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正邪两立
星碁阵生变这样的大事,惊动了昭平朝野上下,同时也惊动了三宗。桑蛮魔界卷土重来,武官侠客,三宗弟子。纷纷摩拳擦掌,等着一个斩妖除魔,一剑成名,开太平的时机。
也有人恨不得立时便杀进桑蛮,取魔女首级,自此扬名立万。
而此时被人们口口相传的魔头,却在躺尸。她终究还是败在了星碁阵下。像储寒一样,像历代魔君一般。她的对手不是凡人,不是修士,而是高高在上,那道天门内的所谓神仙。何温温只觉得这辈子也斗不过。
心头闪过储寒的红衣身影。桑蛮魔宫众士兵皆穿黑衣。何温温也不例外。只他偏爱红色,执着得为这黑暗,压抑,三界不容的桑蛮之地,添一抹落日红霞般的色彩。
何温温在魔宫里,甚少关心桑蛮的大事。偶有一次心血来潮,偷跑至储寒宫中。只见他披着白色披风,里面着一件红色长袍,却是袒着领子,几缕发丝随意的飘荡胸前,神态慵懒的斜倚在高高的王座上,听着众臣上说陈表。
说的尽是血腥,争夺之事。桑蛮也曾是一个,修士为了一块下品灵石,便能杀红眼的魔窟。何温温不是没见过,在她被卖给魔君之前,家里的兄弟姐弟为了一口吃的,也曾大打出手。
座上的储寒只静静听着,拇指的指肚摩挲着食指。淡淡的道:“恩,知道了!”储寒起身,众人退去。何温温望着纯白披风下挺拔的背影,便知道,反抗的种子已经埋进了心里。
桑蛮是冰封之地,常年可见的积雪不融。她因为身有灵海,不大晓得,身为桑蛮人活着与修炼是同样的艰难。他们是受真神诅咒的一族,生来便是魔修。如果要怨,只能怨他们的祖宗,生出攻上九重天的异心。之后便是世世代代的魔咒降临,厄运不绝。
何温温大抵是生了些怜悯之心的,日渐对储寒和颜悦色起来。储寒由最初的冷眼相看,及至后面姐弟相称。桑蛮万年的冰寒之地,何温温觉得总算找到了一点点可暖人心的温情。
想到储寒,何温温心中一痛。缓缓睁开双目,正看到赵肃征焦灼的脸。他的担心清晰的挂在脸上,何温温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如今她自己焦头烂额,身边的人,事太多,太乱。
赵肃征见她醒来,收了正向她灌输真气的手。脸上的焦灼又恢复平静。“醒了便好!”
若要较起真来,何温温是要气他,骂他,甚至打他一顿,才能纾解心头之气。如果不是他,此时的南乐已经是一座废城,何至于自己还躺在这里伤神。可就算他不认同自己这般的狂妄行事,这位高高在上的小师叔,还是救了自己。何温温恼也不痛快,恨也不痛快。更是不愿承认心中已经缓慢滋生出的神秘而又复杂的情绪。
只得摆起谱来,厉声喝道:“你在本君宫中做什么?”遗憾得是这声音不够威严,许是精气不足的缘故。
赵肃征看着她铺在枕上的头发,如柔亮的黑缎,更衬得小姑娘肤白如雪。像是外面经久不消的霜花。因为刚醒的缘故,一双无辜的双眸,添了慵懒魅人的风情。不禁失笑:“小魔君觉得我在做什么?”
何温温被他一噎,又气又急,诘问道“如今狐延竟这般怠惰,连无量宗的仙长也可以随意出入我魔宫了?”
“救人的事,狐延祭司倒是不拦!”赵肃征不在意她的白眼,依旧撩袍坐到了小魔君的床边。竟还伸手要探她的额头,何温温避过他修长的手指,冷冷盯着他。南乐王陵的争锋相对,他竟当做没发生过一般。
赵肃征不顾她的反对,手指执着得落于她的额头之上。何温温只觉一股暖流汇于头顶。经脉,血肉都暖和起来。却听他道“桑蛮太冷了,这样暖和一些!”
何温温呆怔的看着他,“为什么?”
赵肃征依旧是那副清淡的笑容:“你觉得呢?”似在诱她去想,去奢望。
何温温倔强的不肯让自己的心先举了白旗。“小师叔对弟子这般好,弟子要好好想想送什么礼物做为报答!”
赵肃征星目隐着笑意:“那你还要多备一份大礼。毕竟午桥还要因你背一个识人不清的骂名!”
何温温可没忘记他强行替人收徒的事。沉吟思虑片刻,却只翻了个白眼,若辩解下去,可是连自己都要骂了。毕竟识人不清得骂名,可不就是因为自己这颗老鼠屎。她确实对不起黎午桥。学艺未满一年,便惹得师门受辱。怕无量宗上下都要恨自己了。
“来人!”何温温闷闷对着外面喊道。
竟是狐延走进来。他的面具依旧不肯拿下。何温温看一眼赵肃征,示意他自己与祭司有要事要谈,请他回避。可赵肃征只闲闲的去到桌边,自斟了一杯茶水,饮啜起来。
何温温顾及他的身份,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发作,只能把火气强压下去。赵肃征离了无量宗,怎得成了脱缰的野马,拽也拽不回了。
何温温本是想让狐延打听一下,三宗有没有难为黎午桥。狐延却是直接回道:“他们怕是分不出心来管此事。”话毕又忖度着何温温的脸色,纠结着要不要开口。何温温奇怪,让他有话就说。狐延想了想,终于开口:“珵煜神尊他……”
何温温听到这四个字,食指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他已是神尊,这凡间琐事,怕是轻易扰不得了。”
狐延又觉得此事还是不应该让她知道,便道:“魔君吩咐的事,我这就着人打听!”撤步往外,却听何温温道,“我会找到储寒的!”她许是累了,这细如蚊讷的声音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狐延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虚弱的女孩。心中不免怅然,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小魔君了!这偶起的怜悯,被厚重的青铜面具遮挡,绝不让心软显露人前。
赵肃征为她倒了一杯水:“若是珵煜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何温温本想起身,却被他这句话拍了回去。她重新经过二十年的生活,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与人生。
好端端又被拽回这里,重拾起那份已经被遗落的仇恨。到底是谁的怨念未消,才让这杀戮战场继续。
三宗动荡,赵肃征自是不能在桑蛮久留。离开之时,把镇魔杵留给了何温温。镇魔杵留给桑蛮小魔君,这是有意留着让她自裁用?这当然是玩笑话。
赵肃征并没有说为什么非要执意得把这个东西送给她。一次,两次,算上这次已是第三次。何温温不好意思再拒绝,收下得时候更是显出十二分的诚意来。
她本以为两人此一别,再见便是正邪不两立。可谁能想到,赵肃征只隔了两日,便派周游送礼上门,且贺桑蛮魔君病愈。
这礼送得可谓开天辟地第一回。
何温温瞪眼看着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玲珑兽。心道,赵肃征这是派了个吞金兽来,要吃穷储寒宫不成。诚意推辞,这礼太大,她桑蛮着实接不住。
谁料,周游又提一个三层锦盒出来。“小师叔说,即是送礼便要周全,这是玲珑兽三月的口粮。三月之后,小师叔自有安排!”
何温温低头又看呜呜在自己脚边撒娇的玲珑兽,没想到这小东西在无量宗还有户口。
既然如此,何温温便是勉为其难,把这礼物收下了。周游冷着脸看她,何温温此时披着一件红色锦绣披风,里面却是黑色云纹束腰常服。一双眼睛浓如点墨,从里至外显出一股张扬的飒爽来。
周游与她素有怨结,如今看她更是碍眼。锦盒递给冰凛,道:“你已是魔君,从今往后,与我无量宗便无瓜葛。你好自为之吧!”
何温温冷哼一声,反手抽出冰凛腰间的剑,指着周游道“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只一条,你欠李归鱼的胳膊准备什么时候还?”
周游没想到,此事她会再提,而且还是在桑蛮魔宫她的地盘上。脸色刹那间便如抹了白灰。急急告辞,落荒而逃。
何温温剑风横扫,割掉他半截衣袍。“谅你跑得快,这次便饶你一回!”
说完收敛入鞘。冰凛气定神闲,浑不在意。
何温温抬眸看冰凛,忽又笑道:“我竟比你这百花杀还跋扈。”
冰凛极严肃的思考片刻点头道:“魔君就该如此!”
何温温不觉又想到储寒与赵肃征。忽又觉得荒唐,一正一邪,怎可相提并论。
此事暂且放下。
出人意料的事不出一天又上演,南乐竟也派人送了礼过来!除了落在萧练马车上的修月斧外,还有珵煜神尊之前留下来的一副画。
何温温不知,萧练是如何得到珵煜的东西。只是对这幅所谓的神尊真迹提不起半点兴趣。珵煜向来风雅。
可何温温如今却不想再附庸风雅。随手把画扔到一旁。
她既不想看,更没有人会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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