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汇月余
大约也是有之前清河郡主的诗会办得好,本来诗词便盛行,如今更是风靡。
因着是女子更推崇诗词之美些,从前办这样的会大多都在闺阁女子之中。
本来办它便不是个时兴事儿,不过清河郡主这诗会上因请的人多,又出现了不少不常露面的角色,况又挂着清河郡主的名号,哪有几个人敢说不好,便是办得无功无过也能给吹上天去。
且虽说闺阁女子通常与男子接触不多,但家里总有几个兄长幼弟之类,话多了,不过多少时日就是连男子那边都听得了。因此长安城里便也渐渐起了些闲话,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好奇。
借着这个由头,便有人打头兴办了诗社。最初办社的都是年轻的贵族子弟,因着游手好闲又爱附庸风雅便办了几个诗社。恰好其中也有几个身份尊贵的,自然有人赏脸捧场。
当然也不是一定就是办诗会,也有加其他风雅之举。
本来这样不常举办的诗会在男子眼中自然没多大意思,毕竟大多为闺阁女子所在之所,可若变成了男子相聚,那这诗会变成一结交之所也未尝不可。
恰逢明年春闺将近,赶来长安城的读书人也多了。也是了,毕竟长安贵人们惯爱榜下捉婿。
也大概是有人透析了这些心思,诗社便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诗会也是愈来愈多。
不过在贵族子弟圈里,最出名的也就只有两个诗社——九歌府”与“一方社”。
“九歌府”之名取自社长尹笙最为推崇的《楚辞》名篇。
当然能办这样一诗社,社长也定不会是一般人,尹笙公子是安乐侯家的二公子,不同于兄长尹符承袭侯爵之位,他走的是科举的路子,未及弱冠高中探花,如今便在翰林院任职。
不仅是同样附庸风雅的同僚捧场,而且京城其他几位出名的公子也时常出现,自然在别人眼里是与众不同了,便是无论如何都想进来看看,结交几位贵人之类。
而“一方社”就不同了,它的社名取自《诗经》的《蒹葭》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也有诗的真谛在一方的意味。
这诗社便与“九歌府”大不同了。
尹笙公子的诗社出名倒是不足为奇,有着“玉面郎君”之称,又是贵族子弟,自有人捧他。而“一方社”可不靠这些,最神秘的便是社长从未出现,只有专人负责打理诗会场地和寄帖;最出名的便是其铺张手笔之大,摆设之典雅。
大周尚奢华之风,文人又自诩风雅,视银钱如阿堵物,反其道而行之,做个奢华至极却又风雅至极的场所,倒是显得与众不同了。况每每诗社开诗会,诗社方必定会邀请当世名家,甚至有一回还请来了号称“画坛圣手”的张阁老,自然人也是上赶着来。
而今日一方社便有一诗会,地点选在月余茶馆,请帖上说了,请的是棋道名家鲁文先生。棋为君子六艺,只要家里有些银钱,必然会让自家孩子去学这些。
诗会请的人都是老早就送来帖子出去的,时辰还未到便已经来了不少人。
江琮与姜灏都在这诗会的邀请之列,而姜灏又是明年春闺的大热人物,虽也没太多人知道这事也不甚重要,但若要他们的计划进行,还真少不了给他扬名立万。
江琮不是同姜灏一起来的,他虽长久未现身,但别人一见了卫国公府的马车,便也知了来者何人。
能来这诗会的,卫国公府也只会有一人,那人便是江琮。
他今日来也算是给自己的老师捧场子,幼年沉迷棋道,他还向鲁文先生讨教过一二,至今还能与他偶尔来上几局交心。只不过他非当年的稚童,心思已可见一斑,棋艺自然也不同于往日,现下已经是名家都称赞不已的程度了。
“鲁先生。”江琮进了茶楼,便见鲁文先生在一旁看人下棋。
“江小友来了。”鲁文先生笑呵呵地过来,“你看这两人对弈的走势,可看得出谁将赢?”
两人才刚下几步棋,棋风尚未显露。不过人倒是他见过的。
一个是京城第一纨绔韩琛公子,另一个是玉面郎君尹笙公子。
对这两人的棋道,他倒是有所耳闻。尹笙温润,棋风不带杀伐之气,他从前也曾与他对弈过几局,看他落子的方式和当年并无太大差距。而韩琛……虽说号称京城第一纨绔,可与之认真对弈过几局便可知此人心思极深,也难怪平宁侯明知此人纨绔却不择他人,实在不是个简单角色。
尹笙又是个正人君子,自然比不得这般人。
“依我看,倒是韩公子棋道更胜一筹。”江琮作思索状,片刻后悠然答道。
“可现下是尹公子更占上风呢。”鲁文先生明显对二人不甚了解,若是只看现在,韩琛落下的棋子确实可怜些,甚至于已现颓态。
“先生往下看便知了。”江琮笑笑,再度看向棋局。
姜灏是从桐花巷赶过来的,桐花巷比其他地方偏些,自然来得晚了。进来后便见对弈台被人围了一圈,他想起江琮便是个爱棋之人,想着说不准他人就在那。
刚挤进来,便听到江琮在与人交谈,他回头一看,江琮就在一旁,和一位老者谈天。
“瑾昀!”他轻声喊了一句。
“表哥来了啊。”江琮见姜灏向这边走来,朝他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们下得如何?”江琮看着棋盘冷不丁问姜灏。
一旁的鲁文老先生也是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儿。
“倒是不如瑾昀你下的妙。”
姜灏观察了棋盘,研究其中的门路。声音不算大,却清楚地传进了韩琛的耳朵里。
而在弈台之上,尹笙本以为把韩琛逼上了绝路,却不知人家还有后手,一瞬间,局势翻转,韩琛看似无章法的落子反倒成了他的助力,一子定胜负。
“韩大哥果然是棋道高超。”尹笙称赞道。
“不过是侥幸罢了。”韩琛推辞了几句,便接下去向外围说道,“不知瑾昀和许人也,在下棋艺不精,也想讨教讨教。”
“韩公子若是如此说了,江某定是不容推辞。”江琮倒是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
照弈台的规矩,输者便该离场了。尹笙下了棋台,在一旁观摩着,他身旁站着与他相熟的昌国公世子墨煜。
韩琛的棋艺相比江琮还是差了些许,不过两人倒是僵持了许久,最后才是韩琛心有不甘地下台。
上回与江琮对弈,已经是许久之前了,那时他还没字呢。韩琛想。
“不想江琮对棋艺颇有研究,我原以为没有多少人下的过文麟呢。”尹笙看了一局他们对弈,感慨道。
“这倒是。”墨煜也是赞同,“这么多时日未见,自当刮目相看。”
“那……表兄可愿与我来上一局?”江琮对上姜灏。
他的这话,便是想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姜灏的名头。今日棋局的胜负倒是不重要了。
两人便是随心而下,处处给对方设套,却处处都无人上钩。棋局之精彩把前几局都比了下去,直到棋盘中布满黑白两子,依旧胜负未分。
他俩一道下了弈台,后面人一片惊吁之声,久久未有人再上弈台。
迎面便是墨煜一行。虽然都是与这三人相识于国子监,却不甚熟稔。
那几人向他们走来,似想与他们交谈几句。
“许久不见了。”先发话的是韩琛,“倒是不知道你取了字啊,瑾昀,不厚道啊。”
“倒是许久不曾见了,近来还是身子不爽利,多在别处静养。这些倒是江某失礼了。”
江琮的礼数一向到位,“这位是我的表兄,来长安参加明年的春闺。”
几人相道几句幸会了。除墨煜外,其他两人大约也是爱好棋艺,便一直在与两人讨论棋艺,也是见江琮态度较冷的缘故,大多都在于姜灏言说。
姜灏是个还算热情的性子,自然是如鱼得水。
这个诗会一向大手笔,除了棋台,其他地方也搭建了。
江琮无意中看墨煜一眼,见那人竟也朝他走了过来。
“许久不曾见过,倒不知你还有如此的棋艺。”墨煜淡淡道。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江琮轻笑一声,转头与他目光相对,露出耳间的红玉坠子来。
这声音听着分外耳熟,墨煜忽然想起在湘竹院外听到的声响,但一朝对上江琮的目光,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
单是让一个病弱之人不被府中的侍卫发现便已是极难,更遑论秋濯表妹与他毫无干系,他凭什么,又为什么要夜晚出现在府中呢?
倒是他想多了。
见他轻笑一声,江琮也未在意,只是缓缓道:“听闻墨世子在刑部日理万机,不知今日如何有空来。”
“自然是忙里偷闲。”墨煜也回答得平淡。即使二人并无恩怨,但多年的相较与对立还是让当年心里较劲的隔阂留到了现在。
“那……你怎么样”
“不错。”
便是话不投机都能比他们说得多。
那边的几人见他们走远在一处闲谈,便也跟了过来。
“瑾昀,咱们该走了。”姜灏以为他与墨煜聊得正投机,但过会儿还有些事情要解决。
“好。”江琮应了声,而后转过身去,“诸位幸会了,改日再聚。”
语罢便与姜灏搭伙走向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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