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绝非运气
郑无决自称听说过温以纯，但事实不只是这样轻描淡写。
他在听说了头一次之后，就开始有意识地专门去“听说”更多。
温以纯在醉鱼城是很多人近期爱讨论的热点，原因有很多，比如她天天出门走动且不局限于一个街区，经常走到陌生的地方扩展活动范围，这导致很多人都有机会面对面的认识她。
又比如她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和一米六的平凡身高，气质文文弱弱，像是一朵从没经历过风吹雨打的小白花。一些人不敢公开承认，但确实是被戳到了xp。
不过最常被讨论的，还是温以纯古怪的善良。
善良本身并不古怪。
醉鱼城虽然看起来不太友善，但也不全是混蛋，普通人总归是占大多数，但没有哪个人的善良能像温以纯这么扎眼。
郑无决最初收集人们对温以纯的评价，能想象到的是一个模糊又不合时宜的圣母形象，比起存在于现实中，这形象似乎还是与虚构作品的契合度更高。
总之，一些只是道听途说了温以纯的人会觉得这个姑娘很假：
“温以纯？没见过，但肯定是个作秀的，我不信会有那种圣母存在。”
“她那么有爱心去养老院做义工不好吗？整天跟街头打架的坏小子混在一起，肯定有鬼。”
“我有她照片，看看这白发金眸，大眼小嘴，肯定是全身都整过了吧？调的真好，一点瑕疵都没有。”
“听说长得就让人想欺负，怕是装模作样的在待价而沽，但是我打赌她过不了几天就会玩脱，太不自量力了，把醉鱼城当成什么地方。”
基本上都是这些没有多少善意的评论，更过分的污言秽语也是有的。
从这个角度看，温以纯的人缘是挺差劲的。
但是，大部分与温以纯实际接触过、尤其是那些被温以纯帮助过的人，对她的评价却是另一个走向：
“温以纯是个好女孩，天使一样，就是太善良了，真怕她去救不该救的人。”
“其实我挺烦圣母的，但是温以纯……我会祝福她，希望她能一直这么纯粹下去。”
“她好像挺爱哭的，我看到她哭的样子心都碎了，那时我想安慰她，但最后却是被她给安慰了。”
“单纯又美好的人是活不长的，所以我认为她是个短命的姑娘，生在这个世道真是可惜。”
郑无决察觉到了这些评价的怪异，由这些评价堆砌起来的温以纯的形象就更是不似真人。
郑无决收集完这些信息，终于在一个下午做出决定，去试着找到温以纯，远远的进行观察。于是他才会注意到温以纯没有去帮助游行队伍里的歪脖子男。
这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也许是同为混血种，不得不对同类充满关注吧。
这个世界异种很少，混血种就更稀罕了，像温以纯这样完全不掩饰特征四处行走的混血种更是独一份。
郑无决收集到的各种对温以纯的评价，都是人类对人类的评价，那些人并不知道温以纯是混血种。
若是用同类的视角看，就会知道温以纯的行为到底有多危险了。根本不是“与坏小子混在一起”这样的轻微程度，分明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在刀丛中跳舞的刺激程度。
温以纯居然能一直好好活到现在，也不像是遭遇过什么打击的样子，很不合理。
人们觉得她只是运气好，尚未遇到对她心怀恶意的坏人罢了。但是郑无决知道，一个“运气好”是根本解释不通的。
所以温以纯其实和传言中的烂好人形象不符，这样才对，郑无决一点都不意外。
他想要找出温以纯的真实。
温以纯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温以纯如此行事的目的、温以纯是怎么应付那些针对混血种的恶意的……这一切郑无决通通都很好奇。
“嗯……现在没什么事做，去盯着那个歪脖子好了。温以纯说他‘不需要帮助’、‘有自己的主意’，怎么就不说清楚点，光和我讲谜语。我还是亲眼看看歪脖子究竟有什么主意吧。”
郑无决暗自嘀咕着，拉了拉防水卫衣的兜帽，将白色短发严实遮住，又按了按鼻梁上的墨镜，确认佩戴无误才独自融入夜色。
这身防水卫衣和墨镜都是温以纯治伤结束后买了送他的，毕竟原本那件上衣已经因为战斗破成渔网了。
但郑无决根本没有要求墨镜，温以纯却主动买下，她分明是很清楚混血种应该遮挡特征，那为什么她自己却偏偏要袒露呢？总不能是为了堂堂正正的活？
郑无决就这样在疑惑的思考中徜徉。不断的徜徉。倒也自得其乐。
——
奚刺在自己的实验室热情接待了尤裂镜。
具体有多热情呢？总之是热情的让尤裂镜感觉有点吃不消。
尤裂镜：“我是看在温以纯的面子上才来的。”
奚刺：“我知道我知道，谁还不是为了温以纯呢？她是我老板嘛，我当然也是为她做事的嘛。”
尤裂镜：“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还有别薅我头发！”
奚刺：“不好意思，也许你觉得冒犯，但我作为研究员也是有必须的坚持的，我现在只是在采集你身上的数据，甚至都还没有给你放血呢。”
尤裂镜：“那你倒是给我放血啊？”
奚刺：“咦，真的可以吗？太好了！这可是你说的！”
尤裂镜：“嘶——！喂你给我轻点！”
于是一阵兵荒马乱，两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完事儿。
奚刺擦了擦头上的汗，十分殷切地说：“呼，总之谢谢你提供的研究材料，但如果我说我还想采集一点肌肉和神经样品，你会同意吗？”
尤裂镜开始捏拳头，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奚刺果断见好就收：“不同意就算了，那再见。”
尤裂镜瞪大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变脸如此之快：“你用完我就丢？”
奚刺露齿一笑，像一只瘦版的阴险鲨鱼，说着自己都感到虚伪的鬼话：“怎么会呢，咱们是伙伴啊，一切都是为了光明美好的未来，你说是吧？”
奚刺眨眨眼睛，很用力地表现出自己的幽默和风趣，好像这么做很给自己加分似的。
然后她就这样维持着笑容，把尤裂镜一路推到门外，最后“砰”地关上了门。
尤裂镜站在门口，瞪着眼睛好几秒才接受现实，不免感到一阵气急败坏：
“温以纯看好的研究员就是这种德行？简直莫名其妙，如果不是答应过温以纯，我现在必杀了她！”
而门内的一边，奚刺也在悄悄地背后diss人：
“这家伙配合度真低，对研究员没有最基本的尊重，真不知道温以纯上哪认识这么个粗鄙的文盲朋友。”
相看两厌。
总之，成功拿到研究材料的奚刺显然是小胜一局，她喜滋滋地钻进自己的实验室，首先拿起了采集到的血样。
“好，先来看看混血种的血和人类的血有什么区别吧！”
她干劲满满投入了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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