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是咒言师
菖蒲戳着小少年的脸颊，歪着脑袋问道：“你还好吗？”
倒不是她多富有同情心，主要是这孩子看上去受到的冲击太大，意识都恍惚了，睁着猫儿眼呆呆地看天花板，连被她戳了以后也只是下意识扫了她一眼又转回去发呆了。
不会吓傻了吧。
菖蒲忧心忡忡地想。
在菖蒲担忧地注视里，小少年缓缓、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台老旧的电器，按下开机键需要极长时间反馈到中枢再由中枢作出反应，而后才能成功启动，少年张了张嘴，最后低声喃喃。
“这里是……地狱吗？”
听力过人全都听清的菖蒲：……
难道她长了张鬼脸吗？！
这个小鬼头好过分！
菖蒲沉下脸色，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才死里逃生清醒过来，她直接伸出食指和拇指，狠狠一夹——捏起少年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肉，手指用力。
“嘶——”
脸上传来的疼痛感将少年飞出去的思绪彻底拽了回来，条件反射抬手握住那一只作恶的手，试图将其扯开，救下自己惨遭毒手的可怜脸蛋。
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时，罪魁祸首就被另一位不明身份的男生打了一下脑袋。
虽然只是提醒似的轻敲一记。
菖蒲松开捏着少年脸蛋的手，不满看向敲了她脑袋的同窗，鼓起脸颊，嘴里嘀嘀咕咕：“干嘛打我，杰——”
夏油杰没好气道：“你还记得这是遭到咒灵袭击的普通伤患吗？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你就欺负人家？”
菖蒲噘嘴狡辩：“不是杰自己说的这个咒灵术式不会伤害人体的嘛，他还说我是鬼哎，超过分的！”
夏油杰：……
人家明明就是刚刚死里逃生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而已，为什么你要自我代入到地狱狱卒的鬼怪身份里啊？！
听着这段非常人性化的对话，越前龙马滞涩的大脑开始运转，分析处理这段话的内容，得出一个结论。
他们没有在地狱相会，而是昏迷后被人救了。
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他这才试着撑起身子坐起来，没有想象中的虚弱无力，倒像是睡了一觉后精神奕奕的状态，身上细微传来的刺痛感还是因为摔倒在地上蹭出来的外伤。
说白了这完全是自己干的。
顾不得检查身体有没有其他没发现的伤势，越前龙马立刻扭头去看他的前辈们。
海堂前辈和momo前辈躺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依旧双眼紧闭，胸膛微弱起伏，仍然陷在昏迷中。
乾前辈带着那一副反光眼镜，单靠目测还真的不太清楚到底有没有清醒。
视线平移，对上了一对咖啡色的眼瞳。
不二前辈坐在休息室的地上，身后靠墙，呼吸平缓，只是身上几块刚包好的纱布看上去略有些刺眼。
——他们几个昏迷的人肉眼看上去没有一个是身上有伤口到需要包扎的。
“不二前辈……”越前龙马喏喏道。
不二周助看到了这位网球部的天才新生带着关切和微弱自责的眼神，摇着头笑了笑：“越前你醒了？身体没什么问题吧？等下救护车就来了，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少年抿了抿唇，语气低落：“我没事，只是前辈你身上的……”
不二周助打断越前的话，解释道：“不是很严重，只是些皮外伤，刚才的东西对我没用，休息一周就能长好了。”
越前龙马不是太信这段话，三年级的几位前辈就手冢部长、乾前辈和不二前辈的情绪最难看透，这位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前辈更是其中之最。
但他也没有证据反驳。
反正等下还要去医院检查的。
他这才空出眼神去打量出现在这里的两个陌生的面孔。
一个是刚才捏自己脸的黑发少女，身穿深色的制服上衣和短裙，腰间挂着一把武士刀，一对剔透的红色眼睛中满是不高兴，鼓起脸颊双手环胸，正看着这边。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扎着丸子头的少年，穿着和少女同款的上衣以及设计奇怪的阔腿喇叭裤，一对狐狸眼弯弯，笑眯眯盯着身旁的女孩子，在他看过去时才扭头扫了他们一眼，然后视线又转了回去，双手揣抱在身前。
两个人肉眼可见的共同点就是制服上有一颗金色漩涡状的纽扣。
制服明面上也只有这一个纽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少年看女孩子的眼神……有一股不好描述的感情……
好像是……慈爱？！
越前龙马上身微微后仰，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确实是慈爱，像是他母亲看他的眼神差不多。
可是——
这个丸子头少年看上去完全没有比他们大很多啊！
这种父母看乖巧懂事的孩子的既视感怎么回事？！
刚刚经历三观重塑的青学国一天才网球少年越前龙马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
被夏油杰转移注意力的菖蒲也不继续蹲守在少年身边了，和同伴交流一番就对这里失去兴趣，转而好奇起这个特殊咒灵的存在。
他们从不二周助那里得到了咒灵大概的诞生源头——青学的数据狂人乾贞治制作的乾汁。
这是一个让网球部正选全体敢怒不敢言的发明，甚至一度当选比赛输家的最恶惩罚物品，任何竞赛中若是出现这个物品就能极大程度刺激全体部员的斗志和胜利积极性。
这种只在特殊范围流传的物品按理说是无法诞生咒灵的。
只有十来个人的怨念情绪集结在一起诞生咒灵的概率有吗？
有，但绝对低的可怜。
极大可能是诞生像蝇头那样只能让人类产生疲惫的四级咒灵。
但这只咒灵不一样，它甚至已经拥有特殊术式成为能伤人的二级咒灵了。
并且完全没有因为外部因素介入才成为二级咒灵，比如某些能提升咒灵等级的特殊咒物。
要知道这些形成诅咒的负面情绪中也没有一个人拥有咒术师天赋，就是咒力低微的普通人而已。
在咒术师的历史中，是存在强大的咒术师猛然爆发的咒力将已经死去的普通人扭转成咒灵强行让其存活的事件的。
很明显，前提是咒术师，普通人无法看见咒灵，也没有那么庞大的咒力总量。
那么这只咒灵的成因就令人商榷了。
有趣，回去给硝子研究看看好了。
夏油杰笑着想。
菖蒲倒没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她对于咒术界的历史都一知半解，只是单纯拥有了些许咒术界的常识，知道几个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不足以形成二级咒灵，背后更多的特殊性就无法理解了。
所以她只是在想一件事。
难不成这些人也是什么特殊片场的主角团队？
因为有主角力量才能让一切变得特殊起来。
这么一想就完全能理解了啊。
看他们连战斗都下意识选择网球拍的举动，也许是有关网球的片场？
[青春学园]吗？
很好，以后可以关注一下国中组的网球比赛来验证一下自己的这个猜想。
菖蒲摸着下巴想着。
不过说到……那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一步的。
菖蒲的神情一僵，眼底闪过浓郁的复杂情绪，只是一瞬，就消弭无形。
希望如此吧。
想到了令她不快的东西，菖蒲双眼轻阖，语气带上些不耐：“辅助监督怎么还没好？”
夏油杰看了下时间，只当菖蒲是兴奋劲过去了，开口安抚：“应该也快了，等下去找悟吗？”
提到五条悟，菖蒲瞬间身形一顿，想到自己早上干的好事和家养大猫一早上阴阳怪气的态度，什么负面情绪都消失了，原地只剩下怂唧唧的黑色毛茸茸幼崽，可怜巴巴地盯着身旁的靠谱少年，试探道：“杰，你会帮我的对吗？”
夏油杰带着一贯笑眯眯的表情，只是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种温和的态度：“自己惹得麻烦要自己解决哦菖蒲，这种事我可帮不了你。”
菖蒲：！！！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就知道杰和悟好到能穿一条裤子，这种时候还想看她的热闹！
太过分了！
就在菖蒲打算耍赖指责同窗的时候，敬业的辅助监督出现了，把菖蒲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最后菖蒲只能冷哼一声没有表态。
提着刀就和辅助监督擦身而过，压根没注意到对方一瞬间有些惶恐的神色。
夏油杰倒是随口安抚了几句，大意是他们还有其他事，任务结束后剩下的事就由辅助监督处理，他们会自行回学校，不用辅助监督专门送一趟了。
对此田山刚纪也只能诚惶诚恐地目送他们离去。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再说一次，他真的只是个需要养家糊口的普通社畜而已啊。
※
夏油杰路上和五条悟联络后约好在地铁口见面。
彼时菖蒲正把自己的打刀装回刀袋中，放到辅助监督开来的车上，对方看到肯定会把这把咒具送回高专，剩下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交通工具自然还是夏油杰的咒灵，这次没有万能防风悟在场，菖蒲直接就没有拆散刚才扎起来的头发，成功避免了被吹成鸡窝头的风险。
依旧落在了没有人经过且没有监控的巷子里，菖蒲从咒灵身上轻巧跳落，面上还带着些许焦虑。
怎么办，等下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她根本就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并且这些经验中绝大部分都是五条悟提供的。
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要不干脆耍赖好了，悟应该不会再和她计较了吧。
应该……不会吧？
夏油杰好笑看着一路上都在沉思的小动物，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实在有趣，忍不住拍了照片分享给日渐忙碌的正牌饲养员看。
得到了家入硝子一个称赞的表情包回复。
走出这条小路就到了大路上，远远可以看到地铁口的建筑标识，随着渐渐走进，还能看到一个在一众普通人中鹤立鸡群的白发少年。
悟好像在发光一样，不管在哪里总能成为人群视线的焦点呢。
菖蒲如此想到。
此刻五条悟身前还围着几个打扮靓丽的jk，她们手里举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白发少年的表情越来越不耐，在熟悉的人眼中明显已经是在压抑着怒气了。
菖蒲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绝妙的点子。
悟现在被麻烦缠住了，只要她帮忙解决麻烦，悟肯定没有办法再和她生气了！
完美！
没等夏油杰反应过来阻拦一下，菖蒲已经飞快地松开拉着他衣摆的手，拆掉自己的发带，任由一头乌黑长发自然散落，丝毫不顾及人来人往的目光，飞快往白发少年的身边跑去，还发出了波浪起伏的喊声。
“亲爱的～～～～”
在一众路人震惊的注视下，娇小可爱的黑发少女跑到白发少年身前几步远的地方，用力一跳，整个人都挂在了对方身上。
有些离得近的人将视线放在了另一位黑发少年身上。
没看错的话，这个女孩子刚刚……是和他拉着手走在一起的吧？
一位走在他们身旁的大叔一副我都懂的神色，抬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要看开一点，你也很好的！”
顶着部分路人恍然大悟后同情的眼神，夏油杰面无表情，缓缓抬起手，捂住脸企图自欺欺人。
为什么每次两只鸡掰猫碰头受伤的都是他啊！
五条悟和菖蒲不当人为什么要同情他夏油杰？！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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