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五月初，郦市的天气还有些凉意，沙漠里却是非常炎热。
演员们穿着厚重的古装，拍完戏赶紧钻到帐篷底下乘凉休息，尤其是女演员，整日防晒工作得做到位，有些矫情的连风沙都不愿意吹，非要助理挡在面前，如果有风卷着沙吹在脸上，工作人员就会挨骂。
小丘取水回来的路上正巧撞见这一幕。
回到帐篷里，四下无人，她小声跟崔西柚抱怨：“汤佳又在外面训斥工作人员呢。”
“嗯……”
崔西柚漫不经心地回答，举着手机四处找信号。
刚刚和江聿川视频，没说两句话就因为网络不佳而中断了。
试了一番，无果。
崔西柚垂头丧气地坐在毯子上，懊恼：早知道就给他说一些拍戏的趣事，而不是一味的抱怨吃不上喜欢的水果……
小丘把水拧开，递给她。
“柚子。”
“嗯？”
“你说……汤佳当时买黑你的热搜被boss警告了，连着丢了好几个代言，她见你不觉得难堪吗？”
崔西柚瘪瘪嘴，直言不讳：“才不会。她既然做的出来买热搜的勾当，估计心里也没有什么道德感了。”
这话说得犀利，一点儿情面不留，跟她平时乖顺的风格完全不同。小丘默默竖起大拇指，眼神意味深长。
崔西柚注意到，问：“怎么？”
“哎，我觉得……你现在跟boss行事作风特别像。”
崔西柚不解：“哪里像了。”
“就你刚刚怼汤佳的那些话，和boss简直一个样儿。”
小丘学她的姿势，盘腿坐，啧道：“这就是夫妻相么。”
崔西柚托着下巴，赞同地点点头：“或许。”
剧组的工作人员探进头来，见她俩排排坐，一脸商议大事儿的模样，被逗笑：“柚子，快准备一下，要开拍了。”
“好。马上来。”
崔西柚整理了下服装，从帐篷出来。
这会儿温度很高，厚重的古装穿在身上格外闷热，下一场是武打戏，长袖长裙有些限制动作，更别提还要吊威亚。
崔西柚过去和导演商量了一下如何能把效果呈现到最好，正说话的时候，汤佳慢悠悠地走来。
这部戏，崔西柚是女一，汤佳是女二，但论戏份，汤佳倒显得更像个女主。
至于走了什么路子，不言而喻。
她倒一点儿不知道遮掩，态度反而张扬，恨不得把金主的事情昭告天下。崔西柚为她的情商感觉担忧，被她傲娇的一瞪，并没有什么反应。
崔西柚不喜欢惹事，全当没看见。
武打戏有几个特写镜头需要慢慢拍摄，崔西柚吊在高处，不但要按照标准完成动作，还要克制脑部充血和铺天卷地的眩晕感。
刚从威亚下来，她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周围的工作人员知道她有恐高症，赶紧凑上前查看情况，崔西柚虚弱地摆摆手，让他们不要担心。
“只是吊的时间有点久，头晕。”
小丘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扶着她去帐篷下休息。
崔西柚猛地灌了几口水，压下胃里的翻涌，凑到镜头前看刚刚拍摄的画面。导演对她的表现赞不绝口，让助理搬来椅子让她坐。
崔西柚腿软的厉害，这会儿便没再客气，大咧咧地坐下了。
等到晚上，沙漠又是另一个温度。
先前觉得厚重的戏服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纸片，下一秒就能被撕碎。
崔西柚披着羽绒服在旁边站着，等待自己的拍摄戏份。
手机突然振动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信号，收到江聿川的消息：【给你订了水果，明天送到。】
还有一条语音始终在转圈。
崔西柚有些焦急，让小丘在现场盯着，她四处走走找信号。
帐篷后面是个小沙堆，没有灯，平素更是没人来，此刻更被前面的灯火衬托的过于寂寥。
崔西柚终于收到消息，赶紧点开，凑到耳边听。
江聿川低沉，沙哑又性感的声音传来：“我想你。”
崔西柚咬着唇，耳朵发烫。
她敲击键盘，“我也是”三个字写了删，删了写。
崔西柚不是个喜欢把情话和思念挂在嘴边的人，如果江聿川在身边，她一定会凑过去吻住心爱的少年，有时候直接的行动比言语更能打动人心。
周围有人经过，崔西柚想起来打个招呼，无奈腿脚蹲的发麻，她附身揉了揉，听见汤佳骄傲不可一世地声音：“……不过就是个靠男人走到现在的货色罢了，装什么清高。”
崔西柚愣住，有挡板在旁边，来人并没有发现她。
汤佳熟练地拆开烟盒，吞云吐雾一番，接着说：“知道黎念为什么没办法出来活动了吗？”
后者接话：“得罪崔西柚了？”
“可不。”
汤佳冷哼：“网上关于崔西柚妹妹的事情就是她爆出来的，她仗着有乔青阳的庇护越来越无法无天，可惜了，像这种大家族，兄弟间的劲儿都是往一处拧的，乔青阳怎么可能为了袒护她就跟自己的兄长闹翻，当即把黎念交出去了。”
“哟，真惨。她被迫退圈了？”
“何止。恐怕以后连跑龙套都没人敢要。”
“要我说，崔西柚命也够好的，竟然能攀上江氏这个高枝，还有本事让江聿川说服家里人把她娶进门。”
汤佳轻蔑道：“血海深仇抛之脑后的人，哪有什么道德感。所以啊，她是能狠心干大事的人，咱们不过就是个小喽啰。”
后者跟着嘿嘿笑了一阵，附和她的话：“就算做个小喽啰，也不把家人的命当成儿戏。”
汤佳灭了烟，嗤笑一声，道：“行了，回去吧。”
崔西柚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动，她静静地蹲着，忘记了腿上的酸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处，脑袋里回响着刚才的嘲笑。
那些话像刀子把心脏一片片地割下来，血淋淋地摆在众人面前供人观赏玩乐。
原来……
在别人诋毁她的时候，只有江聿川在尽力的维护她。
崔西柚眼眶里充斥着泪水，她赶紧仰起头，生怕妆花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丘焦急地找过来，见她一个人在木板后面蹲着，终于松了口气：“小祖宗，你在这儿干嘛呢，前面准备开拍了，快去准备。”
“嗯。”
崔西柚扶着板子站起来，咬着牙活动了下腿脚，酥麻感让她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她却没在意，一步步往前面去。
—
翌日。
拍摄场地突然来了一辆越野车，司机打开后备箱往下搬箱子。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问。
司机拿着订单，纳闷：“你们这儿没有崔女士吗？”
崔女士？
崔西柚。
工作人员扬声喊：“西柚——”
崔西柚刚下戏，正跟导演商量接下来的戏份该如何处理细节，一时没听见有人叫她，直到工作人员再次喊，她才反应过来，答应一句：“哎！”赶紧提着裙摆跑来看。
沙土上堆着三只大箱子。
她愣：“这是什么？”
“水果。”
司机把订单递给她签字：“江先生寄来的。”
江先生……
哪位江先生自然不用多说。
旁边围观的工作人员纷纷起哄。
崔西柚虽然害羞，但心里裹着蜜糖似的甜。她随口抱怨一句，他却记在心里，还不嫌麻烦地找到司机送到沙漠里来。
“谢谢。”
崔西柚把签好的条给司机，招呼人把箱子搬到临时搭建的帐篷下，将水果给众人分了。
导演调侃：“你老公真疼你。”
“……还不、不是呢。”
崔西柚害羞。
“那也快了呗，我之前看你工作室发过结婚的声明，恭喜啊。”
崔西柚心脏噗通乱撞，甜滋滋地：“谢谢导演。”
沙漠里的信号时好时坏，崔西柚趁着电话能打通的时候联系上江聿川，那边刚接起来，她便倒豆子似地说：“谢谢你送的水果。我还有一周就收工了，不过要在这边多带半个月，配合组里到高校做电影宣传。还有特别重要的一件事……”
她声音忽而低下来，坚定道：“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江聿川闷笑：“嗯。”
电话突然中断。
崔西柚一看，又变成了2g，她无奈地放下手机。
算了。
有什么话，等拍完了回去慢慢说给他听。
—
拍完电影，作为主演之一的崔西柚还要跟着做宣传。
电影比电视剧拍摄的时间要短，但宣传的阵仗要大很多，崔西柚跟着跑了好几岁高校，累得不行。
回到酒店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最终还是被小丘好说歹说劝到餐厅。
点餐的时候被粉丝认出来，凑上前跟她要签名，崔西柚脾气好，真就站在门口给她们签。
“好了好了，我们还要吃饭，下次见面再接着签。”
小丘看不下去，出言阻止。
粉丝们也明事理，没再纠缠，说了些祝福她“电影票房大爆”的吉利话便散开了。
小丘生怕再有人认出来，谨慎道：“把帽子和口罩戴上，饭菜打包回酒店吃。”
“嗯。”
折腾一遭回来，崔西柚真有些饿了，坐在桌前老老实实的吃饭，都没顾得上挑那些碍眼的洋葱片。
吃完之后，她拍拍滚圆的肚子，躺在沙发上耍手机消食。
叶梓连着发了好几张图片过来，全是婚纱。
崔西柚：【？】
叶梓：【我有个朋友开婚纱设计店，你看看这些喜欢不？不喜欢请他亲自设计，或者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我可以帮你参谋。】
崔西柚哭笑不得：【年底结婚，这还早呢。】
叶梓：【已经八月底，不早了。】
似乎觉得打字太慢，她直接视频过来。
“江氏那边都开始拟婚礼请帖了，江聿川不打算带你去看婚纱吗？”
“唔。”
崔西柚吃得太撑，说话时有些气弱。
她慢吞吞地道：“他之前提过，但我要拍戏，没时间。”
“……”
叶梓真是佩服她的心大，“这可是结婚，一个女人一生就这么一次，你还不重视点啊。”
崔西柚揣度一番，道：“那我问问他。”
挂了视频，给江聿川打过去。
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起。
在忙？
崔西柚转而到微信留言，让他得空给自己回电话。
坐在客厅的小丘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吓得崔西柚一激灵，立马翻身坐起来，“怎么了？”
小丘眼睛里满是惶恐，把手机页面对准她，支支吾吾：“……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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