
“出去。”
直到蔺池说了话，两人才略一鞠躬准备离开。
许清依却没打算让两人就这样离开，她伸出手，意思很明显。
两人看了看蔺池的颜色后，才迟疑地将枪递给她。
许清依摸了摸手里的这把□□，重新回到蔺池的身边：“我不会，你教我。”
蔺池并没有动作。
许清依将自己的手和枪一齐塞进他的掌中，他才慢慢地拨动手指，先她握枪的手拢住，抵着她的拇指，对着枪身的保险向下一压。
她眨了眨眼睛：“可以了？”
蔺池松开了她的手。
许清依仍然看着他笑：“蔺池，你真好呀。”
说完，她举起了枪，对准了地上的林悦。
林悦注视着枪口，惊恐地睁大了眼：“你……”
寂静的大楼忽然响起了一阵警报声，紧接着是仓促的脚步声。
然而嘭地一声枪响——
许清依的脑海里炸起了无数的电流火花。
门被人从外撞开，一身狼狈的梁昱跟着倒下的门一齐摔了进来，他第一眼便向林悦的方向看去，下一刻目眦欲裂：“林悦——！”
“许清依，停下来——”
系统的电子音在一阵电子花火中抑制着响起。
许清依微微一笑，将枪口重新对准摔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又是一声枪响。
她走到睁大着双眼的梁昱身前，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许清依。”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在杀人……”
梁昱很快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许清依不再注视他，转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湛蓝的天空与那片湖水，她的神色中尽是期待，可是期待了许久，窗外的天空依旧那么湛蓝，景色依旧那么迷人。
她有一瞬间怔住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许清依。你在杀人……”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她将眼睛死死地闭上，静默不语，脸上原本的笑意，早已经散得一干二净。
片刻后，她再一次睁开眼，眼中是极致的平静与淡漠。
她转过身走到早已注意到的柜台上，上面摆放着许多方盘，以及十几只注射器和几把手术刀。
她的指尖划过了冰冷的手术刀，似乎在认真地挑选，最后拿起了一把不算长也不算短的刃刀。
她向蔺池走过去。
声音依旧很轻很轻：“我知道你生病了…一定很痛，痛到你站也站不好，对不对？”她轻轻抚着他的膝盖，“你很痛，你每天都要吃药对不对？那些是你的止痛针。你不喜欢动，是因为你怕痛对不对？就算动一动手指，你也会痛…”
他认真地注视着她，似乎想将她刻进自己的眼中。
她搂着他的脖颈，将自己靠进他的怀里。他微微低头，沉默地看着她。
他们近得可以闻见彼此的气息。
尖锐的刀刃刺进了胸膛里，他的神色没有变化，目光也并未移动。
许清依笑了笑：“很痛吧？”
他的指尖微微地颤，落在她的脸颊，替她抚去着什么。
“不痛。”
他的脊梁渐渐弯了下去，与她脖颈相交：“不要…哭。”
苦药的味道渐渐散去。
刹那间，整个世界恍若正在破碎的玻璃房，窗外的世界渐渐土崩瓦解。
除了她，世界的一切都化成了碎片。
抱着她的臂膀消失了，她怔然地坐在地面上，对着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整个世界的碎片化，似哭似笑：“我没有杀人，我杀的只是……npc。”
她的眼泪落在碎裂的瓷砖上，却低头笑了起来：“你们的破绽太多了不是吗，就连一个完整的故事也编不好。”
系统的声音不再有电流的声响：“你早就发现了。”
她仍旧哭着笑着：“没有记忆的人也不好骗吧，是吧？”
“可他——”
“并不是你以为的npc——”
一片碎裂之中，似乎有一声叹息。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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