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是咒言师
事实证明，夜蛾正道说的任务很快下达确实是很快。
在他回来的第二天，关于菖蒲的等级评定任务就已经下发到了高专，递交到夜蛾正道手中。
高专生出任务一向都是一个年级一起行动，不过这一届有些特殊。
不精通战斗的反转术式家入硝子通常不会离开东京高专，因此出任务的只有五条悟以及夏油杰二人，现在加入了新生菖蒲。
一开始有高层一直拿五条悟的六眼以及夏油杰潜力无限的咒灵操术说事，认为将这两人绑定出任务是对人力资源的浪费，毕竟这两人之间任何一个其实都有着睥睨特级的实力。
只不过夜蛾正道以一己之力压下去了。
他始终认为需要未成年人出场保护世界那是一个每一个成年人的失职，未成年人就应该肆意又任性的活一遭，不该过早接触这个社会压抑的阴暗面。
因为生长在沃土里的花太早接触暴风雨会夭折的。
一点点让其适应残酷环境才是正确的选择。
夜蛾正道做的很好，他将所有来自高层的压力都抗住了，没有丝毫泄露到学生身上，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从来都眼高于顶的五条悟也愿意在他生气时低下头听一句骂，甚至去写一份被惩罚的检讨。
即使他其实完全没有在反思。
但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
出生于这肮脏腐朽的咒术界，五条悟比同届任何一个学生都清楚这里的根系已经烂透了，而他们之所以能无畏无惧的享受学生生活，是因为有人把所有的风雨都挡住了。
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六眼神子也愿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善意回馈给这位值得尊敬的师长。
这次的任务地点就在东京，离神奈川县很近，是一个“闹鬼”的废弃公寓，本来已经被开发商承包了准备重建新的建筑，但开工一周就离奇失踪了三名工人。
整个工地人心惶惶，工人们不愿意继续动工，开发商只能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窗”的工作人员通过结界观测推测出这里有一只至少一级的咒灵存在。
于是下发了这个祓除任务。
作为高专一年级新生菖蒲的等级评定任务，由班主任夜蛾正道监督，一级咒术师五条悟以及夏油杰保障，即刻前往任务地点祓除咒灵。
夜蛾正道在课堂上宣布了这件事。
夜蛾正道给菖蒲解释：“那个一级咒灵不用你解决，那是悟和杰的任务，你的等级评定任务是剩下一级以下的咒灵们，通常高等级的咒灵所在地会吸引很多低等级的咒灵聚集。”
虽然没有太听懂夜蛾正道说的一级咒灵以及一级以下咒灵的区别，但菖蒲用她聪明的小脑瓜飞速解读了一下任务具体内容。
现在有一个大型金钱怪副本，关底boss需要已经成功转职的悟和杰共同解决，她一个要做转职任务的附魔师需要清理前往关底boss路径上的所有小怪，给队友提供一个安心打boss的环境。
很好，简单易懂，她理解了。
于是菖蒲相当自信的点点头。
能代入游戏方法解读问题还是因为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两个游戏机，非要拉着菖蒲和他一起闯关，结果每次都是菖蒲努力清怪打怪，再回头把四处找死的小鬼拉回来。
一度让菖蒲认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黑泥小鬼头，才让他想出这么一个折磨她的办法。
那哪是带队友啊，那根本就是给敌方boss带了个队友！
那一段时间以后，无论太宰治怎么卖萌撒娇，菖蒲都再也没有和他打过一次游戏。
像是想到什么，菖蒲拿出她的白板。
「那硝子呢？硝子不能去吗？」
夜蛾正道的表情有些歉然：“硝子是整个咒术界唯一的反转术式，一般任务是不能离开高专的。”
五条悟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行事恣意：“那群烂橘子巴不得能把反转术式天天锁到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夏油杰双手揣抱，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但如果非要出去也没人敢拦着就是了。”
话题中心家入硝子本人倒是相当淡定：“无所谓，我要出高专的话不是还有五条和夏油在呢，只要我不是一个人出去就行了。”
菖蒲积极举板板：「现在还有我！我也能保护好硝子的！」
家入硝子笑笑，点点头：“好的，那我的安全就交给小菖蒲了。”
得到饲养员认可的小动物昂首挺胸，期待地看向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也在小动物晶晶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主要是四舍五入四个一级咒术师保护一个反转术式再被偷家不如直接去切腹吧。
也不用当咒术师了。
集体出家当和尚吧，还能彻底坐实咒术高专是所宗教学校。
于是夜蛾正道给辅助监督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把车开来就行了，他会开车带着学生们去任务地点的。
菖蒲兴奋地扭身和家入硝子击掌。
和硝子一起逛街，好耶！
※
菖蒲申请的咒具是一把打刀，二级咒具，特性是坚韧，能承载的咒力上限极高，可惜因为没有其他特殊效果无法晋升一级咒具，又因为使用起来非常损耗咒力所以在二级咒具里也算得上一句鸡肋。
可这却非常适合菖蒲。
她欠缺的从来都不是咒力本身，而是对庞大咒力的控制。
拿到咒具的菖蒲挥了挥，适应一下刀具的手感，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看上去颇有几分英姿飒爽。
夏油杰则是略有几分好奇：“所以菖蒲是会用刀的吗？”
不是他多问，只不过之前和菖蒲对练的时候他发现小动物的招式更多是以身为刃的决绝，她好像压根没考虑过使用其他武器的道路一样。
菖蒲则是想了想，将打刀重新包好，背在身后，拿出白板写：「是学过一点点用刀的招式啦，其实很多武器我都会用，只不过最开始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弄不来所以才养成了这种全靠身体力量的习惯。」
「我已经很努力在适应啦！」
写完后菖蒲又相当洒脱地笑了笑，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她自己说出了怎样的话。
夏油杰本身就是心思细腻且敏感的人，所以他就想的深了些。
到底怎样的恶劣环境下才会让小动物什么武器都没有全靠肉体支撑学会战斗呢？
要知道今年菖蒲也不过是个还没有满十六岁的孩子，放在普通人社会也才堪堪上高中而已啊。
但她平日里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却在向他们描绘——这个和他们同龄甚至更小些的孩子早就比他们见识过更多残酷风雨，所以她什么都干过，她什么都会一点。
即使他在进入咒术界后见识过不少令人作呕的存在，但夏油杰也一时间无法想象菖蒲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从没有见过小动物悲天悯人苦大仇深的样子，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积极向上勇往直前，哪怕对战时略显疯狂，但哪一个咒术师会怕发疯呢？
越疯只会越强。
她把自己养的很好。
无论是性格还是力量。
所以夏油杰暗自叹了口气，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意，伸出手摸了摸一脸炫耀的菖蒲的脑袋，看着她不知所以却仍然下意识蹭了蹭他的掌心，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
夏油杰还是笑着，只不过这次他的笑容更真实了些。
没关系，以后他也会保护好她的。
※
菖蒲才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同窗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出来，就算全部都知道，但那些复杂细腻的情感对于她而言也实在是理解不能。
菖蒲很聪明，她学东西很快，不然也不会从六岁起跌跌撞撞地将自己一个人拉扯大，但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必定会关一扇窗，人类的感情对她来说就是一整个一窍不通。
倒不是说她感觉不到别人情绪的变化，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情。
心思细腻的人看到落叶会感叹秋天快来了，又是一年快到头了，对于菖蒲而言——落叶就是落叶，最多也不过是在冬天来临之际能多几片烧火的燃料而已。
很奇怪，但菖蒲不讨厌这种多变的情绪，甚至还非常喜欢。
每了解一分感情，菖蒲总觉得自己就离和母亲的约定更近一分。
——要【爱】人类。
理解【爱】好难啊，但她会努力的！
不过这时候菖蒲犹自沉浸在出门逛街的快乐里——她根本没有把评级任务当一回事，战斗曾是菖蒲生活的主旋律，自然比不上屈指可数的逛街活动。
对曾经的菖蒲而言，所谓逛街就是去超市采购特价商品。
但现在的菖蒲就不是这样了，那会她可没有可以一起逛街的同伴，也没有支持她购买欲的资金。
现在的菖蒲已经是升级版本的高专生菖蒲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社畜变成学生会是升级，但生活变好了这件事是肯定没有错的！
菖蒲乐呵呵地将咒具收好，跟着带她来到高专忌库的夏油杰一起回到宿舍，在楼梯口约好等下见。
菖蒲回到宿舍开始盘算等会任务结束都要买些什么，地毯要买，一些简单的食材和调料要买，餐具要买，有条件了她就能自己做饭吃了，洗浴套装也快用完，还想买一直都很心动的连体毛绒睡衣！
视线扫过空荡的宿舍，菖蒲打算好等会就进行一趟大采购，扫到书架上放的盒子上，愣了一下。
啊……这个是她之前一直都在用的……也带上好了，太久没用都有些忘记还有这个了……
菖蒲挠了挠头，最后还是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放置的东西捏在手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算了，硝子好像说这个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普通人社会里。
收拾停当的菖蒲坐在床边，侧头看着窗外远处的山林，不复之前单纯的神色，在日光中那一对血红色的眼睛显得有些冰冷疏离。
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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