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四年后
西莉娅在麻瓜界毕业之后,去了魔法部的法律执行司,她用了四年的时间往上爬,把工作排满她的生活,紧紧密密,通常是闭上眼睡觉,睁开眼就是工作,这样就能够用很少的时间回忆,甚至完全不会想起从前的事,因为来不及,她总是在赶时间。
偶尔累的时候,她才会从幻影移形的匆忙里,喘口气儿,去坐骑士公交车,在横冲直撞的速度里去看窗外穿行而过的风景,她很喜欢看夜晚飞过去的亮着灯的窗,一个窗一个家,温馨明亮。听着骑士公交车的偶尔意外的乘客,他们聊着天,在嘈杂声里,西莉娅能够睡过去,到站时再被司机厄恩叫醒。那时候,骑士公交车上的售票员还不是斯坦·桑帕克。
五年的时间,西莉娅也终于在威摩加森的审判席上有了投票权。而她每年都会上交一份被驳回的提案——关于魔法事故和灾害司辖下的逆转偶发事件小组允许使用时间转换器逆转死亡的提案。
阿米莉亚·博恩斯,西莉娅的同事,后来的上司,她曾非常好奇地问过西莉娅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一份提案。
西莉娅回答:“为了曾经不能挽回的遗憾。立法应挽救任何可以救回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或者神秘事务管理司呢?”
“如果无法决定一些事,只能在被迫执行里痛苦或者仅能改变所看到的,而法律能够在一个人顾及不到的地方起着作用。”
“为了更多人的幸福而工作?”伯恩斯忽地神情奕奕地看着西莉娅,希望西莉娅说是,那么伯恩斯就将会讲述更多,她也将收获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但是西莉娅没有那样回答,迟疑了一下说:“不,我没有那样伟大,起始于一个无法挽回的事故,而我今后所做的是为了纠正和补偿那时我自己。”
伯恩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不免地有些失望。
1985年,圣诞节。
西莉娅早上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来自布莱克家的信。沃尔布加写的,信上没有说别的,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希望你能来拜访。落款是沃尔布加·布莱克。
西莉娅一时微怔,然后将信收了起来,像往常一样地继续工作,只是到底有些心不在焉,中午的时候,几次她都拿起那封信,拿起又放下。晚上回家之后,她拿着信靠在窗户前,帘子拉开了一道,看着外面不远处别人家院子里的圣诞树,挂满了彩灯,雪飘落朦胧灯光的景色,有着说不出的暖融融又带着忧愁的意味。西莉娅将信再一次拆开,盯着那句话,走着神。
西莉娅拉上帘子,从房子里走了出去,外面飘着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上,白色的,小小的六棱花形状,肩上的融在毛衣的绒毛里,成为一滴濡湿的水汽,头发上的还没化掉,弱化了金色头发的深色,冷而浅的色调,在夜色中冷冽而孤单。
西莉娅走了几步,又忽地掉过头,拿起外套,围巾,换上鞋子。十分钟后,她坐在了骑士公交车上。
今天的骑士公交车很空。他们都去过圣诞节了。
一路顺畅,公交车甚至没怎么变形颠簸,西莉娅下了车,拿着那封信去找看不见的格力莫广场12号。
克利切凭空出现,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将西莉娅带了进去,再次站定的时候,西莉娅就在房子里了。
沃尔布加坐在客厅,她穿戴得一如既往的端庄,整齐,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将头发梳起来,披散着,黑色的头发里夹杂着一缕一缕的白色,她老了很多。她的脸色是美容魔法掩饰不住的苍白,只是眼睛还算得上锐利。
西莉娅坐在她的对面。
沃尔布加看着西莉娅,目光里没有意外,只是深长又悠远,她缓缓说:“我等你很久了,但我知道,你会来的。”
西莉娅没有作声。
沃尔布加让克利切去倒茶。
墨绿色调的房间,古朴又幽暗,明亮的灯光好像没什么存在感似的。房间非常安静。
沃尔布加将热气腾腾的茶推给西莉娅,并挥手让克利切消失了。
茶气氤氲,视线好像有着雾气似的,实际上,她们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彼此的眼睛。只是她们都很凝重,似乎她们都知道接下来会进行的话题。
沃尔布加等到茶的温度可以握在手里,她拿过放在身前,双手交握捧着茶杯,这时,她才开口,说得缓慢,每一句都有着不算短的停顿,空出来的停顿足够留给她们去回忆或是思考:“死亡离我很近了。如果是从前,我倒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是伊欧只有五岁……我希望,请求,你能够照顾那个孩子。”
“为什么选择我?”西莉娅很轻地问。
“因为你来了,就和四年前,你将伊欧带到这里来一样。你不会拒绝的。”
“我会拒绝的。”
“你不会。”
“你还有别的选择。”
“他们年纪大了,再也不能精心地照顾一个孩子,你也清楚寄人篱下是什么感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如何去保护另一个孩子不再经历同样的痛苦。你能做到的,像一个母亲那样爱他,就把他当成你自己的孩子。”
“我做不到!这是过分的请求,我……”
“你不是早已猜到了吗?即便和你的预想有所区别,但你现在坐在这里。你会接受的。就像一个母亲那样,只有你能做到。他能给你的,将远比你所能想到的要多。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他。”
一锤定音。西莉娅缓和下来的语气,也不过是早已决定下来前的犹疑说服,说服她自己:“我考虑考虑。”
西莉娅去抓杯子,拿起时将里面的茶晃得很厉害。沃尔布加却是笃定的看着西莉娅,对这一切,她胸有成竹,无论如何,西莉娅最终都会答应。一时的不忍心,还有西莉娅藏在心底从不肯表现出来的另一个理由,显然西莉娅自己也意识到了,那都最终会让她答应。
从西莉娅告知沃尔布加名字的那一刻,又或者从西莉娅选择按照地址接回那个孩子的一刻,就注定她舍弃不下,注定她与布莱克纠缠不清。
西莉娅没有肯定的回答,也没有去给出确切的否定,她握着凉掉的茶,摩挲着茶杯,很久都坐在那里,没有动。
沃尔布加偏头去看布置好的圣诞树,如果不是伊欧,她可能每一年都不会去过圣诞节,不会准备圣诞树,也没有要送礼物的人。沃尔布加忽然开口,她说:“和我说说他吧。”
谁?西莉娅下意识地抬头,想要问出来,但话到嘴边,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名字,这种直觉似的反应,让西莉娅忽然苦涩又愤怒。她微微张了张嘴,又将话咽回去,有些仓皇,有些狼狈。
“你一直都没忘。”沃尔布加下了结论,她总是那么笃定。
“年少时的情谊,青春里的那几年,年岁相当的最好时光,那很难忘记。”沃尔布加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茶托与杯子相碰,发出清脆又很轻的响声。
沃尔布加见西莉娅没有说话,她却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又或者一定要讲给西莉娅似的,难得的一个听众,再不讲,也没有人可以说了,而她将带着这些记忆沉入地下:“他很容易被记住,是不是?他曾是我最骄傲的孩子,或许这对雷尔很不公平,但很难否认,父母总是难免有所偏向。雷尔总是乖巧,小小的一只,跟在他后面。
那时候呀……他们都在笑,就像雷尔手里高高举起的墨绿色千纸鹤,雷尔喊着,‘西,飞起来。’他故意跑得很快,然后再慢慢地倒着走,看雷尔追着,等到雷尔走近了,他就将千纸鹤忽然地飞起来,悬浮在他眼前,对于雷尔来说却是在头顶上方,雷尔笑着,跳起来去够……
他非常出色,我们对他寄予了厚望,我们希望他将布莱克领向新的辉煌。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厌恶这一切,有着越高的天赋,便有着越多的叛逆,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直接去了格兰芬多。
这对于布莱克而言,是一种背叛。
我也曾想着,无论年少有多荒唐,他总会回到这里来的。直到,他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那些日子,只有雷尔。我只有雷尔了。”但是她最终还是失去了雷古勒斯。
沃尔布加呢喃着,注视着不远处,好像这样还能看到雷古勒斯。博格特自从伊欧来到之后,越来越难吓到人,小孩子的笑声令它很不高兴,索性自己躲到柜子里去,极少出来。
沃尔布加闭上眼睛,她显得很疲累,苍老:“和我说说吧,你们的故事,也只有这一次了。”
过了一会儿,西莉娅的声音传来:“第一次知道他,是在分院仪式上,如您所言,他很容易被记住。周围有人小声地议论着,布莱克家的格兰芬多。
再后来的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们寝室,四个人几乎是格兰芬多扣分最多的。他们喜欢坐在前排。很快地完成练习,高调地举手,加分之后,便开始,进行扣分的一系列行为——有时是斯莱特林的桌子上多出些什么,起火,爆炸……有时他们自己的桌子上有什么大的动静,记得有一次,他们桌子上的甲虫变成了火烈鸟,火红的颜色,在教室的天花板上高悬,但它们飞不出去,只能在教室内横冲直撞……
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是认为,他们属于幼稚的男孩子那一类,空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直到四年级,他拒绝了一个向他告白的斯莱特林女生,那个女生是我的室友。
那一次,尽管隔着两条长桌,但目睹了全程。他拒绝时的样子,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我曾以为他会很恶劣,毕竟,他鲜少共情。他显得彬彬有礼,尽管他的神情写着疏离冷漠确定又坚决。
拒绝时,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不能教会一个格兰芬多放弃勇敢与正义,我也不能教会一个斯莱特林选择悲悯同无私。就像现在,完全不合’,这句话让我记了很久。
后来,我好像一直都在观察他。观察他拒绝时的样子,对格兰芬多女生的拒绝,他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玩笑式的诙谐,对于脸颊通红的女生,他是包容而有礼地疏离,语气里含着三分真诚的安慰,无论那个女生是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
但我们没有交集,我也只当他是一个观察的符号。
直到,升入六年级前的那个暑假,也就是他刚离开这里之后,我在街上遇到了他。
他在帮麻瓜抓小偷,然后,撞到了我两次。
由于麻瓜那里的法律,我和他都不得不往类似于巫师的傲罗办公室的地方走一趟。然后我们算是认识了。
但那只是一个小插曲,回到霍格沃兹,一切如常,他继续他的多姿多彩,我继续我的单调轨迹教室图书馆长桌寝室。直到毕业后,他由于意外找到了我的住址。
他受了伤,由于他的昏迷,我只能救治他。
后来,他开始频繁地出现,我也无法否认自己习惯了他的存在。几个月后,我们交往。
那段时光,平凡简单又幸福。临近战争结束的那一个月,他变得反常,多疑,易怒,他的神经崩得很紧,我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忽然地希望我加入凤凰社,或许从交往之后,我们都想要更多,改变对方也似乎成为其一,所以,应该说,那并不是一个很忽然的决定。但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他烦恼的根源在哪儿,又或者,我清楚地给这段时光加了期限,所以在分开的时候就应该分开。
所以我们分开了。在我拿到那封信的一个礼拜前,后来战争结束的那一天,我先去找的他,他拒绝了一切……
下午,我拜访了您。”
西莉娅说得省略,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那已经逝去的时光,一幕幕,闪过,西里斯的音容笑貌,伴随着记忆而一同被唤起的,还有那时幸福的心情,她只能描述得简短,去将纷乱的记忆捋成顺序的时间而告知。
沃尔布加在大片大片西莉娅省略的空白里自动于脑海里填补,一个她陌生又熟悉的儿子。在学校里,张扬出格的西里斯,被女生表白的西里斯,像个小绅士一样拒绝女孩子的西里斯,离家出走后,在麻瓜社会的西里斯,毕业之后,负伤过的西里斯……那是沃尔布加不曾知晓的一切,原来她的儿子在远离她以后的生活是这样的。
沃尔布加在想象中平和,满足:“足够了。”足够她去往地下而不再遗憾。
1985年的最后一天,沃尔布加与世长辞。克利切哭得最悲伤。
葬礼只有五人出席,西格纳斯,德鲁埃拉,纳西莎,西莉娅,伊欧。
葬礼后,他们围在伊欧身边,想抚养伊欧。西莉娅站在外围,看着那个孩子,她想,他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伊欧拨开人群,澄澈的瞳仁与她四目相对,他指着西莉娅说:“我跟她走。”
从此,西莉娅单调的生活里,有了一个孩子。是的,如沃尔布加所言,他给西莉娅的东西远比西莉娅想象的要多。
她不太会和孩子相处,但是他通常很乖,不游戏,不提起沃尔布加,不撒娇,不发脾气,偶尔提起固执地留在布莱克老宅的克利切。他早慧而孤独,总是将大把的时间扔在西莉娅为他准备的书上。
西莉娅有些担心。索性将四年没有休的假期全都休了,试着陪他一起玩。
法律执行司的同事对于西莉娅的决定感到惊奇:“你打算辞职吗?”
“不,只是休假。”
“为什么?我是说,这不合……和你之前相比。当然,这没有什么不好。”
“我要陪孩子。”
他们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你有孩子?”
“现在有了。”西莉娅将要交接的文件整理好,飞给远处伯恩斯,然后向一个做母亲的同事问道,“和孩子相处,有什么诀窍吗?”
同事咽下惊讶,滔滔不绝地嘱托起来:“你要观察他的兴趣。他们通常对漂浮起来的东西有着异常的好奇心,要小心这一点,他们控制不好魔力……”
西莉娅趁她喝水的功夫打断,有些歉意的讲:“他五岁了。”
“啊,咦……”那个同事惊疑不定,算了算,忽然了然,“理应如此。五岁啊,男孩子通常喜欢魁地奇,儿童用的飞天扫帚,足够他们疯上一整天……女孩子就省心多了,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把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过有的孩子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她们会挑颜色,样子,你要尊重她们。”
“谢谢。如果遇到安静的孩子怎么办呢,我是说,他们如果很喜欢看书,一扎进去就是一整天。”
“噢,那可真是省心的孩子。或许,你做些好吃的,陪他一起看书,这样能够了解到他们的进度在哪里,可以解答他们遇到的困惑,也可以……”
“非常感谢。”
同事有些受宠若惊,等西莉娅走后,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她说谢谢诶,我以为她谁都瞧不上呢。真是怪事。”
西莉娅很笨拙地陪着他,看他看过的书,研究着菜谱,变着花样的做很多吃的。
伊欧安静地观察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说出来。沃尔布加告诉他,要相信这个带他走的人。他照做了。但信赖是需要培养的,尽管他在接受西莉娅,但戒备也仍旧存在。
他不明白西莉娅为什么对他这样好,毕竟,这很奇怪,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一天又一天,他们疏离的关系并没有进展多少。
但是西莉娅却每一天都很满足,这和工作不一样。她做这些时,有期待,并且在这种付出里感到快乐。
她遵照同事的建议,观察伊欧的兴趣,比如,他喜欢看关于时间魔法的书,魔药学,还有魔咒学。喜欢西兰花不喜欢胡萝卜,思考时会不自觉地抿唇……西莉娅尽量避免做他不喜欢的事。然后,再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试着和他相处,比如她五岁时想要什么而没有得到的,她便尽量的给伊欧,还有,去想男孩子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她想起了西里斯,在有哈利时,嘟嘟囔囔着选着礼物,然后勾画未来要怎样和哈利一起玩。男孩子们总是离不开魁地奇的。
西莉娅订了一套儿童魁地奇套装。
另外决定重新设置房子的保护魔法,以便克利切能够随时来看伊欧。
伊欧见到克利切很高兴,克利切见到魁地奇套装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小主人喜欢什么什么,西莉娅知道,克利切有时口中的小主人是指雷古勒斯。伊欧也清楚,但他很希望了解,希望克利切说更多。但克利切有时总是疯疯癫癫的。
西莉娅倚在门后,忽然意识到,有一点,她永远也给不了,那就是伊欧完整的爸爸妈妈。那是五岁时,她最渴望,也求而不得的东西。
西莉娅只能试着让伊欧和同龄人相处,所以她和露丝写信,请她带着孩子到她家来玩。那是一段平和的日子,露丝不仅带来了西奥多,还有布雷斯。
三个男孩儿,布雷斯健谈,西奥多温和,伊欧融入其中也逐渐爱笑。
直到,露丝有一天握着西莉娅的手,说:“我没有多少日子了。”
西莉娅心里咯噔一下,问:“他们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西奥多,我不希望因为注定的结果,过早地夺走他的笑容,能晚一天是一天,我希望他快乐。他们这一代,失去得太多,将来也注定在偏见中挣扎,我希望,在我或活着的时候,能够给予他更多,但是时间太短了。”
“我能做什么?”
“在我死后,抱抱西奥多。他的父亲,我怕,怕他因为和埃莉诺同样的理由而不敢接近自己的儿子。好像是报应一样,他夺走太多人的生命,所以上天也要带走他的妻子。西莉娅,忧惧这种病,药石无医。”
一年后,西莉娅领着伊欧参加了露丝的葬礼。她抱了六岁的西奥多,伊欧也拥抱了他。两个小小的人儿,在这个年纪过早地经历了死亡,被迫地学会坚强。
埃莉诺匆匆地出现,别扭地去抱西奥多,却被布雷斯嫌弃地拉开:“妈妈,您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会呛到西奥多的,他又很乖,不忍心推开您。到时候可不知道是谁安慰谁呢。”
埃莉诺有些懊恼地看着布雷斯,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小混蛋。”
“我又不过敏,这样可没用。”但布雷斯没有推开,而是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加深了这个拥抱,他很想妈妈。
葬礼之后,埃莉诺和西莉娅去了霍格莫德,以带着孩子散心的名义。时值一个特别的周六,一路上,他们总能看到不少学生,不用颜色的围巾,他们笑着,无所畏惧,无论是探险,还是恋爱,都是那样美好。
“一晃眼,过去很多年了,离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十三岁还是十四岁?现在我们二十七岁了。有时候,真怀念那个年纪,在霍格沃兹的一切,愉快的,不愉快的,此刻都很怀念。”埃莉诺看着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几个孩子跑过去,露出羡慕又哀叹的神情。
那个时候的她们是什么样子?
维拉忙着研究美容魔法,将细碎利落的金色短发留长,从夏天到冬天,她的爱情在生长。她从不说她日益增长的迷恋,但宿舍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一天一天深陷的爱情。
露丝乐意在维拉需要的时候细心地帮她绾发,埃莉诺与维拉彼此敌视,西莉娅总是事不关己地翻着书。
维拉喜欢西里斯·布莱克,轰轰烈烈地喜欢了他三年,开始得心血来潮,结束得毫不留恋。
埃莉诺有自己的爱情,义无反顾,她不看好一段蛇与狮的恋爱,对维拉的痴迷始终嗤之以鼻。维拉飞蛾扑火,以敌视还击。
露丝温柔,安静,宽容,脸上总是有着平和的笑容,毕业结婚,顺遂而幸福,直到……他的丈夫加入了食死徒,她在忧虑中损害了健康。
埃莉诺与维拉彼此敌视却又彼此欣赏,维拉说,斯莱特林的爱情有一个好处,他们可以只为一人。
埃莉诺在失去扎比尼时,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对,她试着让自己去遗忘,在一段又一段新鲜的爱情里,扎比尼的影子却总是被她铭记,深夜,烟雾缭绕里,她看着镜子里精致而陌生的自己,总是恨恨地,说,你死得太早了。
埃莉诺停下了行走的脚步,朝在前面跑着的布雷斯他们三个招招手,注视着转过头来的伊欧,她忽然说:“我们很容易被光所吸引是不是?在你对一个人产生好奇的时候,便是沦陷的开始。布莱克很适合斯莱特林,即使是去了格兰芬多的那一个。
只是从他选择做狮子的那一刻,便注定给不了你孤注一掷的爱情。我也曾这样对维拉说过。现在,我想说给你。”
西莉娅注视着她。
埃莉诺却转了话锋:“你清楚维拉是怎么死的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被杀的麦金农一家,有她的爱人。她总是爱上不该爱的人。这一次,她愿意改变。你相信吗,她甚至愿意为了一个在一起的可能,去选择凤凰社,那一天,她什么都决定好了,哪怕受到黑魔标记的折磨,她也毫不畏惧,满怀希望地奔向她的爱人,就只差一步。就像我们当初一样,离开英国只差一步。
特拉弗斯带来了麦金农一家皆亡,无一人逃脱的消息。
维拉再没有可以珍视的东西,无论他们如何讳莫如深那场我没见到的战斗的残酷,但我知道,维拉眼里的绝望远比那场残酷的战斗更惨痛。
她杀了特拉弗斯,并希望和那个人同归于尽,但她倒下了,倒在离那个人一步之遥的地方。一道杀戮咒。她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蛇不该爱上狮子,蛇的世界很小很小,只为一人,孤注一掷。狮子有一整片森林,注定为守护弱者而战,为了森林而牺牲。”
三个孩子跑了过来,布雷斯问:“妈妈,去哪里?”
埃莉诺指了指旁边的帕笛芙夫人茶馆。
“噢,这里一点儿也不适合我们。”
“就一会儿,然后带你们去蜂蜜公爵糖果店。”
“我想去有魁地奇的商店。”
“好。不过,我们要先去这里。”
布雷斯同意了。
故人重逢,她们相对而坐。
西莉娅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问:“你还好吗?”
西莉娅不清楚凤凰社的未亡人在怎样活着,她的室友,食死徒的未亡人已将生活变成了空洞,压抑,游离。活成了没有灵魂的样子,战争最悲哀的是,你爱的人在地底长眠,而你在人世间清醒地活着。
西莉娅很痛苦,她看着帕笛芙夫人茶馆精致的玻璃窗,好像能看到,鲜活高傲冷厉的埃莉诺,激烈凉薄冷漠的维拉,温和宽容的露丝,她们在为了舞会化妆,试衣服,魔咒飞来飞去,混乱但热闹。
但这一切像玻璃一样破碎了。
埃莉诺头也不回地离开,看也不看碎片一眼,露丝拥抱了碎片,鲜血从她的生命里永远地流出,西莉娅一片一片地捡着,她在端详每一个断口,其实只是在犹豫,是拼合还是丢弃。维拉在破碎前就已经离开,她是幸运的,但是生命如此短暂。
埃莉诺转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答:“没什么不好的。”
“那就好。”
“你呢?守着一个孩子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西莉娅·塞尔温,你敢说,你不曾试着从那个孩子的身上找出谁的影子。”
“有过。但只有很短的一瞬间。我很清醒,我是为了自己。就像你第一次见我,你说……”
“真不敢相信,你一点儿也不像他们说的塞尔温。”一个活力十足的声音从帕笛芙夫人茶馆门口传来。
非常巧合地补完了西莉娅没说完的话。
埃莉诺皱了皱眉,这样吵的声音,不是格兰芬多就是赫奇帕奇,只有他们不在意细节。
西莉娅脸色一刹变得很难看。
埃莉诺奇怪地盯着西莉娅陡然变化的脸色,她向门口望去,两个女孩儿,都是暖黄色的围巾,赫奇帕奇。一个天生的易容马格斯,她的头发正变化着颜色,一个温和地笑着,灰黑色的头发,深色的眼眸,没什么特别,不,等一下,她的眼睛和西莉娅的很像,尽管瞳仁的颜色不一样,同样的,塞尔温家的眼睛。
她们好像是第一次来霍格莫德,十三四岁的年纪,好奇地看着这里的装饰。
埃莉诺收回打量。
西莉娅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接下去刚刚没说完的话:“你说,我不像一个塞尔温。年少时没有得到过的东西,看到一个相像的孩子,总想着去弥补,好像那时的自己也能得到救赎。就是这个原因,为了我自己。”
埃莉诺有些担心地看了西莉娅一眼,然后什么也没问,只说:“你清醒就好。”
然后埃莉诺叫了布雷斯,准备离开,她知道西莉娅不会想继续待在这里。
逛完魁地奇商店,天色已经很晚了,埃莉诺问西奥多:“要回家吗?”
西奥多摇头。
“那要去我家吗?还和伊欧他们一起?”
西奥多选择了伊欧。布雷斯没有闹着和他们一起走,而是挥挥手说:“那我们明天再见。”
埃莉诺与西莉娅对视一眼,对孩子们的小心思不感到意外。她们拥抱了一下,告别。
同样经历失去的孩子,总是有着共同语言的,即便什么也不说,陪在一起就是一种安慰。
西奥多在西莉娅家住了一个礼拜。
西莉娅从不打扰他们。
但送水果的时候,她还是在门外听见他们在小声讨论。
“为什么这里的装饰如此地……格兰芬多。”西奥多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她们都是斯莱特林呀。”
“或许……这样看起来更温暖。”
西莉娅敲了敲门,两个小孩儿便停止了话题,他们拿过水果,说:“谢谢。”
西莉娅笑了笑。
伊欧却觉得西莉娅的笑容和往常不太一样,有些勉强的不自然。他想西莉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伊欧想到那是一个秘密,每一个都有秘密。就像祖母不太愿意触碰的两个房间,一间是他父亲的,另一间就是有着格兰芬多装饰,祖母不告诉他是谁的。而克利切总是会念叨,少爷是个讨人厌的,伤透了女主人心的坏家伙……伊欧开始意识到,挂毯上的那个黑洞就是答案。
伊欧也隐隐约约地觉得,西莉娅不是他最初以为的他母亲的朋友,而和挂毯上的黑洞有着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他想,这个故事一定很悲伤,因为她此刻的独自一人,就已说明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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