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爷与秘密
凤宛蹙眉,“说。”
“济北王妃之所以要杀你姑姑,是因为她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慕容信十几年不跟她同房,碰都不碰她,却在自己的密室中挂了一副你姑姑的画像。端午夜宴醉酒,他被王妃撞破对着画像自渎。”
凤宛哆嗦着退了一步。
“真恶心,是不是?”隋英看着凤宛脸色变换,无比痛快。“我还可以告诉你,十年前,就是慕容信派出杀手,远赴滇南,毒死你姑父宋妙春。”
凤宛再退一步,牙齿咯咯作响。
“这就是你们南梁皇室、慕容王府的嘴脸,两夫妻一个□□无耻,一个阴险下流。你能如何呢?”
他呵呵笑着,“报仇?杀了慕容信、杀了王妃?南梁皇帝会让你动手?你分明不懂刑讯,杀鸡都不敢,为什么不把我交给朝廷,交给慕容喆?只怕你也想明白了,你家的冤屈在他们那根本求不到公平。我告诉你了,你又能如何?”
凤宛入坠水中,摇摇欲了。她死盯着隋英,忽然一步踏到他身旁,对着那张遭人恨的脸狠狠揍了一拳。
隋英口鼻流血,再一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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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凤宛失魂落魄地回到虎姑婆的包子铺时,天色已经放亮了。
清早的鬼市静悄悄,柴大娘的院子大门紧闭,母女二人正在补眠。凤宛正犹豫要不要敲门,门开了。凤芙珍整晚都睡得不踏实,天刚亮就守在门口等着。
“你怎么才回来?”看到凤宛,凤芙珍不免带上几分埋怨。
这段日子她也过得颇为焦灼,饱满莹润的脸渐渐憔悴,眼底有些青紫的瘀痕,脸颊上的刀伤已经愈合了,可还是留下细微的伤疤。凤宛想着隋英的话,不由自主一阵恶寒。
凤芙珍见她面色有异,拉过她的手腕搭脉,“怎么了,宛儿?你是不是一夜没睡?脸色都是灰的。小禾回来说,看见你跟着慕容世子在一处?”
凤宛摇头,“我没事。昨晚我没跟慕容喆在一处,是去见了别人。姑姑,都是我不好,不该一夜未归,你一直留在这等门?”
凤芙珍笑了下,“也不是,昨晚上半夜时分,胭脂铺老板过来敲门,她不知弄撒什么药水,手上烧得都是水泡。后来抱刀的那位也来敲门,似乎跟谁动了刀,大腿上被划个血口子。”
姑侄两进了院子,凤芙珍心疼地推她,“快去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瞧你这张脸,憔悴成什么样了。”
“我不困,倒是有些饿了。”
“我去给你弄早饭。”凤芙珍进了厨房,麻利滴烧水淘米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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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宛倚在门旁边,沉默地看着姑姑。她并不怀疑隋英的话,对于隋英来说,凤家只是一步闲棋,他没必要编造一段故事诬陷济北王夫妇。那么爽朗、聪慧、善良的姑姑,那样一对仁心仁术的神仙眷侣,因为一个自私狠毒的慕容信,早早生离死别。十年间,梦中惊醒,姑姑是不是也泪湿枕巾。
她觉得心被泡在冰水中,又苦涩,又酸楚。也许就让姑姑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为好,她的善不该被人间的恶伤害。
凤芙珍把米下锅,一回头看见凤宛忧伤心碎的脸。
“宛儿。”她走到凤宛面前,“你怎么了?心里难受么?昨晚上卫翎来过,他说起爆炸和锦绣胡同的事,说你很是失望。”
凤宛鼻子一酸,走过去,把头埋在姑姑肩上,晶莹的泪珠滚落。凤芙珍一下一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卫翎很担心你,只是现在卫家正满城搜捕,他有些忙不过来。”
凤宛在姑姑的怀里哽咽着,凤芙珍觉得她全身都在发抖,于是叹温柔地在她耳边道:“宛儿,你要是难受就哭吧。你才十九岁,不该承担那么大的责任。你尽力了,大哥和小宣都会明白你的。”
凤宛哭了一会,擦干眼泪,从姑姑怀里挣脱开,“我没事,没事的,只是有些……”她又一次哽咽住。
凤芙珍拉着她坐在门槛上,头靠在一起看着渐渐蒸腾起水气的炉灶。
凤宛抽了抽鼻子。“姑姑,卫翎还说了什么?”
“说起军报,宁远侯在幽州城外和济北王内外夹击,与北燕人对冲了一阵,算得上初战告捷。”
提到济北王,凤宛哆嗦一下,但她掩饰着,“太好了。有二叔的消息么?”
“暂时还没有。不过据说已经将北燕的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两军正在胶着。”
凤宛赞叹,“卫侯千里奔袭,还能保持如此锐利的攻势,真是厉害。”
“卫翎还说,殿下调北大营进京卫戍,正在逐一排查。昨日在什么地方挖出来不少私藏利刃、身份可疑的人。缉拿时卫川受了些轻伤,所以卫翎忙的脚不沾地。”
看来卫家有收获了。凤宛松了口气,立刻又紧张起来,“震天雷还没能找到?”
“是啊,其实这么危险的局面,明知有人要行刺,殿下可以暂时不出宫。”
凤宛摇头,“他一定会出宫小祭。北境初战告捷,正是他能站在众人面前展示君威的好机会,若因一伙子鼠辈、一车黑火,他就隐身不出,会让天下人都小瞧了去的。”
凤芙珍想了想,赞同地点头。“做皇帝也真是不容易,说是苍天之下、无人在上,可又要忍、又要狠,孤家寡人、骨肉相残,身不由己。”
凤宛无限伤感。“所有人都会说身不由己,到头来含冤受屈的就是我们家。”
凤芙珍轻抚凤宛的秀发,“好孩子,切勿太过执着一念,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凤宛没说话,她觉得自己做不到姑姑那样洒脱,姑姑没有亲眼看到惨死的祖父,被锁拿的父亲和小宣。这件事成了她的噩梦,若是放手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度过余生。
锅里渐渐溢出粥饭的香气,凤芙珍去掀开盖子,用木勺搅了一会,又去坛子里盛出酱好的小菜。看着她娴熟地在厨房中忙碌,凤宛忽然问,“姑姑,你以后不能再进宫给贵人们治病,也不能作医官了,可有什么打算?”
“我本就不喜欢宫廷的繁文缛节,不能进宫就在民间,倒是更合我心意。百姓们过的艰辛,舍不得花钱请大夫买药,我若是能帮上一二,这一生也不白活。”
凤宛的心里感慨,祖父三个子女,父亲重责任、二叔重友情,可最是洒脱肖似祖父的竟然是姑姑。不沉溺于悲痛、不纠结于得失,她心里有更有意义的追求。
“你想在京城开一家医馆么?或者干脆就开在鬼市里,我看她们都恨不得你留在这。”凤宛问。
“也可以,不过我更想去外边看看。”凤芙珍露出浅浅的笑。“你姑父在世时就有个愿望,能与我一起走遍九州,一边行医、一边采药、一边看尽江南烟雨、塞北风光。原本你祖父在世,我得守着老人家,现在大哥和小宣遭难,我要在京城等着他们。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就去做个行脚大夫,你说如何?”
“好极了,说得我都想跟你一起去了。”凤宛也笑了起来。
“那可不成,卫翎要急死了。”凤芙珍打趣她。
凤宛抿了下嘴角,没有接话,凤芙珍斟酌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
“卫翎……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知道。”凤宛岔开话题,“姑姑,别去北方,北方是苦寒之地,你去江南吧。梅子黄、杏子酸,秦淮人家,多么动人。姑父的祖籍不就在江南?你去看看他的故乡。”
凤芙珍脸上露出温柔之色,“言之有理,就去江南。”
“跟柳先生一起吧。柳先生也是江南人。”
凤芙珍脸上飞起一层红晕。柳二郎重伤初愈,这段日子每天都来看她。今天送来些蜜饯果子,明天又送来些医书药材。她把碗筷摆好,拉着凤宛上桌,顺势拧了下她的胳膊,“小丫头管到我头上了。”
凤宛唏嘘,“我只是觉得,唯有经历这么大的变故,才能看出人的真心。柳先生是真心的。姑父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姑姑,你也找个人陪着你吧。”
凤芙想了想,露出温柔又顽皮的笑容。“我好好想想,不过,他还是挺有趣的。”
“太好了,柳先生如愿以偿,一定高兴死了。
“那你呢?等大哥和小宣的事情有了定论,你又有什么打算?”
“我……”凤宛一时有些茫然,她能救出父亲么?她能嫁给卫翎么?她能报仇吗?千回百转,极有可能一切成空。
她忽然想起隋英的话。“你知道了,你就不再是你!要么你变成一个无家无国的人,天下之大没有你的去路;要么就变成一个不要脸的人,只能在权贵身下摇尾乞怜、隐忍偷生。”
她简直恨透了隋英,从未如此恨过一个具体的人。这个该死的北燕人真的用一句话,颠覆了她的人生。
“我没想过那么远。”凤宛垂下头,“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害了咱们家的人挖出来。”
凤芙珍将她鬓角的碎发笼在耳后,“尽人事、听天命,勿自苦。”
凤宛目光闪烁,看向别处,过了会,轻声道:“姑姑,吃完早饭,请你去帮我治个人。他胸口”中了一箭,但我现在不想让他死。”
凤芙珍有些吃惊,“胸口中箭很严重的。还吃什么早饭,这就去呀。”
“不,我饿了,先吃早饭”。凤宛执拗地拿起筷子,“他比谁都能忍,祸害遗千年,一时死不了。他也不值得我们饿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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