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花艳
百花宴里百花艳，无非就是贵女们相互争奇斗艳。
这明面上是个看花宴，自然贵女们的打扮上都带了些花，花不尽相同，只道是现下这赏花宴倒真变成了花争妍。
一眼望去，要说颜色，还是要数沈潋滟独树一帜。
一袭红衣，辅以暖色纱衣，精致刺绣浮与其间，发髻简单，些许精致的红色绒花簪于发间，一串珠玉点缀于额前，更显得人比花娇。
而袖间白色锦缎下露出女子一双于纤纤的手来，女子手执花枝，略带笑意，珩珮流响，缨绂有容，倒是把人给看痴了。
其他人倒也不算逊色，毕竟都是精心妆扮过的，如清河郡主江瑛，粉衣桃衫，简简单单的簪上几簇桃花，也是人比花娇。
墨莞算是里头名气大的，不过她的打扮相较于她们确实会素些，青衣粉衫，端庄温婉，却又不落俗套。
先到的是皇后一行。
“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皇后，贵妃，淑妃都是中宫主位，女郎们见来的人身份尊贵，自然不敢轻慢，一个个都端出另一副姿态来。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贵妃娘娘。”
“参见淑妃娘娘。”
之后来的是几位陪同的公子，昌国公世子墨煜，平宁侯家小侯爷韩琛，与安乐侯家二公子尹笙。
最后登场的才是百花宴的主角——魏王李启，齐王李斐，与许王李忱。
三位王爷说说笑笑走来，见其他人已到，才快些走到皇后娘娘面前拜见。
“儿臣拜见母妃。”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几位皇子分别拜见后，便去到一旁的坐位上喝茶。
李启见墨煜邀他过去，便坐在了他旁边。
几人倒是相谈甚欢。
百花宴向来都是要女子献艺的。
贵女们展示的大都是琴棋书画，前面倒没有太出挑的。
墨莞算是十分被看好，因着她在京城的名头，淑妃娘娘倒是对她十分好奇。
她款步上前，弹了一曲《良宵引》，祝宫里的娘娘们生逢俱如意，日沐南风吹。
座上的淑妃问了她些诗书礼仪之类的问题，待她一一作答后，淑妃也是颇为满意地点头。
皇后娘娘也是十分欢喜这样安分的姑娘，她家皇儿啊，被宠惯了，向来只知随心所欲，就该找个像这样的姑娘。
“三哥，皇后娘娘和我母妃好像挺喜欢这姑娘的。”李忱小声道与坐在身边的三哥李斐，“长得也还算出挑，家世也不错。”
李斐对墨莞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这种恪守成规的世家贵女最是无趣，柔柔弱弱的，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倒也一般。”李斐道。
“三哥，难道你还真想娶说的那样的？”李忱听了他的话，又说道，
“咱们娶亲也算是在赌，女儿家的个性婚后相处久了才会知其真性情，若是你只想自己欢喜，日久处了才知两方性格不睦，那当如何？”李忱最后反问了他一句，还没等李斐作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但如若最初你就选个娴淑端庄些的，怎么说也出不了错，来日要是有欢喜的女子，抬作平妻便是。”
李忱也是想着娶妻当娶贤，要是以后有真心欢喜的女子，抬作平妻也不算委屈她。
“这倒是。”一旁的平宁侯世子韩琛插了话，“要按父母的看法，贤良些的作正妻倒确实不错。”
“怎么研究起这个了，难不成你要从良啊。”安乐侯二公子尹笙听了他这话，笑着调侃。
这话说的也不错，韩琛向来放浪与花街柳巷，与什么莺莺燕燕都能攀谈，还是那里人叫做知音般的人物。如若是娶妻了，自然也就不能长久游于冶处了，可就不能教那些人开怀了。
“怎么说呢……”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吵闹打断了。
往吵闹处一瞅才明白，原来是清河郡主江瑛与墨家庶女墨芫今日同着了粉衣，两人本就不对付，见对方与自己穿的相似，一句两句从只是呛对方几句到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淑妃娘娘过来主持的公道，她也未偏袒任何一方，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
在百花会上闹出这事，她们之后倒是都有些藏不住脸，不好贸然离场，便在了偏些的位置。
出了这事儿，淑妃娘娘越发觉得墨莞的稳重难得，想着若是没有更出挑些的就直截了当选墨家嫡女了。
之后也有几个演绎得极为出色。
最出色的还当属沈潋滟，她本就生的好，还独辟蹊径跳了一段长袖舞——长袖扬举摆动，长裾飘曳如烟，腰肢纤细行曲，体态阿挪多姿，似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沈潋滟早已知晓自己会被选上，她为沈相之女，贵妃侄女，而二皇子李启又是过继来的，想要让他听话，还得再加一个筹码来。
而那个筹码，便是自己。
“听闻这位是贵妃娘娘的侄女。”晏清皇后发话了，“模样倒是真不错。”
“可不是呢，皇后娘娘，”贵妃与她搭话道，“我这侄女这模样可是比我当年还俊几分，看着就令人怜爱了。”
三句两句不离沈潋滟，在场的世家贵女也明了了沈潋滟必然在入选之列。
而后宫人们给在座的三位王爷一人带来篮桃花枝，篮里只三枝桃花。
其中两位王爷得了这篮桃花枝便起身了。
李启直截了当全给了沈潋滟。
大家还当他是被沈姑娘的舞姿给迷住了。
而李忱则不同，三枝花，一枝分与了墨莞，一枝递给了沈潋滟，最后一枝给了江瑛。
给墨莞是因为母妃欢喜她，给沈姑娘是因为她长袖一舞确实惊为天人，给江瑛的理由就大不同了，江瑛算是她表妹，刚刚母妃那一说他怕她藏不住脸，自然就是想去宽慰宽慰。
只有李斐不同，他未离开座位，看着面前的桃枝，他似想了想，把三枝桃花分别给了三位娘娘。
说了几句喜庆话夸了几位娘娘，倒也算讨喜。恰逢父皇闲逛到御花园，见李斐分与这些花枝给他的爱妃，还见他说些喜庆话，便开口问了一句，“皇儿怎么偏生把花枝送与爱妃了？”
“父皇，儿臣觉得只有娘娘们才担得起桃夭的灼灼其华。”
李斐巧言道，“儿臣还想请教父皇一个问题。”
“你倒是但说无妨。”看着自己的皇儿，皇上缓缓道。
“百花宴上百花齐放却无让人心生欢喜之花，如若是父皇，这该何解？”
李斐以花作喻堂而皇之地道出他未有在这百花宴上遇到见之欢喜的可人儿，
“就似杏花无趣，绿梅寡淡，月季庸俗……儿臣想要的花，可不开于人精心照料之处，不必出众似牡丹，但需得是儿臣亲手自己挑选。”
“那皇儿亦可亲自去寻。”
得了父皇的准信，李斐自然是十分得意，待父皇离去，他也是一身轻松，恣意地与身旁的几位闲聊着。
而后他被自己的母妃晏清皇后叫去了。皇后也只是随意数落了几句，毕竟是自己的皇儿，自己还是宠着的。
献艺时刻结束，接下来便是自由赏花。有些贵女知晓自己定不会被选上当皇妃，便千方百计地想与其他几位陪同的亲近些，另一些则是围绕在沈潋滟和墨莞身边，企图与她们相交。
平宁侯世子花名在外，自然在贵女们中不甚受欢迎。
安乐侯二公子尹笙与他不一样，他词写得好，又美名远播，几位姑娘家见他略微空闲便上来向他讨教。说是讨教，但无非就是想与他们亲近些。
因着常乐公主不在，其他女郎也终是敢上前与墨世子搭话。墨世子确实也如传言般冷漠，却也是这冷漠为他增添了几分魅力。
在贵女圈子里，墨世子不仅皮相好，是个冷美人，而且位居高位，能力手段无不强硬。若是能嫁入墨家，得这样一位丈夫也是无憾的。
自然他是颇受欢迎。
墨煜见着那些贴上前的贵女，心中又冷了几分，他们贵女的身份并不能让他高看他们几分。
墨家百年殊荣，现下又得重用，最怕功高盖主，树大招风，现下自然是该找个小户女压压。
大周虽开放，但也没开放到女子可肆意追求男子的程度。如若是这般那她们可能还比不上一个商户之女。
墨煜不想与她们交谈，便多数在与李启攀谈，倒也没聊什么大事，都是最近发生的一些平常事。
大概是快要订亲，李启有感而发，反倒与他说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开头颇为老套，就是一个男子在落难后被一清丽女子救起，那女子虽私留了男子的玉佩，但男子醒后却对她一见倾心，再后来，男子伤好后离开了，却再也寻不回那里路了。
墨煜疑心他在说自己，便再细问了几句，对了对时间，还真是。
墨煜管刑部，手下人众多，消息也灵通去，就应了替他查查这件事。
听他说那玉璧，是当年他被过继去沈贵妃那里，贵妃娘娘给见面礼。
但他也如是道。
“你如今正值订婚之际，也过不了些日子便会娶妻，若是寻到了那位医女该如何。”
他怔了许久才道，“我不知。”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自己对那短短几天印象颇深，只是——总觉得不该忘。”
“那便从心即可。”
墨煜见他迟迟不答，就随意劝解了几句。
钱府。
霍秋濯与钱清雪酒是一人喝了一大坛，两人脸面带酡色，坐于房檐之上，胡言乱语地聊着。
霍秋濯聊寄人篱下，钱清雪骂长安贵人。
隔天两人均昏昏沉沉睡到日上三竿，谁也不记得谁说过些什么，不过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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