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异香
“祝大将军旗开得胜。”邱钰宸笑着说道。
“……承太子殿下吉言。”程兮凉不知道邱钰宸到底什么意思，便只能如常的说道。
两人一来一往的说完之后，众人就等着邱钰宸的冷嘲热讽。结果直到程兮凉坐了回去，邱钰宸也没再发一言。大家都在猜测着，莫非是邱钰宸也被程兮凉的容貌所迷惑，不舍得嘲讽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邱钰宸从来没有对谁有过例外，朝中不少官员世家的女儿也生得国色天香，但邱钰宸该骂的是一句也没有少。
至此，众人看程兮凉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钦佩和赞叹。能够让邱钰宸改变行为的，放眼整个京城，恐怕只有她程兮凉一个人了。
程兮凉并不知道大家此时心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想不明白邱钰宸为什么要突然对她说话。
好在接下来的整场宴会中，邱钰宸并没有再和她说话，这让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原本如坐针毡的她，在确定邱钰宸不再关注自己后，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宴会中途，大家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有人都渐渐放开了自己。他们也不再顾忌面子，规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端着一个酒杯，各个桌子前走一遍，然后拉着人陪自己喝酒。
一圈下来，几乎是所有人都喝红了脸。就连邱钰宸，也被不少胆子大的人抓着灌了酒。
最后整个宴会上，除了程兮凉和其他一些女眷之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喝了点。
临结束时，大家都喝得趴在了桌上，必须要宫女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余期尧因为喝得不省人事，所以率先离开了宴会，留下了余恕和程兮凉。
这厢程兮凉扶着余恕刚出门，突然一个宫女上了前来，叫住了程兮凉：“将军，太子殿下邀您一叙。”
“太子殿下？”程兮凉对这个称呼还有些陌生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说邱钰宸。然后她便问道，“太子殿下有说什么事吗？”
“太子殿下没有说，将军去了就知道了。”宫女说完，就要给程兮凉带路。
“等一下。”程兮凉叫停了宫女，指了指正搀扶着的余恕，“他……”
程兮凉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一个字后就顿住了。宫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我疏忽了，我叫人过来送丞相府的小少爷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余恕突然出声说道。
余恕本来也喝得不多，所以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脚步有些发飘。此时见程兮凉有事，虽然并未听清，但还是“贴心”的给程兮凉省去了麻烦。
“可是你这样走回去很不安全啊。”程兮凉立刻反驳了他的提议。
“怎么不安全了，这京城里还有什么危险。”余恕摆了摆手，说道。
程兮凉头疼的看着余恕，想了想，问道：“不然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可以吗？”
余恕脑子到底有些转不过来，程兮凉也不着急，等着他想好。过了好半晌，余恕终于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小少爷不然先去屋内坐着吧，外面晚上天还是很凉的。”宫女建议道。
“也好。”程兮凉说着，就搀扶余恕又进了屋，然后叮嘱道，“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快去吧。”余恕漫不经心的应完，就要赶程兮凉走。
程兮凉只得跟着宫女离去，两人一路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这是哪里？”程兮凉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心中不禁警惕了起来。
宫女听出了程兮凉声音里的紧张，便回头说道：“将军不用担心，很快就到了。”
正如她所说，两人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程兮凉抬头去看，她们停在了一处凉亭边。
宫女回身行礼，说道：“太子殿下已经在亭内等着将军了，将军自行上去吧。”
程兮凉其实已经看到了邱钰宸的身影，于是便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多谢”后就走上前去。
不知是不是夜色渲染的缘故，此时程兮凉已经没有了宴会上见到邱钰宸时想要逃离的心情，取而代之的，是无休止的平静。她慢慢走上了凉亭，走到了邱钰宸的身后。
“太子殿下。”程兮凉规规矩矩的行礼唤道。
邱钰宸闻声转过了身，结果就见到程兮凉正垂着头行礼，心里没来由的颤了一下，“小凉……”
“太子殿下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程兮凉没抬头，只是继续平静的问道。
“……”邱钰宸看着程兮凉这幅模样，却也不敢出言责备或者质问，以防程兮凉愈发疏远他。
好半晌，他才低着声音道歉道：“我之前不是有意隐瞒身份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提起。”
程兮凉这才抬起了头，却在邱钰宸的期待目光中微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不用解释这些，您有自己的打算，何必与我说这个？”
其实在一开始，程兮凉是有些怨邱钰宸的，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想清楚了，邱钰宸是皇子，向她隐瞒身份也没什么不对的。而且说到底，她又何德何能，有那个资格可以抱怨邱钰宸呢？
邱钰宸叹了口气，“若是不怨我，为什么要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叫我？我看你称呼丞相府的那个小少爷不是直呼其名吗，怎么到我这就这么客气了？”
“……”程兮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沉默着的看着邱钰宸。
邱钰宸突然想到自己刚刚那些话里似乎带着对余恕的嫉妒，此时被程兮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还是继续叫我名字吧。”
程兮凉轻皱着眉仿佛纠结了好半天，然后才终于小声唤道：“……阿宸。”
邱钰宸像是赦免了死罪的犯人，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向程兮凉打听起她的生活，“你怎么来了京城？夫人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程兮凉的情绪明显又低落了下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两人此时站得近，所以邱钰宸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察觉出了程兮凉情绪的变化，连忙问道。
“阿娘已经离世了。”程兮凉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邱钰宸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可是我走的时候，夫人的身体不是还不错吗？”
“都是药物维持出来的假象罢了。”程兮凉垂眸，说道。
邱钰宸和程兮凉母女俩生活过一段日子，自然知道程氏对程兮凉的重要性。眼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便只能笨拙的说道：“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程兮凉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怎么会来了京城，还成了将军？”邱钰宸又问道。
程兮凉想到邱钰宸的身份，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我在建安郡无依无靠，余府的管家爷爷可怜我，所以将我带来了京城，至于将军……是我不小心被陛下看中了。”
邱钰宸并没有怀疑程兮凉的话，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可是边关生活并没有京城舒适，不然我帮你劝劝父皇，让他拟一道旨，将你的将军给别人？”邱钰宸有些担心程兮凉的安全，便问道。
“你莫不是忘了，我明天就要出发了。”程兮凉抿唇笑道，“而且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你不用担心。”
“我的身份特殊，不能跟着你一起边关，你一个人在那边一定要小心。”邱钰宸忍不住叮嘱道，“行军打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要多听听军中老将的看法……”
“我知道了，你不用特意提醒这些。”程兮凉打断了邱钰宸絮絮叨叨的嘱咐，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余恕还在等着我，我就先回去了。”程兮凉算了算时间，又说道。
邱钰宸还想说什么，可是见到程兮凉这么说，便只能点了点头，“好，那你一路小心。”
“放心吧。”程兮凉对邱钰宸郑重的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去，一路走下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邱钰宸目送着程兮凉独自一人渐行渐远，等见不到人影时，他才走到了亭边站定，看着天上挂着的残月。
他的眸光浅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边，程兮凉走到了余恕呆着的地方，结果见到的却不是应该已经睡着的余恕，而是瞪着眼睛，仿佛受了很大惊吓的余恕。
“怎么了？”程兮凉也被余恕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没事没事。”余恕跳了起来，眼神飘忽不定，转了半天也没个落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程兮凉跟没跟上，径自就冲出了屋子。程兮凉看着余恕这明显反常的举动，一时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又怕余恕这样会出什么意外，便只得将自己的疑惑暂且抛向一边，追上了余恕的脚步。
宫内特意给他们安排了马车，程兮凉追上余恕时，余恕早已经钻进了马车发呆了。等程兮凉坐稳后，马车便慢慢前进了起来。
程兮凉本来打算再问问余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看余恕那表情，最后也只得放弃了。于是直到回了家，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话。
等马车停在了丞相府前时，余恕更是直接冲下了马车，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再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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